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楚寒是在等她說實話,這是他給的最後一次機會。奈何眼前的人根本不珍惜機會,依舊在此說謊。眼神驚慌失措,像是一隻小鹿一般,遇見了一些事情便會害怕。
好似需要別人的保護同情。
上官楚寒面色一寒。
沐離依舊執着的說道。“不可能是這樣的....絕對不可能,你一定是找錯了地方。”沐離依舊不相信,她離開桃溪並不久,那些人不會忘記她的。
上官楚寒依然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切。
他那麼聰明難道就不會想嗎?若是有些人有心如此,有什麼東西僞造不出來呢。他就那麼相信那些人說的話,都不願意相信她嗎?
忘得真是乾淨。
忘的真好。
換做以前的上官楚寒,不需要她多說一句,他就會明白她。會站在自己的這一邊。
沒有任何理由的相信她,保護她。而如今,眼前的人面容依舊,聲音依舊,人卻不是那個人了。
或許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她該回去等嗎,一直等,一直等。等他回來,只是那是什麼時候了?她能夠夠等到嗎?
沐離笑了笑,一張蒼白的臉上血色盡是。她擡起自己的雙手,陽光從指縫間流瀉而出。沐離模模糊糊的看見那些金色的光芒。
時間會消失,生命會消失,人也會老,會死,會離開。
這只是早晚一天的事情。
她何必執着呢。
之前的不甘此刻化作了傷心淚,一顆冰冷的淚水滑過。沐離笑了笑,之前還說不怪他,失去記憶不是他的意思,可是她真的不能夠忍下去了。她的心就像被撕裂了。
上官楚寒一次次質問她,懷疑她,站在她的面前用遲疑的目光看她,就像是看一個小偷,一個騙子。或許就是將她看做一個小偷了,曾經說過,會是對方的唯一,最後卻是這樣收場。
“算了......”沐離搖搖頭,指了指那條小徑道,“我累了需要休息,這裡沒有少主認識的人,還是早些離開吧,看不見,也省的心煩。”
上官一張俊臉更加冷了。
這是南風族的地方,這是在趕他走?
被人揭穿了謊言之後無話可說便不回答,隨意找個理由搪塞他嗎?還做出這樣可憐的樣子惹人心憐。
上官看着眼前的女子心裡面很反感,卻又提不起勁來反感。
她越是如此,就越是想接近她,想要了解這個女子,知道她身上的故事,她眼中的落寞又爲何而來。
“如果我不走呢?”越是要趕他越是不走。
上官楚寒打定了注意。
沐離倒在椅子上面喝了一口酒,明亮的眼睛微微的眯起來。她嚥下酒水,拿了袖子擦拭水漬。
這動作用在男子身上則是豪放,但是在沐離身上卻也不覺得粗魯,反倒是覺得別具一格。許多大家閨秀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那口酒很涼,就像是透進了自己的心裡面。那滾燙的心瞬間也變得更加蒼涼,像是伊雪河裡面初春時候的冰雪融水,冷的刺骨。
沐離吸了一口氣,揚着脣一笑。“也是,這裡是少主的地方,你若是不願意走。我走就是了。”
上官的眸子更深了,看着沐離那副灑脫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氣還是如何。
甩了袖子便道。“不必,你身子不好,還是好好養傷吧。這酒雖然不錯,卻也傷身,還是少喝的好......”
轉身走過去。
沐離心神一動,微紅的臉上滾過一道熱意。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
而後沐離搖搖頭,閉上眼睛。是她多想了,怎麼會這樣呢。
她淒涼的笑了笑,對着上官楚寒的背影回。“多謝少主關心,不過我不需要,你還是去關心的未婚妻吧。”
等他發現白青璃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不知會不會很後悔呢?
沐離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吸了一口氣。
上官楚寒的嘴角抿的更緊了,表示他心情很不好,身後的人敬酒不吃,好心問候卻被人回了這一句,任誰也會不開心,又何況是上官楚寒這樣高傲的人。他從來沒有這樣關心一個人,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卻是第一次。
哪怕是宜音他都很少過問。
今日問了一句,那人卻不識好歹。
上官楚寒握握拳頭,算了,不與她計較,算自己多管閒事。
不過他剛剛走到路口便看見尤寰手裡面拿了一些東西走過來,天青子的院子在前面,這條路唯一通向的便是上官剛剛去的地方.......
上官看了看遠處的人,又看了看沐離。
尤寰也看見了他,往前走了幾步與他道,“少主。”
上官楚寒點點頭。
目光涼涼一落便落在了尤寰手裡面的東西上面,是一些乾淨的衣物。都是女子所用。尤寰也是個單一的人,武功學的好,對待兒女情事卻是一竅不通,他自己也是避諱這些紅塵之事。
這這些事情換做從前尤寰是不會管的。
不過最近尤寰好像變了很多.............
愛多管閒事了。
那個女子不是不認識嗎?爲何關心那麼多,南風族雖然喜歡清淨,但弟子也很多,還不需要尤寰來處理這些小事情吧。
貌似尤寰與兩個人的關係很微妙,倒是不知道是什麼關係。
不過兩個人都十分貌美,宜音是比不過。
上官楚寒眯了眯眼睛,垂眸微微一笑,不過心裡面確有一些失望。“尤寰,你去哪裡?”
尤寰心裡面詫異,這路只有一個地方,能去哪裡?
不過他還是回答。“去送衣服。”
尤寰光芒正大也不怕別人說什麼。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上官楚寒在一邊聽着尤寰這樣說,心裡也滿滿的不是滋味,頓了一頓:“尤寰,你如今也已經娶了妻子,宜音是我們的小師妹,你應該好好的對待她纔是,不要學尋常的男子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那女子的確是很漂亮。
能夠與之比擬者少之又少。
能夠用一句話形容,傾國傾城。好似用這個詞又太俗氣,描繪不出她的美。
上官在腦海裡面搜索一番也沒有找到一個準確的詞彙。用時方知少,還是根本就描繪不出。
他越是想將她的身影抹去,那身影,嘴角處帶着一抹嘲笑的臉便浮現在他的眼前。
這下子尤寰呆住了.......
上官楚寒這是什麼意思?
是怕自己喜歡上沐離嗎?
他想起上官蒼的話將嘴邊徘徊許久的話重新嚥了回去。
默默的在心裡面說了句對不起,他已經在心裡面說了無數句對不起了。
所以他一直覺得愧疚,一直照顧她的起居。
上官楚寒卻認爲他是對沐離有其他的心思。
上官楚寒若是記得事情,看見沐離這樣會恨不得殺了自己。
那人是他的妻子,不管他忘沒忘絕對不會染指,又何況他有了宜音,怎麼會生出其他心思。
“少主,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會有分寸......”
他說完便微微俯身退了下去。
上官楚寒在遠處看着他走進院子,而沐離則依然躺在那裡,剛剛怎麼對待他的就怎麼對待他。
他心裡面一陣釋然,便轉身離開。
沐離聽見了尤寰的腳步聲,微微的皺緊了眉頭,不想說話也不想理。她連睡一會都是奢侈嗎?
翻了身繼續睡自己的。
一股濃烈的酒氣在四周揮散。
尤寰聞見了那酒味兒,只是之前很少同沐離說話,耳根子一紅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帶着關心的說。“沐離你剛剛沒了孩子.....不要喝這麼多酒,對身體不好。”
原來是尤寰。
沐離挑挑眉毛,聽着身後的人繼續說話。
這句話她聽的不想聽了。
換個新鮮的好不好。
尤寰的耳朵尖尖都紅了,他在南風族這麼多年,雖然不算是一呼百應的人,卻也能夠說得上話,那些弟子們見到他也不會給這樣的待遇啊......
沐離後來也覺得這樣不好,坐直了身體依然抱着酒罈子,垂眸笑了一笑,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她已經麻木了,無所謂了,現在再多的失望打擊接踵而來她都能夠接住。
剛剛渾身發燙,這個時候渾身上下卻開始變得冰冷,連臉也變涼了。
沐離一直保持着平靜,面上帶笑,但是沒有人能夠感受到她心裡面的悲苦,此刻的波濤洶涌。
尤寰的心裡面也不是滋味,他將沐離懷中的酒收走,頓了一頓於是說道,“聽我的勸不要再喝了。”
沐離也沒有反對,任由尤寰將東西收走。她長長的青絲任由輕風吹佛,一頭黑髮從額頭兩邊披垂下來。
精緻絕美的臉被長髮遮去了半張臉。
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尤寰看她笑更加覺得難受,他寧願沐離如同宜音一樣,在他的面前大哭大鬧,質問他爲什麼不說出實話。
哭出來之後尤寰也能放心,但是沐離不哭不鬧,依然喝酒曬太陽,躲在這裡過自己的日子,很是平靜,平靜的過頭有些不像話。
尤寰心裡面沒有底氣,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他站在那裡想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話來說。或許此刻說任何話都蒼白無力,還提及了傷心事。
他站了許久,周圍的氣氛有些凝固。
沐離許久之後才眯着眼睛懶洋洋的說道,“尤寰,你回去吧。我沒事的,喝了些酒,酒勁上來了。”
他點點頭。“好,你也好好休息吧。”幾日之後就是上官楚寒大婚的日子,過去了就好了。“以後有什麼事情讓人過來跟我說就好了,不必與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