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脈一通上官楚寒自己就會醒過來。尤寰讓宜音去備好熱水。上官楚寒醒來之後再泡泡藥澡體內的餘毒才能夠徹底清除。上官楚寒泡藥澡時候還是迷迷糊糊的。持續泡了一個時辰後上官楚寒通體發烏的皮膚已經變得如初,氤氳的熱水裡上官楚寒的俊臉上還平添了一抹嫣紅。他本就紅脣白齒,眉目生的極好。倒像是個女子。
上官楚寒在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覺到沐離來過,陪了他很久說了許多話,上官楚寒記不清了。只感覺到沐離像只貓一樣窩在他的身邊。
上官楚寒微微眯着眼睛坐在藥桶裡面隨意問尤寰。“我中毒幾日了?”
“不過,今日才第三日。”尤寰道。“算是你命好有人拿瞭解藥......”
“誰。”
尤寰驚覺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解釋。“沒有,我胡說呢。”他賠笑,“師弟,你命大,這毒實在是厲害。”
有問題,尤寰明明之前不是這樣說的,他明顯是想掩藏些什麼。楚寒不知道爲何會想到沐離,隨口問道,“尤寰,這幾天沐離有來過嗎?”
尤寰想了想,說話吞吞吐吐,吐詞不清。“......安定公主啊......這幾日沒有見到,公主不在帝都吧。”
反正上官楚寒當時昏迷的不會知道沐離來過,安定公主不要上官楚寒知道這件事情那麼他一定要瞞住。尤寰正打算出去囑咐宜音不要說漏了嘴,他說完立即道,“師弟,你身上的毒還未清乾淨,這藥澡還要多泡幾日呢,這幾日你都留在屋子裡面好好清理身體裡的餘毒吧。”
“尤寰,回來。”上官楚寒冷然出聲,尤寰是個老實人,不會撒謊。剛剛明顯就撒謊了,他一定有事情瞞着他。“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沐離明明來過這不是他的錯覺,沐離身上的冷香他分的清楚。
尤寰卻說沐離沒有來過。
“真的沒事。”尤寰道。
他推開門之前上官楚寒從藥桶裡一躍而起,快速穿好衣服,先尤寰一步跑出了房門外。尤寰大驚忙道,“少主,你的身體還未恢復.......”
“夠了。”他低低出聲。
宜音坐在一邊的亭子裡打了一個瞌睡,她看見上官楚寒與尤寰一前一後站在門前時白青璃也見到了。宜音在南斯各個地方穿梭過,自小與幾個男孩子一起長大,沒有一般女子的羞怯。她從亭子裡面跑出來先白青璃一步走到上官楚寒面前。
上官楚寒身上的單衣被沁溼,頭髮上還有未乾的水跡,渾身一股淡淡的藥味兒。雖然衣衫不整卻完全沒有不妥的地方。宜音高興的大叫。“師兄,你終於醒過來了?”
上官楚寒心裡面此刻全都是沐離,根本顧不得之前自己說的話。他一把抓過宜音急切問道,“宜音,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解藥怎麼來的?這幾日發生了什麼事情?”
“師兄.......”上官楚寒眼裡面驚駭的目光如同大海洶涌的海潮,下一刻就要吞噬宜音一般。
又是樑沐離。
他醒過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樑沐離。
尤寰一直給宜音做手勢讓宜音不要說,宜音明明看見了卻是不理。“師兄,你中毒之後宣明帝就給安定公主賜婚了,過幾日公主就要和楚離成親了。”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上官楚寒眼裡迸射出的寒意逼迫而來。安定公主是誰,是沐離。她現在是姜國的公主。
記憶排山倒海而來,那一晚沐離趴在他身邊說了很多話,一直到深夜。
她說——如果你醒過來發現我不見了,你要記得我說過的話,忘了我,娶青璃公主好好回南風,不要再來帝都了。
——我是神族,千年萬年都不會死,我會在桃溪等你回來找我。
——我們一起回桃溪的桃花小築,一起種桃花,我還要帶你去看父皇和娘種的桃花樹。
——我放開你不是因爲我不愛你,而是因爲我想愛你所以才放開你的手,如果你死了,這一切都會變得沒有意義。
那夜她哭了,上官楚寒記得,冰冷的淚水落在他的臉頰上。似乎現在還留在臉上。他伸手去觸摸下巴,沒有。只是他的幻覺。
宜音見着那抹寒光心裡面一緊,她提上一口氣繼續說道。“這件事情帝都裡面早就傳開了,雖然是宣明帝賜婚,但是是樑沐離親自去求了皇上。”宜音道。
“不可能。沐離不會這樣做。”上官楚寒不信,一定是楚離做了什麼。
“師兄,你怎麼就不信呢。”宜音道,她隨意指了一處,“你過去問他們,隨便誰都知道安定公主與楚離的事情。”
“夠了,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弄清楚。”上官楚寒道。
宜音張嘴還欲說什麼,尤寰已經出聲阻止宜音,示意她不要在說話。這件事如果沒有樑沐離根本不會辦成。沐離能夠爲了上官毫不猶豫做這件事情,如果是宜音呢,宜音會怎麼做。
對於沐離上官有自己的決定,他心裡面自然是不相信,沐離做的種種事情都不是假的,之前的事情也不會敷衍。她衝進皇城是擔心他會出事情,一個弱女子卻做着男子的事情。她是桃溪那個小女孩,是他心中的那個人。好似他從未爲她做過什麼。都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一個小女子要在這帝都裡面硬闖,沐離身上有男人也沒有的毅力。
這次她又想獨自承擔些什麼。
該死。
上官楚寒換好衣衫,他目光落在那黑色的腰帶上,他嘴角揚了一抹溫和的笑,將腰帶握在手心。他要去找沐離,要將這件事情問個清清楚楚。
三日之後的日子正好,適宜婚娶。
安定公主與楚離將軍成親的日子定在三日之後,憑藉將軍府的實力在三日內準備好東西並不算什麼。安定公主出嫁那一日是從皇城裡面嫁出來而不是公主府。
宣明帝安排宮中的繡娘替公主準備嫁衣。火紅的嫁衣比天邊的雲霞還要美麗。刺繡精美,宮中繡孃的手藝也不必多說,嫁衣華美而漂亮,重重疊疊的嫁衣拖曳在地,隨步而起的衣褶,行走之間衣裙裡用金線繡成的鳳凰一隱一現。
這是沐離第二次穿上嫁衣。
第一次是替萱萱出嫁,她一身紅色嫁衣從牆頭躍下。是上官楚寒接住了她。沐離想起上官楚寒不禁微微的笑起來。
一旁的嬤嬤替沐離整理嫁衣,沐離挽着新娘妝,原本明豔的臉此刻更加出彩。“公主真是漂亮,在宮中這麼多年,奴婢還沒有見過公主這樣美的。”
沐離依舊微微一笑。
第一次穿嫁衣不是爲了上官楚寒,不過卻是上官楚寒第一個看見她面紗下的面孔。
第二次穿嫁衣是爲了上官楚寒,不過不是嫁給上官楚寒。
自此以後,他們在也沒了關係。
烈火嫁衣便是最終的結束。
楚離站在不遠處遠遠的看着,沐離一身紅衣站在宮殿裡,任何嬤嬤給她裝扮。女子嫁人前都會試穿嫁衣,沐離幾日依然住在公主府裡面,今日是爲了試穿嫁衣纔回了皇城。
楚離剛剛同宣明帝下了一盤棋,準備回府的時候一旁的人說安定公主進宮了他便不知不覺的走了過來。明明知道兩人相見定會鬧起來,楚離也不出現只是躲在一邊看着。
沐離一身紅衣,她只消站在那裡周圍的一切便失去了顏色。
她梨渦淺笑間扣人心絃。她是爲了誰笑的,多久沒有見過沐離這樣笑了,楚離也在問自己。到底要怎麼樣,沐離纔會和他如之前那般相處,就算是平易相處也好。
“將軍,公主已經試好了,您不過去看看嗎?”正是宣明帝身邊的甄九功。宣明帝讓他送楚離一段,楚離也不急在皇城裡面四處走,跟着就走到了這裡。
甄九功以爲楚離會走過去,不過楚離搖頭拒絕。
“公主興致這樣好,我過去難免會打擾。”楚離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微笑。“姜國不是有老話嗎,新婚夫婦成親前不能見面,有違規矩。女子最美便是嫁人的那一刻,我還能等到那一刻再去揭開公主的蓋頭。不然失去了那份神秘公主會不高興。”
燭光之下,沐離會是怎麼令人驚豔。
楚離的拒詞說的十分中聽。甄九功也沒了東西再去追問。楚離跟着走出去他就跟着走了。
這兩個人越看越是奇怪,之前帝都裡面流傳公主與將軍關係很好,不過後面怎麼變了,安定公主表面與將軍關係不錯,現在看兩人的樣子不像是新婚的夫婦,反倒是像仇人。一個冷漠一個是不願意搭理。
宣明帝同樣看在眼裡,甄九功明白。當初宣明帝就明白,後來又爲何賜婚呢。
沐離褪下一身嫁衣後便離開了皇城。沒有讓公主府的車伕跟過來,只是一個人在街上四處走。回到公主府已經天黑,四周都點起了燈籠。昏黃的燈光照亮前行的路。
一個黑影在她身後出走出來看着她,看着她漫不經心踢着腳下的石子。
上官楚寒忍不住的喊了一句,“阿離。”
熟悉的聲音,清冷帶着磁性。沐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轉過身去不過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停止了自己的做法。
她已經要嫁給楚離了,這件事情做不得。她必須時刻提醒自己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