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上海……
何書墨把自己呈大字型攤在沙發上,激動得完全不能自已,她一瞬間被“顧凜的女朋友”這個頭銜給砸懵了不說,立刻又被馬上要去異地約會這件事給猝不及防地砸了第二下,徹底暈菜了。
顧凜喜歡她,認證她是女朋友了,還同意他出差期間,自己去外地找他!
爲什麼這些驚喜全部一下子掉到她身上,就不能一件一件來嗎?搞得她現在嗤嗤傻笑的像個神經病,被卓知揚用腫了的眼睛狂翻白眼。
“我要去上海了……”何書墨激動得雙手握拳抵在下巴上:“卓兄,你知道麼?”
“知道了!你說了九遍了,虐狗這麼好玩嗎?!”卓知揚氣急敗壞地仰天長嘯,露出一副“你走”的表情:“也是醉了,凜哥有生之年竟然真會對一個異性這麼好,還去接你,酸死了……”
是呀,她去上海,顧凜要來接她,而且她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跟他見面,他來接自己,顧凜這麼高冷的人,難道其實對女朋友很寵的?
而他的女朋友,就是自己……
一想到這個,何書墨就開心得要炸,顴骨都要笑得炸裂了。
這在幾個小時以前,完全是夢裡纔會有的事情!
何書墨跟卓知揚告別完,就像個遊魂一般,在大雨裡撐着傘,幾乎是頭重腳輕,像踩棉花一樣,飄飄然地從訓練館趕回宿舍。
因爲太開心,她在滿臉癡漢笑地走進門後,呆坐在牀沿靜靜地傻笑了十幾分鍾,纔開口跟另外三個正在吃零食、玩電腦的閨蜜說了句:“咳,大家安靜一下,我要告訴大家一件事,我戀愛了。”
戀愛了!
她真的追到男神,要跟顧凜談戀愛了……
一開始曼琳她們三個以爲何書墨受了打擊在說胡話,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商量要不要把何書墨送精神病院,但在看見何書墨掏出手機給大家展示的收件箱裡的兩條短信後,0316宿舍的所有人都瘋了。
四個人鬧騰了足足半個小時,曼琳終於結束了羣情激奮的關於何書墨終於倒追成功的話題,語調忽然變得很冷靜:“不對啊,你去什麼上海啊何書墨,明天星期一,你課表全天滿課,最後一節課還是高數,你可是光明頂每節課必點的風雲人物,不去鐵定要掛科啊……而且,你在這兒瞎激動,車票買了嗎?”
“對啊……”何書墨這才一拍腦門,糟糕,車票!
人在被幸福砸暈的時候,真的會出現智商下降這種症狀……
她從牀鋪上噌地彈起來,趕緊開電腦,沒錯,她明天的課不能缺席,那麼說她得下午六點才能坐地鐵往火車站趕,掃了眼車票預訂的網頁上密密麻麻的車次時刻表,刷刷地往下拉進度條,眼睛次第掃過發車時間,她發現最快的只能是晚上九點零五的那一班高鐵了……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到上海的時候都十點半了……
可是,想到這兒,何書墨愣住了,晚上十點半的話,她,她住哪兒啊?
不可能是,跟顧凜住一起什麼的吧……
“啊,不不不,不可能的……”何書墨覺得臉燙得像是燒熱的鐵板,想到這裡,整個抱住頭,被自己腦洞裡腦補的畫面擊潰了。
要是真的跟他住在一起的話,那不就是要睡在一張牀嗎?!
“怎麼了?”曼琳走過來,掃了眼何書墨打算買的票,看見那個尷尬的時間,笑道:“嘖嘖,孤男寡女,還剛剛確定關係,正*着呢,你大晚上的到上海,還能去哪裡呀?嘖嘖……”
曼琳說完,秦曉雨跟白月也開始起鬨了。
“你們太污了,去哪兒……我雖然不知道,但是他估計會帶我去……去吃飯吧……”何書墨聽她們說的話,簡直羞死了,害羞倒是其次,就是心裡好甜,甜水都燒開了,正在咕嘟冒泡。
“噗,何書墨,還帶你吃飯,他吃你還差不多……”曼琳一臉壞笑。
何書墨正在喝水,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吃……吃她?什麼鬼啊……
這是不可能的吧,怎麼可能呢,顧凜那個冷如冰霜的樣子,她就連他吻自己都幻想不出來是什麼樣子,怎麼可能做更過分的事呢?!
她怕顧凜後悔,覺得她到達上海的時間太晚會不同意她去了,於是最快速度買好了車票先斬後奏,給顧凜發短信,告訴他自己抵達的時間。
何書墨忐忑了一會兒,怕他會反悔,一邊兒跟宿舍裡的人鬧着玩兒,一邊瞅着手機屏幕,十幾分鍾後終於進了條短信。 шшш⊙TтkΛ n⊙CΟ
“下車去南出站口,要是不認路,打電話給我。”
何書墨頓時被甜得死去活來,雖然沒怎麼開始……但是她覺得,顧凜這男友力,好像也太足了點……好帥啊!
真是太帥了……不行了,不能這麼花癡,何書墨深呼吸,冷靜,冷靜,她都是正牌女友了,不能太花癡,也不要纏他太緊。
平常心,平常心……
字斟句酌地回了短信之後,何書墨喜滋滋地去收拾行李了。
三個閨蜜提供了不少意見,小到一雙襪子,大到一件外套,甚至連內衣都幫她選好了。
聽着她們在念叨自己的內衣款式都太純潔的時候,何書墨覺得耳朵都紅了。
“有……有必要嗎?”何書墨跪在宿舍地上,望着眼前攤開的行李箱,擺着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秦曉雨正在幫她挑選穿哪件內衣,何書墨這個從小就保守得跟個出土文物似的冬天穿三條秋褲的怪胎,這會兒薄薄一層的臉皮都快燒焦了:“我穿什麼內衣他也看不見的呀……怎麼會看見那個呢?”
“哎呀,脫了不就看見了,不然就是洗完澡,穿着睡衣的時候,隱隱約約,露出一點……你得學會微露,但不要太過,你懂嗎?”秦曉雨把選好的內衣丟給何書墨,一邊交代道:“而且,事業線擠一擠大家都有的。”
她們真是太污了!
何書墨聽着她們交代的話,開始往行李箱裡塞東西:錢包、化妝品、電吹風、各種衣服、睡衣也帶了一套,七七八八的零碎小物件,她只要覺得用得上的,都塞進去了。
當晚,她果然失眠了。
何書墨翌日早晨起來時頂着一雙黑眼圈,但是身心無比舒暢,精神抖擻像是磕了十斤藥一樣。
於是一整天,她都在一邊漫不經心地上課,一邊盼着時間走得再快點兒,像是心尖兒被貓尾巴輕輕掃了一遍又一遍,坐也坐不住,坐了一會兒就得站起來,走一走,消耗一下過剩的精力。
但是隨着時刻越來越逼近,她反而又覺得緊張,想讓時間慢一點,她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見顧凜。
晚上六點,她終於在光明頂的兩次提名回答問題之後,膽戰心驚地下了高數課,從學校出發時已經快七點了。
何書墨覺得心在嗓子眼和肚子裡很大幅度地亂跳,管不住地緊張。
地鐵二號線轉三號線,然後到達南站,候車,檢票,她終於搞定一切,穩穩當當地坐上了去上海的列車。
坐在座位上,她看着窗外不斷閃過的黑漆漆的夜景,覺得一個多小時,其實很快很快!
她看着手脖子上的腕錶,指針一點點挪動,逼近,最終終於指向十點四十五的時候,何書墨心跳快得就要爆掉了。
車漸漸地減速,溫柔的女聲開始報站,她終於到了……
列車安靜地停下來,何書墨焦急地等車門打開,下車,走出空氣有些悶的車廂。
好緊張……她一邊朝着出站口走,一邊捋一捋想好的腹稿。
何書墨這是第一次獨自出門去外地,下了車之後,有些不熟悉地四處尋摸着指示牌,看見“出站口(南)”那個藍黑色的牌子,就跟着一羣腳步匆忙的旅客,朝那個方向走。
周圍聲音嘈雜,揹着包和拉着行李箱的人來來往往,何書墨拉着箱子下了扶梯,跟在一大羣人身後,腳步有點虛浮。
手心不斷往外冒冷汗,她覺得一顆心在嗓子眼和肚子裡來回不斷,上上下下地猛烈跳動。
越走越近,遠遠張望一眼就能看見,出站口此時人潮擁擠,烏壓壓的,滿眼都是人頭攢動,來出站口接人的人很多,大多站在原地,鬧哄哄的。
她緊張得乾嚥口水。
人羣裡張望了很久,她終於在掃過某個方向的時候,看見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她的眼睛在眨動的一瞬間,忽然停住。
顧凜站在那兒,周圍一切亂糟糟的人,就都自動化成一塊形狀莫辨的人肉背景板……
他在等她,此時也看見了出了出站口,正在懵懵懂懂地四處張望的她。
何書墨其實想過無數次,她在下車之後見到顧凜時,會是怎麼樣的心情,但此時她才明白……她之前瞎想的那些,都太弱了,弱爆了……
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連表情都無法控制,走路姿勢瞬間變得很奇怪,剛剛凹好的造型全沒了!
不知道爲什麼,顧凜穿着一身正裝,黑色西裝,靜靜地立在人羣裡,在看着她步步走近。
天哪,緊張就算了,被他那樣的眼神看着,沒有小姑娘不會心慌意亂的吧,可是他有必要穿得這麼帥嘛……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顧凜穿西裝,剪裁合體,芝蘭玉樹什麼的詞不停地從腦海裡彈出來,最主要的是,襯得他的氣質更禁慾了。
說什麼,說什麼,要說什麼來着,啊!
何書墨拉着箱子穿過人羣,一邊朝着顧凜走進,一邊心跳如擂鼓,她剛纔在車上想到的是什麼臺詞來着……
路過所有擋路的人,從人羣裡擠出來,終於走到他跟前了,何書墨想起來了臺詞,紅着臉站定,手心裡都是汗,潮乎乎的握住拉桿箱。
憋了好久,她清了清嗓子,擡起眼,看着顧凜,開始按着劇本說話:“那個……車晚點了,我來晚了十五分鐘,你沒等急吧?”
很好,她覺得這句話可以滿分!
這句臺詞是何書墨在車上想了很久憋出來的,主要是陳述客觀事實,最後問一句,很禮貌,又很容易回答……
她問完,朝他眼裡望去。
果然他眼裡,是有點什麼的……
四周是人來人往的背景,但何書墨覺得那一瞬間,世界都安靜了,她的心臟漏跳一下,緊接着連呼吸都忘了。
顧凜的眼睛永遠都是冷黑的,但清澈的冰冷下有火,她第一次察覺到,是慢慢燎着的小火,一點微弱的火苗,閃着淡淡的光,絕不會太熱烈,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融化了。
顧凜看定她,然後輕輕地,聲音比之前他說過的每句話都低一些:“等女朋友,不急。”
他的嗓音帶着微微的壓低的魅惑,輕俯下一點身子,靠近她耳邊,好讓她聽清楚……
何書墨懵了,有必要第一句話就讓她血槽清空,戰鬥力全滅嘛?!
接着顧凜的動作,就再次把她嚇得魂不附體,他忽然伸出一隻修長好看的手……
誒?這……這是要牽手嗎?
何書墨心跳得要吐出來,訥訥地伸出一隻爪子,就又聽見他說道:“箱子。”
“……”原來是要幫自己拿箱子,何書墨有點囧,灰溜溜地把小手撤回來,在衣服上擦了把手心的汗。
顧凜把她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覺得好笑,於是左手拉過她的箱子,沒說什麼,就朝着出口走:“走了。”
“哦……”何書墨跟上去,走到他身邊,一邊猶疑地、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了句:“現在……去哪裡啊?”
顧凜微微側過頭,睨了她一眼:“還能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可是,那是到底是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