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就那樣倒在地上。
那抹鮮紅也同樣刺激到了西風凜,他的腳步也不如之前的那般快速,走到瑤光的身邊時候跪在了她的身邊,輕輕的摟着瑤光的頭。
脖頸間的青筋暴露。
他揚着頭大叫了一聲。
聲音淒厲而響絕在四周,沐離也被那悲痛的聲音感染。那一刻西風凜是以前的西風凜,他是那個瑤光愛着的西風凜,那一刻他只是一個喜歡着瑤光的簡單男子,是一個丈夫。他抱着自己心愛的女子,表情卻是那樣的悲壯。
瑤光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在擡手了,也無法再去探手摸摸自己喜歡男子的臉。
她身下的血越來越多。
西風凜摸到那些血的時候眼神沒了往日的那種神彩。看着那些血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沐離似乎明白了一些,那些血不是傷口出流出的,那血是兩個人的孩子。這個還沒有成型的孩子是因爲西風凜而死的,親手死在他的手下,足夠他喝一壺的。
他竟然哭出聲來,“瑤光,你騙得我好慘......我得了這天下又如何,我卻失去了你,失去了孩子。”
他抱着瑤光的身子不肯放手,身邊的人也不敢靠前。
還是西風龍淵讓御醫上前去,“王,瑤光姑娘或許還沒有死,你讓老臣救治可好,若是及時救治還能夠起死回生的。”
西風凜卻是什麼也聽不到一般。
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爆發出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他抱着瑤光尚還有體溫的身子吼道。“給我治好她,如若救不活,我讓你們全被給她陪葬。”
一個君王才能出現的氣息。
他此刻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西風凜沒有了往日的那般鎮定,像是一個瘋子一般。
沐離在一邊看着。
她知道瑤光不會死,瑤光是在極北的時候才死的,她看的清清楚楚,瑤光被離天劍穿心而過,帶着西風凜滾進了熔漿之中。
事實如此,瑤光丟了孩子,五臟也傷了。不過御醫也不知道爲何,他看着瑤光的身子周身帶着一道白光,周身都沁在那道光牆裡面。西風凜想要靠近瑤光走到牀榻邊去的時候,瑤光的身邊卻出現一個白色的光牆,軟軟的,不過任他如何這道光牆也沒有任何的破綻。
他只能看着瑤光周身帶着一道白光。
蒼白的面色漸漸的變得紅潤。
整個人落在那裡面周圍漸漸起了風雪,將瑤光包裹在其中。
一陣的寒氣突然逼來,整個屋子裡面似乎都冷了幾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之後瑤光便醒了過來,她的意識已經恢復過來,回頭望見西風凜站在結界之外,他眼中的擔憂她看在眼裡,不過她這是最後一次看見了。瑤光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她此刻已經慢慢的恢復過來,神不死不老,有快速的自愈能力。瑤光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不過已經能夠動。
她微微的揚着一抹笑,對着結界外的人笑了笑,依舊蒼白甚至看不見血色的嘴脣輕輕的動了動。
他們聽不見聲音,不過西風凜卻看清楚了她的脣形,知道瑤光說了什麼話。
“——別了。西風凜。”
她笑的那樣釋然,那樣的沒有後顧之憂。
那個結界消失的時候牀上的人也消失了,頓時之間便化爲粉末,消失在衆人眼前。除了牀榻上面還留有血跡能夠證明她曾經存在過,其他誰也不能證明。
沐離恢復身份之後明白了許多。
這不過是瑤光使用的障眼法。
很簡單的術法,沐離初初的時候也會用。顯然瑤光是藉着這個機會離開了,她怕是不想傷害到眼前的人吧。或許選擇離開纔是最好的,因爲她捨不得下手,所以寧願捱了幾拳也不會還手。
要知道她出手西風凜只有死。
場景換轉,又落到了另一處。緋衣女子駕馬長驅在道路上面飛快離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穿越過一個茫茫的森林,是極北之外的那個森林,沐離眼前一亮,瑤光是回到了極北了。
她隨着瑤光而去。
眼前的極北美的不可思議,不能夠用語言來形容她看到的那種震懾。
白衣女子在靜水湖面上飛舞着,長裙飄飄,衣帶間自然生風。桃花灼灼,沿着湖畔而生。靜水湖之上凌空而修建了一座橋,橋是平鋪在湖面之上的。遠處的山腰處有宮殿,氣勢磅礴的鑲嵌在山腰間一般。而湖邊有祭臺,族人的房子都沿湖而建,一座挨着一座。四周都有桃花,清冷的空氣裡面沐離似乎都能聞見一股桃花香。
瑤光剛剛落馬腳踩在青翠的草地上面,便有人圍上來。
那女子沐離覺得熟悉。
見到瑤光回來先是厲聲喚了一聲。“瑤光。”不過還是替她擔憂。“你這些日子去哪裡了,我們都不能聯繫到你。”
見到瑤光臉色蒼白,她手落在瑤光的臉上忙問道,“天啊,你這是怎麼了?誰敢傷你?”
瑤光搖搖頭。“不必了,啼娟,你幫我去告訴公主一聲就說我已經回來了,請她不必擔心。”她已經十分疲憊了,“不要來打擾我,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此時不但是心累,身體也累。唯獨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纔能夠安下心。纔會覺得自己還是活着的。
不過事不如願。
她走回屋子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躺下頡桑已經帶着人趕過來,跟在後面的還要頡嬗。兩人都是一身白衣。頡桑在進來前讓侍女在屋外不許進來,只是獨自進來看看瑤光。
這是沐離第一次清楚的看見自己的孃親。
那樣的美,美的不可方物。
世間怕是用丹青都不能描繪出她容顏的十分之一。
也沒有任何詞彙能夠形容出她渾身的氣度。
沐離都忍不住叫了一聲。
瑤光先是要跪下來,已經淺淺的道,“公主。”
她身子已經是極弱,這一番行動已經有些支撐不住。
頡桑順手將她扶起來,看她臉色便知道她受傷。目光柔和,不管瑤光如何反抗將她的手腕握在手心裡面便開始把脈。
她眉頭有些微微的皺,已經知道了瑤光爲何如此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將她的手腕放回原處。
頡嬗跑進來的時候被她一陣訓斥,“瑤光受了傷,你這樣沒有輕緩的進來會打擾她休息的。”
頡嬗對姐姐很是言聽計從,乖乖的站在身後,沒有落下的步子也十分溫婉的走完。
她望着瑤光蒼白的臉色問身邊的姐姐。“姐姐,瑤光怎麼了?看起來這樣不好?”
頡桑輕輕的一笑,在她的額間輕輕一彈。“小丫頭,大人的事情你知道那麼多做什麼?這些日子不許來打擾你瑤光姐姐知道嗎。她身子不好需要休息。”她不說出瑤光的事情,他們雖然是護法,不過這些你情我願的事情她不便多問。
頡桑摸摸頡嬗的頭。“嬗兒,你不是說你自己長大了嗎?姐姐給你一個任務可好,待會姐姐寫個方子你親自去採藥,親自煮藥然後給瑤光姐姐送來看着她一點點喝下去可好。”
頡嬗眨着眼睛,“姐姐,一點點也不可以剩下嗎?”
頡桑點點頭。
頡嬗笑的更加開心了,對着身邊的瑤光道,“瑤光姐姐,這可是姐姐說的。”
她插着自己的尚不能看出曲線的腰,歡快的又跑出去了。
待到頡嬗走了之後瑤光才緩緩開口,“公主,你不必這樣的。”
頡桑卻依然揚着一抹笑。
在沐離爲數不多的記憶裡面她見到頡桑的時候總是看見她帶着一抹笑意的。那種給人力量如沐浴在春風裡面一般,又好像帶着勝利者的笑容。
那樣的頡桑讓人心動。
“瑤光,你胡說什麼,你是我身邊的護法,你出了什麼事情我自然是要知曉的。不管你在外面經歷了什麼,回到極北了那你就的聽話,好好養傷,你選擇了回來那就好好的忘記過去吧,不開心的全部都忘記。”頡桑的目光落在了窗戶外,“你看極北這樣的好,這樣的美麗。這樣的純淨,不管多難忘記或者多讓你痛心不好的回憶都能夠忘記的。你是靈族的人,自然也該回來。”
她的手落在瑤光的肩膀上面,輕輕的拍了拍卻給了她無限的力量。
瑤光含淚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了。
在頡桑沒有走之前瑤光叫住了她。“公主,瑤光有話要問你。”
頡桑點頭。
“魔......還好嗎?”
頡桑不知道爲何她會提到這個問題,不過依舊點頭。“很安靜,沒有任何的動靜。”
瑤光這才安心的點頭。
那樣牢固的地方魔怎麼能夠衝開。一個凡人的力量也不會將牢門打開的。瑤光安慰自己。
不過從此之後瑤光每日大半的時間都留在了那個牢上面,每日都守着那個牢。始終都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動靜。
也就是在這裡沐離纔有幸見到自己的母親當年如何被一個凡人拐走的。只是一場邂逅,一場平白無奇的相遇兩個人便那樣相愛了,實在是平淡的很。
不過他老爹甚是有勇氣,在頡嬗的攛掇下竟然敢在她孃親的成爲下一任靈族王的儀式上面搶了繡球。
並且在靈族人的眼前將她孃親抱進了新房裡面。
唔,關於她孃親和她親爹的洞房花燭她沒有看下去,要是她孃親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不開心。
沐離掩面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