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慢慢的,溫溫吞吞。
實際沐離在辨別來人是誰。
眼睛看不見,能夠用的是鼻子,與耳朵。
這方面她是吃了虧。
她嫁人之後這地方很隱秘,很少有人能夠找到這裡來。不是楚離,是一位女子,沐離實在是想不出到底會是誰。
能夠尋到這個地方來也算是有心了。
自然來了也要好好招待。
“怎麼?樑沐離,這麼快就將我忘記了?”平樂依舊很跋扈,且張揚。
她聲音很尖銳。
憑着耳朵分辨音色很容易分辨出來。
沐離倒是打了個冷顫,不是因爲怕,而是覺得頭疼,渾身都不舒服。她怎麼就碰見了這麼個姑奶奶,帝都裡面鬧就算了,現在還要來鬧。她現在要鬧也賠不起啊。
她是個瞎子,打架要吃虧。
又有孩子,不敢打動。雖然身子已經大好,沐離卻依然怕自己一動會讓孩子受到傷害。
沐離動動眉毛,捏捏自己的額頭,心裡面默默想。“我要是告訴她,我是個瞎子,你一個正常人欺負一個瞎子你好意思嗎?”
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對面的人是平樂郡主,一個蠻不講理的人,今日跟她講理能夠說通那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郡主不知道來我這小地方有什麼事情?”
沐離曲起另外一隻腿,換了個姿勢。一手撐着下巴,一手則是握着一把團扇。一手給自己扇風,一面問道。
十分的含蓄。
不過沒有當平樂是客人,也沒有待客之道。
“近日我身子不適你若是喜歡這裡便自己看着辦便是了。”她懶懶道,依舊閉着眼睛。
這次平樂沒有怒,卻只是陰冷的笑。
看的沐離渾身發涼,直言這廝從帝都出來之後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這眼神就練得不錯,跟徐國公應該有些像。
“樑沐離,你倒是心安理得。真沒有想到堂堂的安定公主會在這種地方,你可是讓我好找。”平樂冷冷道。
“其實也好找,這地方不過是偏僻了一些罷了,郡主,你可真是有心了。”沐離搖搖自己的扇子笑了笑。
“不必公主有心,身上帶着這麼多人的血債竟然還過的這麼心安理得。”平樂探着身子,俯身下來看沐離。“公主,你還記得我的表兄嗎?傅沉煥。當初他可是死在你的手裡,你知道降雪嗎?你知道徐府嗎?還有明南王傅家,一夜之間通通沒了,你知道是因爲誰嗎?與你有關,如果不是因爲你,楚離會讓人來殺了我的家人,讓我變得居無定所,變成今日這樣狼狽的樣子!”
沐離覺得十分頭暈。
這些又關乎與她何事了。
有事情也是她親爹的事情吧。
而平樂郡主也似乎沒有弄清楚對象。
爲什麼他們會遭遇滅門紫宅,因爲他們咎由自取。
楚離那時候一則是希望除掉他們,二是因爲他們的確有罪。即便楚離不出手,宣明帝也會出手。
平樂身上的脂粉味道很重,薰的沐離有些透不過氣,她略略皺着鼻子,嘴巴實在是有些欠抽,問,“郡主,你這是帶了幾個香爐?怎麼就跟香爐一個味道呢?”
平樂站起來離她遠一些。
她也很討厭這些香味。
在帝都的時候有玲瓏樓的香粉,那些香粉是極好的,在這些地方也有香粉,卻比不上玲瓏樓的十分之一二。
沐離再搖搖手裡面的扇子,舒暢下自己的心跳與呼吸,緩緩與平樂說話,決議將平樂的思緒板正。“郡主,傅沉煥的事情是我失手所爲,不過我也差點就被斬了頭。而你們家被滅門的原因你卻不知道,徐國公的地位依舊很高。宣明帝當年冊封幾個開國將軍國公身份,身份地位都有,而徐國公依舊不明白,不滿足。這個王朝是屬於宣明帝,當年他們在一起並肩作戰過,宣明帝早已經知道了徐國公的性格,他要玩什麼,宣明帝很明白,宣明帝看似什麼不明白卻又是比誰都明白的人,即使不去朝廷也能夠將朝廷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你與楚離的婚事??難道你真的天真的以爲楚離是喜歡你?不過將計就計。讓明南王入了圈套,隨後一網將人全部絞盡。這次是他的真正目的。”
“並且,宣明帝是真的信任他們?帝王是最難猜測的,在他的身邊隨時都會斃命或許一個小小的誤差也會送掉自己的榮華。”沐離微微的搖扇子給自己送風,好歹也涼快了一些。
“我說了這麼多郡主你明白嗎?”沐離問。“既然你已經活下來了,又何不好好的活着呢?人生一世不容易,與其在仇恨裡面生活一輩子,不如快意恩仇。快快樂樂的嫁人過自己喜歡的日子有何嘗不好。”
這番話委實是有些費心,句句都是發自肺腑的箴言。
沐離原想她說的這麼通俗易懂平樂應該聽明白了。
而她說完之後平樂冷不靈丁的來了一句。
“說完了嗎?”
沐離點頭,“說完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平樂冷聲道,“你叫我如何忘記,那些都是人命。一句話就想將你與此事撇的乾乾淨淨,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