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估摸知道了對面的人是誰,頓時啞了聲。
池顏與愛徒的緋聞是越演越烈。
不過兩個當事者卻是全然不知。
敖葵與夜流觴這番婚事委實波折,敖葵回龍宮的時候被龍王困在龍宮裡面許多天,其間讓池顏來過多次勸解,不過敖葵拒絕見池顏。
龍王也拿敖葵沒了辦法。
夜流觴來了一段苦情記,在龍宮外面遊蕩許久,來的是你若不離我便不棄,老龍王又是個耳根子軟的,而龍王老婆又是個看不得自己女兒這般受苦的,在耳邊吹了一道風,老龍王便允了下來。
魔族與龍族聯姻,在神界委實是一件大事。
連天帝也賣了一個面子,要親自替兩個人主持婚禮。
一則因敖葵是新曆劫的上神,有了敖葵之後龍族的地位直線上升,加上魔族的實力也十分強大,兩個十分強大的種族聯姻天帝自然也十分憂愁。
這兩族若是聯手做出什麼事情,神界都會動盪。
敖葵與夜流觴同去天界謝恩之後回到東海,敖葵看見十里桃花林與身邊的夜流觴道,“既然經過這裡,必定是要去拜見師父的。他教我靈術數萬年,我便要嫁人了也該去告訴他。”
夜流觴也覺得是這樣。
同樣也贊同敖葵的想法,執了敖葵的手便向桃花林裡走去,“既然池顏是你的師父那便也是我的長輩。雖然在名頭上讓他佔了些便宜,倒是也無大礙。”
池顏一向喜歡安靜。
從聽聞敖葵與夜流觴的事情之後,也去過東海,敖葵的一舉一動都徹徹底底的將這個男子的心傷透了。敖葵此刻冷靜的揮着自己的刀在一點點的凌遲池顏,他此刻看似十分清冷沒有任何波動,不過他的傷都在內在。
他無論再傷心都是一副沒有任何傷害的樣子。
敖葵與夜流觴執手走進桃花林的時候池顏便站在院落前,背對着兩個人。
敖葵與夜流觴並肩站在後面,輕聲喚道。“師傅。”
恭恭敬敬。
沒有半分的情誼。
池顏轉過身的時候目光落在兩手緊握的手上。薄薄的脣抿的越緊,瘦而挺健的背筆直。一身白衣無風自動。
“敖葵。”
池顏輕聲喚道。
“是。”敖葵道。“徒兒剛從天庭下來,婚禮定在半個月之後,三日之後我會讓人送請柬過來,請師父那一日定要到婚禮上來。”
不由分說,池顏將敖葵拖着便走了。
這一次池顏總算是發揮了自己男人應該有的氣概。
不過遭到了夜流觴的阻止,敖葵現在是他的妻子,要將他的妻子帶走,自然需要給他一個理由。
夜流觴的手還握在敖葵的手腕上,敖葵往前走一步身後的人紋絲不動,於是敖葵不得不站住腳回頭看身後的人。夜流觴語氣懶散不過他此刻很不樂。
散着陰冷的氣息。
“池顏上神,敖葵如今是我的未婚妻,你在我的面前是要將我的妻子帶去哪裡?”
看來池顏上神的情路委實波折多。
想要出手的時候人家已經快要修成正果,也不知道池顏上神能不能下手更加快一些,然後兩個人便結不成婚事。
“哦,魔尊,我與我的徒兒要說些話也需要告訴你嗎?”
在夜流觴之前敖葵率先做出了決定。
從池顏的手裡面將自己的小手掙脫出來。
低頭委婉道。“師傅,夜流觴如今是我的夫君,我已經快要成親,即便是師傅也要保持距離,既然我夫君不許那就恕徒兒不能同師傅走一次了。”
“什麼?”
池顏喑啞出聲。
這就是一念天之涯一念地之角。曾經最親密的兩個人這樣就要分開了,不是在一起了便不會覺得寂寥,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總是因爲這些那些不能在一起,這纔是讓人痛恨一生的。
“敖葵只是路過此地進來同師父說一聲罷了,既然師父已經知道了,敖葵便走了。”敖葵依舊低頭道。
微微俯身施禮同夜流觴便準備離去。
池顏在他們的身後像是抽盡了全部力氣一樣,用了全身的力氣問了一句,“敖葵,你當真決議如此嗎?”
“師傅,這是敖葵的選擇,敖葵無怨無悔。”
遠處頓住腳的敖葵如是回。
愛的這般隱晦,這般艱難。
而在東海之濱,敖葵甩開夜流觴的手。
一分也不想多牽。
當看見池顏傷心欲絕的時候她本是應該開心的,因爲他終於爲她難過了,考慮她的心情了,但敖葵並不好受。
她眼眸中有一絲悲痛漸漸扶起來。
與夜流觴道,“你先回魔族吧,還有十五天我們就成婚了,這幾日會忙很多事情,這幾日就不必來東海了。”
很是合情合理,卻也是敖葵避開夜流觴最好的理由。
一怒之下答應嫁給夜流觴,如今是天帝親自主持婚禮,這份殊榮不是任何神仙都能夠得到,自然十分矚目。敖葵要爲龍族的面子着想便不會亂來。
夜流觴如同以往一樣。
摸摸她的頭。
很寵溺。
很疼愛。
“也好,要嫁人的女子心情總是不好,要離開自己多年長大的地方,離開家人,自然有些不捨。”似乎是意有所指。“不過我希望這種不適不要留太久的時間,雖然我容許你在我能夠容忍的範圍內爲所欲爲,卻也是有時間期限。”
“你放心。”
聰明如敖葵。
夜流觴字字句句有意無意的指出來,她怎麼會聽不明白。
堂堂一個魔尊定然不會喜歡自己的妻子心裡面有其他的人。
“既然我答應嫁給你,我就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十五日之後我定然會做好一個魔尊夫人。”
一條青龍在東海岸飛騰而起。
在空中飛了幾圈自會後便一頭扎進了海水裡。
池顏自從兩人走了之後便獨自在林子裡面飲酒。
在漆黑的夜色裡面,他醉眼惺忪間看見桃林深處走出一個青衣女子。
發如墨,膚如雪,顏如畫,身姿聘婷。一手挑着桃花花枝,從桃花樹後面走出來,又如同是瑤池的仙子,踩着五彩祥雲落下來,又似在煙籠寒水月籠沙的湖裡走出來,朦朦朧朧。
他從未這樣醉過。
身下滿滿擺了數十個大大小小的酒罈子。
敖葵在夜裡面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便決定來海岸上透透氣,也不知道如何走的,竟然走到了桃花林。
當挑開桃花林子的時候看見池顏渾身酒氣人事不省的倒在石桌上面睡覺。
與平日的那個清俊無雙的男子委實有些不相似。
頹廢的池顏。
似乎有些不同。
那一個畫面深深刺痛了敖葵的心。
她只想絕情決意讓他在意自己,卻也傷到了他。
敖葵的手指落在池顏的俊顏上,她的手指微微的撫摸着池顏的面具,他從未在人前取下過自己的面具,沒有人知道池顏到底長成如何模樣。
池顏說過,只有他的妻子才能夠知道他的長相,摘下他的面具。
當初見到池顏的時候他便如此說。
她沒有敢在池顏的允許下摘下過面具。
卻十分期盼的想知道池顏長的如何。
冰冷的手指探在池顏的臉上。
滾燙的皮膚上傳來一陣冰冷的感覺。
池顏的手擡起來抓住了放在自己臉上的手,低聲呢喃,“是你嗎。小葵......”
敖葵坐在他的身邊不知道該如何作答,輕輕的將他的面具揭下來。面具後的男子面色蒼白,有英挺的眉毛,挺翹的鼻樑,薄薄的雙脣。
這是第一次見到池顏的真正面貌,也是最後一次。
將面具重新放好之後,敖葵便準備離開。不過身後的人雙手已經落在了她的腰部,雖然醉酒不過卻依然清醒一般,“小葵我知道是你。”
敖葵想要離開,不過身後的人已經纏了上來。
手臂扣在她的腰間,只是加捻了一些力氣,敖葵的身子便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帶着面具的池顏已經壓了上來。
他自己解下了面具。
敖葵只吸了一口氣,想要說話,但是俊顏已經在眼前無限放大。
敖葵像是醉了。
身上的男子終究是她愛的人。
與夜流觴是不同的。
與夜流觴一起,她感覺不到任何快樂,與池顏在一起,哪怕是這一次,這一瞬間,她都覺得是奢侈。是永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