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深宮錯爲帝妻 罪妃( )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195
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195
蘅月滯了一滯,終是沒有停留地,向外殿行去。
“皇上,臣妾要休息了,請您回殿。”
這句話,帶着不恭敬。
可,她必須要說。
先前,銀啻蒼給她的藥,除了壓制千機之毒,該對脈象同樣是有壓制的作用。
是以,無論軒轅聿抑或張院正都不會把出她所中的毒。
彼時,她明白,銀啻蒼的用心。
哪怕,這份用心,帶着,她不能接受的初衷。
即便是騙,這個初衷,始終是沒有變過的。
他要的,僅是她的活。
然,現在呢?
她沒有服那藥,即將毒發前,軒轅聿一定會發現。
而,她不要他看到,她寒毒發作的樣子。
因爲,以軒轅聿對她的在乎,無疑,要的,仍是這個孩子的命。
況且,這孩子,本不是他的,不是麼?
她向後退去,她能察覺到,寒魄從她的指尖慢慢地蜿蜒向上,從手腕的血脈,一滴一滴,滲進胸膛。
不用多久,她知道,胸膛內,都將被這些寒魄之氣侵佔。
到那時,就再來不及了。
但,軒轅聿這一次,沒有因她的話語離開,卻,也停了步子,只眸光深暗地凝着她。
她,堅持不住。
必須,要點暖和的東西,必須。
她翻身,往榻上去,伸手,甫拉過一條棉被,頓覺得他的氣息,在她的頸後傳來。
這一察覺,讓她下意識地,裹住棉被,俯下身,就是要避過他。
這一府,她是避過了他。
可,他的聲音,低徊地從她頭頂上傳來:
“爲什麼要這麼緊張地避開朕?”他聞得到空氣裡,隨着銀碳的暖融,揮發出來的味道。
這種味道,除了讓他的心,更爲攫緊之外,再無其他。
她分辨不清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渾身的寒冷,已在這時徹底的縛住她所有的思維能力。
她只愈緊地裹緊被子,看到,牀榻下,漆黑一片,沒有多加思索,身子,顫抖着趴在地上,順勢一滾,徑直滾到牀榻下,在齒尖大戰,失去語言能力前,她最後說了一句:
“臣妾求您還臣妾一個安寧,好麼?”
榻底,很黑。
血液似乎被凍結住,在她的身體裡發出嘶啞的劃過,她的心,覺得到的,只是徹骨的寒冷。
牙齒開始不停地大戰,她用力咬住錦被一角,這樣,不至於自傷。
小腹,對,小腹,她的手害怕地撫到那處,那裡,竟冰冷一片。
她的孩子,不會有事吧?
但,現在,她再沒有多一點的精力去顧及,這次的寒毒發作,帶着更爲凜冽的態勢。
許是這幾月來的壓制,讓它爆發的更爲徹底。
許是,她唯一經歷過的那一次毒發,是她懷孕時,那時,也不會有現在這麼艱辛吧。
使得,六個月大的身孕,她懷的,真的好艱辛。
錦被,也真的好薄。
室內的銀碳的暖融,對她周身襲起的寒冷,也似乎沒有任何作用。
唯一讓她稍稍覺得安穩的,是躺在這牀榻下底,他該不會進來了吧。
卑暗的榻底,一帝王之尊,豈會進來呢?
可,在這黑暗寂靜的一片中,她聽得到,他的呼吸聲,在她的身邊響起,隨後,他的眸華灼灼地映現在她的眼前。
對,灼灼。
全然不似以往的碎碎閃星,帶着焦慮的灼灼,他不容她抗拒地擁住她,卻帶着憐惜的力度。
不容抗拒,又要帶憐惜,這樣的力度該怎樣把控,或許很難,可這一刻,哪怕,他焚心似火,終是拿捏得不差一分一毫。
“出去!出去......”她一邊咬着棉被,一邊幾乎崩潰地喊出這句話。
她的齒打咯咯地打着戰,他的灼灼目光在此時,驟然化成一泓疼楚。
“朕——”
剩下的話,他再說不出來。
讓他怎麼說?
看到現在她的樣子,他還能說什麼?!
一些事,在心底漸漸清明,這種清明,卻帶着足以摧毀他的意志的痛楚。
她用力搖着頭,手推着他,甚至連她的腿都開始踢他。
放了她,她不要現在這個樣子被他看到。
她不要!
或許,不僅僅因爲怕他爲了她傷害到孩子。
更是,她不要他爲她痛苦。
是的,從他的眼底,她讀到了,並不遜於她此刻承受毒發的痛苦。
他,爲了她而痛。
那種痛,落進她的眸底,更讓她覺到,難耐起來。
不要,她不要他這樣。
他的脣微微顫了一下,卻,終是說不出任何話來。只用力抱住他,就地一挪,將她還要往榻裡縮去的身子挪出榻外。
一挪間,他的腰際被異物相咯,他的指尖輕拈起那枚異物。
恰是一褐色的藥丸。
他的眸光隨着看到這枚藥丸,咻地收緊,收緊間,他的指尖一揮,那枚藥丸被他收緊袖中。
隨着挪出榻外,他抱起懷裡的夕顏,連同那牀錦被,一併迅速地,往殿外行去。
她蜷縮在他的懷裡,再抵不過這寒毒的噬心,整個人彷彿要死去一樣的痛苦。
小腹的知覺卻開始麻木。
她寧願小腹仍是痛着的,都不要這般的麻木。
她的孩子——
難道真如銀啻蒼所說,不用那藥丸,僅更快地讓這個孩子逝去麼?
她愈發的顫抖着身子,這種顫抖,不止是來源於千機之寒,更是,她害怕。
她害怕極了。
害怕,失去這個一直要保住的孩子。
一個,她本該視爲恥辱的孩子。
她想開口求軒轅聿,然,她知道,哪怕她還能發出聲音,他都未必會答應她的。
他和銀啻蒼有些地方是相同的。
那,就是都爲了她,會選擇放棄孩子。
這,是她的幸,亦是不幸。
她隱約地聽到,周圍宮人悉數下跪的聲音,天際的雪飄的好大,但,沒有一片飄到她的臉上。
縱如此,她的眼睛,卻快要被凝結起的冰霜冰住,越來越模糊間,看到,他的眉心,倒是沾了些許的冰霜,猶記得,他曾經病發失態的那兩次。
真的和她如今的症狀很像啊。
難道,現在,他也病發了麼?
不,不是。
她的視線縱是模糊,仍能看到,他玄黑的衣裳,似乎都是溼的,因着是玄黑色,這些溼潤,即便離得近,亦是看不清的,可,夾了些許的霜意,終究,能瞧得真切。
他,沒有坐御輦?
在這大雪天,沒有坐御輦,只意味着,另一種可能。在雪中,這一種可能,不外乎是危險的。
可,若坐御輦,今晚,他斷是敢不回來的。
暮方庵來去的路程,她很清楚。
真的很清楚啊。現在,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她的思緒,亦陷入模糊中。
她本撫住小腹的手,被寒魄冰住,連動一下指尖,都是不可能的了。
呼氣,若霜。
吸氣,成冰。
一呼一吸,生命最本能的動作,帶給她的,無外乎是冰爲的刀,霜做的劍。
冷。
真的,好冷。
她閉起眼,沒有再掩飾推拒的必要了。
因爲,他都已經看見。
她的眉心,必定凝了層層的霜意。
現在,她,只覺得,裡死亡,真的好近。
一旦,這痛苦的呼吸停止。
生命,亦就結束了罷。
孩子。
她,太無用。
軒轅聿看到她閉起雙眸,墜滿霜意的睫毛掩去眸華的剎那,他讀得懂,她眸底唯一透露出來的情愫——
那種情愫,僅和絕望有關。
他更緊緊地抱住她嬌小冰冷的身子,他看得到,她身上的寒氣已讓錦被都冰出一層霜意。
以最快的速度,步進承歡殿。
那些太監宮人,皆驚愕地跪於地,小李子近身上前,甫要說話,被他眸底厲光攝住,只一併躬身於殿外。
“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許進殿!”
“諾。”
今晚的皇上,所做的事,真的,太頗費思議了。
殿門在軒轅聿身後關闔,殿內,銀碳攏得遠沒有偏殿暖和。
但,不要緊。
他抱着她,徑直繞過那張龍榻,往後殿走去。
行至後殿,走近最靠裡的燭臺,輕輕一旋,一燈火通明的暗道出現在最靠東的一堵牆幕後。
暗道的盡處,是一座石室。
石室中,正駐立着一絳紫的身影,正是軒轅顓,聽到軒轅聿的步聲,他微轉身,看到眼前的一切時,神色,沒有一點的驚訝:
“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