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何書墨聽見這兩個字,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去拉住何律新的衣服,結果一下子撲了空。
畢竟是親哥,何書墨對他的脾氣再瞭解不過,何律新從小到大運動神經就特別好,高中的時候還被體校的教練看中,差點去練田徑了……
但是對付街頭小混混自然沒得說,真的要跟顧凜打起來,自己親哥這不是找死嗎?
再怎麼打,跟玩兒職業格鬥的顧凜過招,那絕對是被要三秒ko的……
何書墨兩隻爪子撲空,低低地“啊!”了一聲,就看見何律新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去,緊緊蹙着眉,猛地揪住了顧凜的衣領……
顧凜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眼神更涼了一些。
就算看不見正臉,只能看見側面,何書墨也知道何律新現在眼睛裡冒火漏電,滋滋啦啦地噴射小火苗,正在跟顧凜對視。
但是,他兩個人身高明明一樣的,怎麼何律新高出來兩釐米呢……何書墨一低頭,看見何律新腳上的鞋,頓時有點出戲。
他竟然偷穿內增高,自己親哥到底是不是猴子請來的逗比?
這一看就是有備而來,專門要來教訓顧凜的……
但其實這事,她不覺得自己錯了,畢竟昨晚什麼都沒發生啊,就只是頭一次談戀愛,出來跟男朋友約會,而且很單純地和衣而睡而已,雖然在別人眼裡確實是“開房過夜”那種很污的事,但被誰誤解都好,被親哥撞見,簡直尷尬死了。
何書墨聲音很低很細地喊道:“哥,我錯了,你別衝動……”
何律新聽見她認錯,微微偏頭,掃了一眼自己妹妹道:“這沒你事兒,你先出去,我們老爺們兒好好聊聊……”
“不要!我不出去……你,你先把手放下不行嗎?”何書墨頓時有點急。
顧凜很鎮定地側臉,看了一眼何書墨:“沒事兒。”
“可是你……”何書墨聽見顧凜的聲音,頓時更不想出去了。
他說沒事兒的時候,語氣好溫柔,像是在說什麼事兒他都幫她頂了。
何書墨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有點心焦地看了最後一眼,開門走出去。
“啪嗒”,房間的門被何書墨出去時帶上。
何律新鬆開了顧凜的衣領,站直溜,一邊輕輕地點着頭,一邊表情冷淡地說道:“顧凜,虧我還把你當兄弟,你拱誰家白菜不行,非拱我家的!而且,我妹妹,她纔剛剛18歲,半個月前還是未成年呢,你怎麼下得去手的啊你?!你實話告訴我,那盒套套是怎麼回事兒……誰帶的?”
何律新說完,說到最後那幾個字覺得好污,這麼污的事,他真的沒辦法跟自己妹妹想到一起去,十七八的小女孩兒,她懂什麼呢?自己妹妹要是被男人玩弄了,他真是得抄傢伙去砍人了……
這姓顧的簡直就是變態,把罪惡之爪伸向自家這顆純白純白的小白菜……
顧凜的襯衫領口被揪得有點亂,靜靜擡起眼:“我帶的。”
“你……你!”何律新氣得在原地叉着腰冷靜了一下,還是沒用,開始打轉,深呼吸:“你跟我妹妹睡一個房間,過了一夜,還帶那麼齷齪的東西,你想幹什麼?!”
“那東西,”輕輕地出了口氣,顧凜挑了下眉,冷靜地說道:“還能幹什麼……”
“嘭——”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正在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的何書墨被嚇得肝膽破裂!
緊接着隔着門板,屋裡傳來稀里嘩啦的東西墜落的聲音,動靜大得整個走廊都有回聲,在屋外急得團團轉的盛言也開始不安了。
“哎呦,我的櫃子,我的榻榻米,我的豪華情侶間……這是怎麼了呀,顧凜真動手啊?”盛言搓着兩隻手,急得腦門冒汗,還是很照顧何書墨的情緒,隱晦地問道:“小姑娘,你哥,他,買保險了嗎?”
“……”何書墨被嚇得完全懵了,聲音帶着哭腔:“不對,不是我哥……”
眼淚都急出來了,她緊緊咬着下脣,腦補的畫面太嚇人了,何書墨現在就想衝進去!
因爲她覺得這個動靜,她哥應該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應該是……
顧凜背後倚着牆壁,身邊是從櫃子上掉下來的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他彎着腰,覺得嘴角有點熱,慢慢地站直,一股血腥味瀰漫在嘴裡……
何律新一愣。
哎呀媽呀,剛纔一衝動就出拳了,雖然藉着怒火下手重了點,但那是因爲他覺得顧凜水平在那兒,一定能躲開啊……
他怎麼不躲呢?
何律新眨巴眨巴眼睛,心裡忽然明白點了什:天哪,他這是要還手了?看顧凜這慢吞吞站直的架勢,表情隱藏在陰影裡,應該相當憤怒,他是醞釀着左勾拳還是右勾拳呢?快躲……
何律新趕緊往後退,把兩隻拳頭擡起來擋臉,擺出拳擊的姿勢,還原地跳了幾下,一邊學着李小龍喊了一嗓子,然後大言不慚地說道:“哎,顧凜,別以爲我怕你,是你先糟蹋我妹妹的,我就是跟你拼命我也不怕!來吧,使出真本事……”
顧凜脣角有點血跡,滴到地板上兩滴,然後他靜靜倚着牆壁,擡眸看着何律新。
真不愧是一家人,跟那小屁孩兒一樣,話永遠不等人說完,就算說了,估計也得自顧自地誤會一陣子……
顧凜站直,依舊倚着身後的牆,舔了舔脣角的傷口,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一下,指尖鮮紅。
一點小傷,他沒在意,只是擡眸,安靜迫視着何律新。
他剛纔讓何律新打了一拳,而且絲毫不躲閃,因爲他知道這樣才能讓自己這個脾氣火爆的大舅子消火快一點,不然他腦子熱得只知道瞎咋呼。
但其實將心比心,要是自己有個妹妹,這麼小就被撞見跟男人過夜,自己估計也得氣個半死。
“我沒碰她。”顧凜很酷地吐出四個字,脣角還在流血。
何律新擺着的拳頭終於放下來,有點被顧凜的樣子嚇到:他剛纔微斂着鷹眸,擦嘴角的血的時候,表情好冷靜,卻透着一股壓迫力。
畢竟要真的打起來,他怎麼可能打過職業格鬥的呢?
之前問過顧爵,他們兄弟倆誰打架比較厲害,顧爵說自己打不過他那個美得禍水一樣的親弟弟,何律新表示疑惑,顧爵是這麼跟自己說的:“他那個死悶貨打架不要命,認真的話,被他鎖地上了,天王老子也沒轍。”
所以,顧凜被打成這樣也不還手,理由就只能是:他真的把自己當成大舅哥,所以才忍着不敢動手,這麼說來的話,他對自己妹妹是認真的?
天哪,這種事,他猛地一下子無法接受……
“你,真的沒做什麼?”何律新擰着濃眉重複了一遍。
屋裡一時寂靜,顧凜沉默了好一陣子。
然後徹底站直,邁開朝着何律新走了幾步,從他身邊擦肩走過時停下腳,冷冷地輕笑了一下,然後眼神認真地轉過頭說道:“那種事兒,急什麼。”
說完,顧凜腳步緩慢地走到冰箱前,拉開門,拿出一瓶水擰瓶蓋。
“……”何律新被噎得有點憋屈,覺得自己明明憋了一肚子冷嘲熱諷,怎麼忽然詞窮了?
合着自己在這兒妄自揣測那些個齷齪的事……其實最污的人是他自己嗎?
何律新冷靜下來,開始環顧四周,發現種種跡象(何律新以多年緝毒、掃黃、偵查經驗發現的)表明,昨晚似乎真的沒發生過什麼。
最主要的是,他了解顧凜,雖然在北京的時候,來往並不深,因爲顧凜這人比較高冷,好幾次一羣男人出來吃飯的時候,他都滴酒不沾,油鹽不進,說的每句話字數一隻手的手指頭都數的過來,但是誰都看得出,他這種人,完全不可能是公子,還暗地裡跟小女孩兒約炮什麼的。
而且,他入了眼的人和事,他一定都是認真的……
何律新想了好久,只好認栽,忽然又想起來什麼,眼睛一眯:“顧凜,我就出差了一個月,回來的時候,你就跟我妹在一起了……到底,是你追的我妹,還是我妹追的你?”
顧凜背對着何律新喝水,等他安靜了老半天,還以爲他想明白了什麼,結果一張嘴又是這種無聊的問題,誰追的誰……
“我追的她。”他涼涼地掃了何律新一眼。
何律新簡直要把眼珠子瞪出來:“嘖嘖,真沒看出來……你悶騷成什麼樣了啊……唉……算了,誰讓我妹眼神不好竟然看上你了,還有啊,之前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可以爲所欲爲,現在我知道了,不平等條約你還是要籤的!”
不平等條約……
顧凜冷着臉聽見這幾個字,頓時有點無語。
看別人談戀愛的時候,就覺得答應那些事兒的人純粹是傻叉,怎麼輪到自己了呢?
顧凜嚥了口冰水,轉過身來,表情也結冰一樣:“說。”
何律新看見自己得逞,簡直差點笑死,捋了捋自己的飛機頭,他雙手叉腰道:“第一,你要跟我妹談戀愛,我爸媽必須得同意,我們哈爾濱老家你還是要走一趟的,我爸喜歡人蔘貂皮鹿茸,我媽喜歡鳥魚蟲,這些,你自己琢磨去吧,至於你大舅哥我嘛,我就不提我自己了,他們二老同意,我就沒意見……”
顧凜靜靜盯着何律新看了一眼,冷靜道:“然後呢?”
“然後,第二,我渾身上下所有的窟窿眼兒都盯着你呢……”何律新伸出兩根手指頭在眼前比劃了一下,咋呼道:“我妹的身心你都不能玩弄,你要是敢做出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兒,我就操傢伙砍死你……”
這種事還要拿出來說一說……
顧凜根本不想理他,繼續專注沉默,耳邊聽見大舅哥囉嗦死人不償命的聲音催命似的:“第三,別以爲我妹沒人追,沒人愛,沒有戀愛經驗,她在東北有男朋友呢……”
他之後還說了一大堆,絮絮叨叨的。
顧凜不想再聽,斂了斂長目,冷聲打斷何律新的滔滔不絕:“你說什麼?”
“你不知道了吧,我妹暑假還給那小夥子寫情書呢,怎麼一開學就變成你了,我也不懂……你自己想……”何律新說着說着,忽然停了。
顧凜的眼神有點變化。
他靜靜地站着,脣邊的血還沒擦乾淨,而且眼神怎麼冷得能殺死人呢……
“你再說一遍……”顧凜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緊他,冷澈如冰。
何律新被他看得一激靈,渾身發寒,心想着:算了,剩下的289條,等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