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懸星河,纖雲弄巧。
是否真有牛郎織女於鵲橋相會,情話綿綿,難分難捨。
當方少帥闖入無雙公子的房間時,看見傾宇正對着一大摞軍務報表細心覈審。
方小寶不由嘀咕:“這些表格有什麼好看的……”
無雙擡頭斜了他一眼,再度低下頭工作。
方少帥湊近他,依着那襲冷香雪衣悄聲蠱惑:“傾宇,我們去看電影吧!”
無雙不動聲色地挑挑眉:“看電影?”
兩張電影票變魔術般憑空出現在方少帥手裡。
看着肖傾宇詫異的眼神,少年元帥笑容明魅,璨若春水:“本帥用私房錢買的,不算挪用公款。”
這世上大概找不出比他更閒的一方霸主了。
白衣公子猶豫地望着桌上的軍務報表——
方少帥不由分說攬上少年單薄的肩頭,一個勁兒往外推。
一邊語帶撒嬌柔聲哄誘:“傾宇~~去嘛去嘛!勞逸結合纔是工作正途呀!”
走到門邊,方君乾忽然停下腳步:“等等。”
三步並作兩步返回房間,翻出兩頂小禮帽。
手法純熟地替他綰好青絲,寵溺地將一頂小禮帽扣在他的頭上,帽沿霎時掩住了清麗的容顏。
“被人發現了也挺麻煩。”邊說邊把另外一頂帽子給自己戴上,扣住他白嫩纖細的手指,寬大帽沿下的薄脣勾起一抹魅惑溫暖的笑意,“好了,我們走吧。”
玉亙大都市在絕世雙驕悉心呵護培育下,一掃昔年的頹靡冷清,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商都店鋪鱗次櫛比,雖已至深夜,然霓虹閃爍,車水馬龍,盡顯不夜城的熱鬧繁華。
“耶!終於甩掉他們啦!”兩個身影斜地裡竄出,混流入來來往往的人潮中。
無雙抿脣輕笑不語:把自己的保鏢甩掉有這麼高興?
方少帥哀嘆一聲:“天天有人跟前跟後的,一點自由都沒有。”轉身,將無雙頭頂的帽子壓了壓,“趁今天好不容易逃出昇天,一定要玩得盡興!”
方小寶從小在這方面天賦異稟,故而能接二連三甩掉東北王派來的保鏢四處溜達。
而在平京大學,方少帥學得最好的一門課正是《追蹤和反追蹤》。
於是,白衣公子在心裡默默爲方少帥的保鏢們默哀了三秒鐘。
兩人邊走邊玩,不疾不徐走至電影院門口。
正是七夕佳節,電影院播放的自然是愛情電影。
門口張貼了大幅的電影海報——《月影之戀》。兩個當紅的男女演員正擁抱在一起,背景是一輪血紅的圓月倒映在墨藍的海平面上。
看着不斷涌入影院入口的觀衆,肖傾宇踟躕了:“少帥,好像進去的都是情侶呀……”
方君乾猛地回頭,笑容燦爛地問:“難道我們不是?”
肖傾宇不再說話,任由他牽着自己的手,走進了電影院。
人流擁擠,光線昏暗,好不容易摸到了座位,兩人摘下帽子,相鄰落座。
隨着屏幕上美貌歌女動人主題曲的響起,電影終於開幕了。
白衣公子一言不發,似看得十分認真,這般專注讓方小寶不好意思開小差,也只得全神貫注看起電影來。
二十分鐘後,方少帥理清了人物關係來龍去脈,結局大致也可以猜到了。
壓低聲音悄悄對身邊人道:“又是一個大團圓結局,世人果然比較容易接受圓滿的結局……”
白衣少年靜默無聲。
方少帥頓覺不對,擡頭望去——開場二十分鐘,肖傾宇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方小寶登時哭笑不得。
不知爲什麼,傾宇最近的胃口越來越差,也越來越嗜睡。
屏幕上不斷變幻的光線在肖傾宇白皙的臉上幻幻滅滅,讓方君乾有種不真實的失落感。
壓下心頭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油然而生的複雜。
又憐又愛,既疼且惜——或許,他是真的太累了……就讓他好好休息下吧。
兩個小時稍縱即逝。
肖傾宇在片尾曲響起時驟然清醒。
迷迷糊糊問了句:“散場了?”
方少帥拉着他起身,柔聲道:“是呀,該走了。”
要不然留在後頭會引人注目的。
他可不想被人認出後圍個水泄不通。
坐上這個位置的人,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顧忌。
重新戴上帽子,方君乾牽着他,兩人隨着人流往影院出口走去。
方君乾耳朵一動,只聽“啪嗒”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掉落的輕響。
可是這聲輕響馬上被隨之而來的腳步聲湮沒了,方君乾也沒太在意。
出門後,方少帥忽然展顏一笑:“怎麼帽子歪了?”
肖參謀長睡意未消,漫不經心地整了整禮帽:“出來時人太多,擠歪的吧。”
絕世雙驕今晚忙裡偷閒,自然不急着回家,一路走走停停,順便爲小弈買了一堆玩具零嘴。
然而當方少帥付完賬,兩人正準備返家時,肖傾宇的臉色忽然變幻不定起來。
“少帥,你先回去吧。”將那堆東西往他懷裡一塞,白衣少年不動聲色道,“肖某臨時記起有件事要處理下。”
方少帥擡頭看看高聳的歐式鐘樓,時針與分針漸漸重合:“都十二點了,什麼事這麼重要?”
無雙的表情隱隱有些着急:“總之就是很重要,少帥先走吧,肖某隨後就到。”
“可是……”
方少帥還想說什麼,
白衣公子已不容抗拒地下了決定:“就這樣!我先走了。”
“喂,去哪裡!?”方少帥話音未落,那抹出塵雪白便不見了蹤影。
電影院門口。
原本熱鬧喧囂的電影院此刻燈火黯淡,落針可聞。
宛如一個貴婦參加完一場盛大舞會後,回家洗盡了鉛華。
一個看門老頭將白衣少年擋在門外:“影院已經關門了,你不能進去。”
“請務必通融下,我有很重要的東西落在裡面了。”
看門人很堅持:“這是電影院的規矩,對不起您了。”
迫不得已,無雙摘下了帽子。
青絲垂肩,白衣風華,這張臉在報紙書刊上出現了很多次,老人一點都不陌生。
老人頓時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能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是……”
“在下南統府總參謀長肖傾宇。”
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大概是肖傾宇第一次在平民面前利用特權辦私事。
“麻煩您了。這件東西真的對肖某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