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語殷殷聲,不住地從那半開的軒窗中,和着寒風涌入殿內。
“娘娘——”燕兒有些猶豫是否要關上窗子。
“開着窗吧,怪悶的。”夕顏輕輕道,斜倚在榻上,凝目於窗外那女子的快樂。
原來,快樂也會感染人,看着她那樣快樂,夕顏的脣邊,不自禁地也浮起一抹笑靨。
這抹笑靨,卻隨着一襲明黃色的浮現,略凝了一凝。
一望無垠素白的雪地裡,宮女太監捧了提爐、唾壺、犀拂諸色器物逶邐地跟在那襲明黃身後,而,那襲明黃就停在那,停在那絢麗的孔雀藍旁邊。
那孔雀藍的身影輕盈地奔向明黃色的身影,不知是雪地太滑,抑或是她太急切,未到明黃身影的跟前時,她步下一滑,明黃的身影,伸出手臂,她順勢就跌入他的懷裡。
夕顏彷彿能聽到,那女子低低地,帶着羞澀的笑意。
這樣的情景,於這宮裡的女子來說,無疑是幸福的。
因爲,明黃色,在這宮裡,僅是一人能着之色。
那人,就是九五之尊,帝君軒轅聿。
夕顏脣邊依舊有着那抹笑弧,爲什麼不笑呢?
看着他們快樂,她沒有理由難受,不是麼?
畢竟,她不過是他名義上的后妃。
她相信,現在,是名義上的。
以後,也會是。
她的心,從進宮的那日開始,就只屬於她自己。
交出去的,不過是納蘭夕顏的一生。
而,與心無關。
因爲,交出心,意味着,付出愛。
在這禁宮森寒的地方,在愛的名義下,註定,會受傷,會流淚。
這些,都不是她要的。
“燕兒,這麼冷的天,怎地開窗!”離秋急急地步入殿內,只一瞥,窗外的‘景緻’自是盡收她的眼底。
“是本宮讓她開的,難得天放了晴,本宮也有好多日,沒見着外面了。”夕顏淡淡地道。
“可,娘娘——”
“呃?有什麼不妥麼?”夕顏眸華微轉,青絲覆在她的瑩白的臉頰邊,另添了病態外的楚楚之姿。
“奴婢是擔心娘娘着了涼,畢竟明日——”
“明晚就是夜宴,對麼?本宮的禮衣,司衣司可改好了?”
“回娘娘的話,司衣司修好的禮衣,奴婢方纔已拿了回來,娘娘,是要現在試麼?”
“嗯。”夕顏由燕兒扶着,起得身來,她的眸華再望了一眼窗外,那女子正手裡捧了一堆雪,拖着軒轅聿一併在堆另外一個雪人。
那個雪人,好小。
應該是個孩子吧。
做爲嬪妃,誰都會想要一個孩子吧。畢竟,那是一種依傍。
她略略有些出神,就在此時,那大雪人上的紅綃綾被風吹拂起,那女子雀躍地蹦起來,而,軒轅聿怕她再次滑倒,攬住她纖細的腰,她夠住那紅綃綾時,旦看到,那耀眼的紅把她和軒轅聿一併籠了起來。
隨後,軒轅聿頎長的身姿就俯了下去,就這樣,俯了下去。
夕顏移轉眸華間,輕聲:
“關了窗罷,本宮試一下明晚的禮衣。”
窗外的恩愛深濃,她卻突然不想再看。
是怕勾起一些不該有的思緒,還是會襯出這一殿的蕭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