根據惜夢的消息,言寄和陸挽傾前往立於城郊處的一座佛寺。靜安寺落於徐州城郊,背面環山,左靠徐州護城河,是一處絕佳的風水寶地。是故靜安寺常年香火不絕,每日香客絡繹往來。
臨近中秋,前來靜安寺祈福的香客比往日更多些,寺廟前的空地上攤販吆喝聲不絕於耳,行人的吵鬧聲淹沒了聲聲木魚的敲擊聲。有人跪在佛像前祈求平安喜樂,有人祈求兒孫滿堂,也有年輕的男女相攜着在靜安寺正院中那棵繁茂的許願樹上掛上寫滿濃濃相思情誼的紅色綢緞,許願樹下淡黃色的秋菊正開的燦爛。
“把惜夢留在徐州城內真的安全麼?”陸挽傾心裡難免憂心忡忡。
“放心吧,林昭會看好她的。”言寄搖着摺扇,一副氣定神閒。
“雖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你把人安置在與王府只隔了兩條街的地方會不會太囂張了點?”
“怕什麼,被發現了也無妨。”言寄在靜安寺大門前停下,門匾上的字筆酣墨飽,頗有幾分神氣:“你要不要進去抽個籤許個願啥的?”
“我不信神佛。”陸挽傾白他一眼,但還是徑直往裡走:“進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言寄輕笑一聲收起摺扇跟上陸挽傾。在一腳踏進大門時,兩人卻被攔下。攔人的是一個身穿粉色羅裙的小姑娘,臂彎裡挎着一個花籃,裝滿了各色的花,散發着甜膩的花香。
小姑娘有些羞澀的拉住陸挽傾的袖子:“公子,買束花送給您的心上人吧!”
陸挽傾愣了愣才發覺公子是在說她,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素色勁裝,腳蹬長靴,黑髮用簡單的髮帶綁在頭頂,確實是一副少年裝扮。
陸挽傾朝她指了指身後的人:“你問問這位公子吧,他或許需要。”
小姑娘看向言寄,羞澀一笑:“公子,買束花給心上人吧!”
言寄思忖了半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門口看熱鬧的陸挽傾,轉頭對賣花的小姑娘道:“不必了,她看起來不像是會喜歡花的樣子。”
小姑娘露出遺憾的表情,只得退到一邊,爲他們讓出路:“兩位公子請。”
走了幾步,陸挽傾又轉回去喊住挎着花籃輕聲叫賣着的姑娘:“那個給我來兩支。”
小姑娘從籃子裡挑出兩支開的鮮豔的花遞給陸挽傾:“多謝公子。”
“你的花很香,”陸挽傾笑了笑,付了錢便轉身進了寺裡。
“沒想到陸公子也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啊,言某眼拙了。”言寄笑着調侃。
陸挽傾也毫不客氣:“哪比得上言大人您吶?跟您這京城萬千少女的夢中情郎比起來,陸某真是慚愧。”
言寄不再還嘴,只安靜的跟在陸挽傾身後。
兩人轉了一圈,發現靜安寺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寺廟。正殿擺着一尊陸挽傾叫不出名的佛像,金色的大佛兩邊分別供着兩尊小一些的佛像,每尊動作各異,面露慈愛的笑。偏殿裡也供着各方神佛,後院則是廟中和尚休息和供香客禮佛修身的禪房。且白日裡人羣來往擁擠,兩人實在不好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兩人找了間酒樓暫作休憩,準備等天黑了再去調查一番。陸挽傾選了二層閣樓靠窗的位子,透風且視野高,可以看見矗立在長街盡頭的的靜安寺,如果有任何情況都能隨時做出反應。
小二把酒菜端上來,一面介紹着本店的特色菜品,口若蓮花。
“小兄弟”陸挽傾打斷滔滔不絕的小二:“你們這靜安寺香火一直這麼旺嗎”
“那時當然了。”小二說起這個就更來勁了,他把抹布往肩上一搭,順勢坐在地上:“靜安寺是十二年前清平王來到徐州之後才建成的,所有的經費人力都由王爺一力承當,王爺每年都會拿出大量錢財來修葺佛像,若不是王爺,咱們徐州城可不會這麼繁華。”
“這建座佛寺和你們徐州繁榮有何關係?”陸挽傾撐着下巴。和惜夢說的一樣,靜安寺是清平王手下的產業。
“公子您不懂了吧?是王爺建了靜安寺,請來了諸天菩薩才能保佑徐州繁榮富強,人民安居樂業啊!”
“小虎還不過來給客人上菜!”陸挽傾還想再問卻被掌櫃粗大的嗓門打斷,小虎陪笑着跑了。
“先吃飯吧。”言寄給陸挽傾遞上筷子。
“哦對了”陸挽傾又想起一茬:“沈千行到底幹啥去了,一整天沒見過他了。”
言寄神色暗了暗:“怎麼?你想他了?”
“那小子看起來笨笨的,我怕他會被清平王逮住,到時候打草驚蛇就不好了。”陸挽傾一臉認真,沈千行竟然能被人悄無聲息的迷暈昏睡,這不得不讓人擔心。
言寄卻不以爲然:“你大可放心,沈千行可比你聰明多了,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比較好。”
陸挽傾撇撇嘴,不再搭話,言寄這人總要把你懟得無話可說才肯罷休,若是以前,陸挽傾會盡數懟回去,甚至把他按在地上揍得他認錯,不過現在她早已沒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了。
天色漸暗,街上行人少了,街邊高聲叫賣的吆喝聲也慢慢聽不見了,各家開始亮起燭火來。花燈初上的城籠罩在一片祥和的氣息中,遠處傳來悠揚空靈的鐘聲,是靜安寺傳來的晚鐘,想必香客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天完全黑了的時候,言寄和陸挽傾溜進了寺廟。
院內小沙彌大和尚們已做完了晚課吃過了齋飯都各自回禪房休息打坐了,大殿裡,身披袈裟的老和尚還在入定,手裡的木魚咚咚敲個不停,嘴裡唸唸有詞。言寄和陸挽傾趴在房檐上等着老和尚離開。
老和尚突然停下手裡的動作,一道瘦削的黑影出現在他身後。來人身上帶着一股熟悉的香味。陸挽傾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她的指尖還殘留着淡淡的花香。
果不其然,小小的身影從門外走進來,燭火照亮了她的臉,清秀無害的小女孩,手臂上還挎着白日裡的花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