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來嗎?”李瓔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她甚至是有些不耐煩。
齊璟與李仁都沒有想到李瓔會突然變了臉,特別是齊璟,他就尷尬地站在那裡,不知要如何接下她話。
“怎麼了?吵架了?”李仁打趣地道,爲齊璟化解了這尷尬的處境。
李瓔的變化明眼人一眼便可以看出,齊璟更不是傻子,他感覺到了她眼中的敵意,但——這是爲什麼?一直都還好好的她,怎麼會突然對自己變了臉色?齊璟不會傻到認爲她是心情不好纔會如此。
“我來看看爹。見您沒事,我便放心了。你們父女許久未見,想必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說着,齊璟很識相的退了出去。
他雖然一直保持着謙和的笑容,但在這笑容背後卻是如寒潭的眸子。他可以肯定在方纔自己話落的霎那,他看到了李瓔脣形微動,好像很不滿的樣子。她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齊璟百思不解。
在齊璟離開之後,李仁坐在椅子上,玩味的看着李瓔,尤其是在見到她那陰沉的臉色時,他的心情便特別舒暢。
“怎麼一見到齊璟,你的臉色就黑了?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李仁原是想故意逗逗自己這寶貝女兒。卻不想李瓔聞言,臉色更加難看了。
“怎麼?他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李仁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李瓔還黑的臉。
李瓔不知要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爲,雖然明知父親有危險,但她卻無法出賣齊璟。她權當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多心而已。
在矛盾與自責中,李瓔無從開口,她向來不會說謊,開口必定如實相告。所以,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否則——
李瓔不敢想像這件事如此說破會有怎樣的後果,因爲無論是誰,她都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齊璟曾對她說過的話“只要你問,我必定如實相告,絕不隱瞞。”那是不是,只要她問了,他就會將一切都告訴她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或許可以解決這件事。抱着這樣的想法,李瓔匆匆跑了出去。
看着如此古怪的女兒,李仁一臉茫然,但心裡已經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回房後,李瓔見到了正要寬衣而眠的齊璟。她雙眼定在了齊璟身上,看着他的一舉一動。而她,則動也不動地站在門邊,幾次言欲又止。
“想問什麼就問吧,我知道你有事。”齊璟旁若無人的繼續寬衣,他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哪怕是李瓔一直盯着他看,他都沒有任務異常。
幾次下定決心,李瓔都還是未能將話說出,直至齊璟的眸子對上她的眼睛時,她才鼓起平生所有的勇氣,將話吐出:“你……是不是……是不是……”
李瓔“是不是”地說了半天,仍舊沒能說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她害怕聽到他肯定回答,又希望從他口中得到證實。如此矛盾的心境,讓她倍受煎熬。
“是不是什麼呢?”齊璟走近她,將房門關好後將她拉到牀邊坐下,笑容滿面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看着如此淡定自若的齊璟,李瓔五味陳雜。猶豫再三,還是將話問了出來:“你是不是想要殺我爹。”
齊璟似是沒有想到她會如此一問,扶着她的雙手明顯僵了一下。他收起笑容,拉過李瓔的身子,強迫她面對自己。
齊璟沒有說話,直直地望着李瓔雙眸深處,似是在尋找着什麼。許久之後,他又恢復了以往的笑容,口中僅吐出一字,但這個字卻將李瓔打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是。”
李瓔只感覺自己的頭“嗡”地一聲便沒了意識,眼淚就那樣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哭,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麼,靈魂彷彿在瞬間脫離了軀體。
“爲什麼?”迷濛中,李瓔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有太多的理由,不是一句話便說得清的。我不想將你拉入這紛爭,卻無可避免的又一次將你拉下
了水。有些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是身不由己的。”齊璟並不想告訴她太多,不是不信任,而是想要保護她。
“如果我要你放棄這個念頭呢?爲了我,放棄這個念頭。可以嗎?”李瓔雙眸含淚,哀求着齊璟。原本清亮的眸子,附上了一層氤氳。
齊璟沒有回答,但他堅定的眼神讓李瓔心寒。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如此狠毒?他是我的父親!你要我怎麼辦?爲了你要的江山,你就可以如此對我嗎?”李瓔不知自己還能說些什麼,特別是在面對如此冷漠的齊璟時,她感覺自己說什麼都是徒勞。
齊璟仍舊沒有說話,只是神情複雜地看着李瓔。
“我不會你得逞的,如果你非要殺我的父親,那麼……請你先殺了我。我無法阻止你,卻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父親被你所殺……”李瓔自知多說無用,她只是恨自己,恨自己的心不夠狠。
“其實,只要你一句話,人頭落地的就是我。你爲什麼不肯說呢?說了,你就可以救你的父親。而且,我答應過你,對你,我一定知無不言。所以,只要你當着你父親的面質問我,我一定會將所有的計劃都說出來。這樣你也不會爲難了。”齊璟淡然地道,彷彿這一切都事不關己一般。
“是啊……只要我說一句話,事情就可以解決了。但我就是做不到!我的心沒有你的狠,我無法眼睜睜地看着你死,我做不到!我恨自己,恨自己沒用,恨自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恨自己連心都管不住……”李瓔的淚已然決堤,她雖然很努力的想要止住自己的眼淚,但卻事與願違,越是想止住便流得越兇。
“你還真是沒用。”齊璟這話不知是說給李瓔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他將李瓔圈在懷裡,感受着她眼中那冰冷的液體直流進他的心,他用那種幾乎只有自己聽得見地聲音道:“我要拿你怎麼辦?如果我的心足夠狠,我第一個就應該殺了你,這樣纔不會讓自己有弱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