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溢出些血跡來,“我就算要活着也要堂堂正正的活下去,我不要偷偷摸摸的。也不想做出會讓自己遺憾一輩子的事情。”
她不要離開帝都,若是離開帝都她不知道何年何月纔會見到她的親人了。
她一把拍在歐陽的肩上,“大哥,這些人可就靠你保護了,他們要的是我,不是嗎?若是不達到目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是.....”歐陽道。
“沒有可是。”沐離已經出聲打斷。“我說的話便是一切,你們不能再勸我。按照我說得去做。”
她說罷看着扶搖,“姑姑,相信我。”
沐離微微的笑了笑。她嘴角溢出的紅色像是鮮豔的玫瑰花。“我也相信你,現在是在拖延時間,我相信你一定找到辦法將我救出來的。”
她拍了拍扶搖的肩膀,她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扶搖已經明白她要怎麼做,她沒有把握只得點頭,“好。”
沐離點點頭,從兩個人的懷中站起來,她身上的傷口已經裂開,血快速的滲透了她的衣衫。
她簡單的穿好衣裙,看着衣服上面的那抹血紅色拿了披風披在肩上,她回頭看了看兩人走出房門去。
樑府周圍被人圍得水泄不通,沐離才走在門口不遠處便聽見傅毅怒氣衝衝的道。“給我進去搜。”
“怎麼?堂堂的丞相大人今日還想硬闖我樑府不成?”沐離的聲音婉轉如三月的嫩筍,青嫩動聽。
沐離打開門出現在傅毅的面前,她今日穿着一身紅衣,在傅毅的眼裡顯得十分刺目。沐離面色蒼白,嘴脣也是乾裂的,此刻只是強撐着站起來走到了這裡,她看着門前這些人定定的站在臺階之上,帶着一抹嘲諷的笑看着衆人。
“我倒是沒有想到,我不過一個簡單的女子罷了,今日卻能夠有榮幸讓姜國丞相帶着這麼多人來這裡,值了。”
她輕蔑的看着那些將士,“你們是姜國的將士,是姜國的好男兒,拿着姜國的錢財本該替姜國保家衛國,今日卻與丞相爲非作歹,你們可對得起你們家裡面的父母。”
“樑沐離,死到臨頭還嘴硬。”平樂出聲道,樑沐離是瘋了吧。她提着劍指着樑沐離,“你少妖言惑衆,你殺了我表兄。這件事情不會就這樣不了了之的,今日我便要取了你的性命給我表兄陪葬。”
沐離冷冷一笑。看着坐在馬上氣勢依然不饒人的平樂郡主。一些日子不見平樂郡主清減了不少,不過本質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就算你是郡主,你也沒有權利要了我的腦袋。殺人償命我認了,這件事情自會有官府的人出來。還輪不到你來插嘴。”、沐離說道,吐息之間扯得傷口疼的厲害。“我妖言惑衆?郡主,你搶佔民居,將百姓的房屋一把火燒了乾淨,比起我的妖言惑衆與郡主的傷天害理來比又算的了什麼?”
平樂指着樑沐離怒道,“今日就算你強詞奪理,你的命我是要定了。”
傅毅在見到沐離出來的時候已經震驚不已。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們要尋找的人竟然會在這裡出現。
的確是該死,這個女子就應該被五馬分屍,他幾乎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想立即將這個女子殺死,用她的鮮血爲傅沉煥祭祀。他神色在一瞬間經歷了震驚,轉念間被憤怒替換,他時候開口說話。
“丫頭你伶牙俐齒又如何,我兒的命不是白白去了的。”他此話一落對着身後的大聲吼道,“將這個丫頭給我扔進牢裡面,讓人好生伺候着。”
話音剛落兩個將士的長矛已經擱在沐離的脖子上,冰冷的鐵騎觸及到沐離的皮膚時沐離渾身有些發冷,她看着脖子處的兵器,她只是有一點反抗立即就會沒命,生死只在片刻之間。
傅毅意味深長的看着沐離目光陰冷,沐離對上那雙眸子的時候感覺到的是變幻莫測,除了恨之外傅毅眼中還是其他的情緒,只是沐離看不清。
傅毅與平樂說罷便騎馬離開。
在傅毅與平樂離開帶着人離去之後她便再也撐不下去的倒在了地上,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就像是她前面的路,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沐離在倒下去的那一刻間思緒很清晰,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清晰過。只是她如何也睜不開眼睛,或許不出幾日她就真的要去陪傅沉煥了。
她原本是要殺了平樂,卻沒有想到傅沉煥會爲平樂擋了一劍,殺傅沉煥是她的無心之過,不過伯仁爲了她而死,那便是她的手上沾了鮮血。傅毅今日這樣恨她也是想的明白的。
丞相的愛子剛剛去世,作爲同僚楚離也應當來探望。原本天氣極好,片刻間頭頂卻是烏雲密佈,楚離與十三從定西將軍王府外騎馬趕過來之時,剛剛走在這丞相府外便見着傅毅與平樂騎馬帶着一對兵馬跑過。
不過看陣勢傅毅應該是從外面回來。
楚離倒是覺得很奇怪,如今這丞相剛剛失去愛子本該是在府中的只是此刻怎麼會急衝衝的從府外趕回來?
傅毅見到楚離的時候難掩目光中的疲憊,依然依着同僚之間的禮儀問候,“將軍。”
楚離同樣面帶悲色,勸慰傅毅道,“丞相,節哀。”
傅毅點頭答道,“多謝將軍。”他說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將軍,老夫今日來身子不適今日也不能招待將軍了。”平樂便站在傅毅的身邊,他伸手將平樂拉到身邊來說道。“平樂也不算是外人,今日就讓她來接待接待將軍吧。”
楚離雙手負在身後微微的點頭示意。傅毅的身子在幾天之內變得更加佝僂,平日裡面行事迅捷的丞相此刻就像一個沒有多少時日的垂垂老者。他看着傅毅遠去的身影回頭又看見平樂郡主一雙眼睛紅通通的看着自己。
平樂平日裡都以美豔示人,沒有了明豔華貴的衣着裝扮下平樂面容清麗。她咬着嘴脣看着楚離目光楚楚飽含一種悽楚。
平樂看着楚離的身子,目光悽楚的站在楚離的面前,她擡頭望着楚離說道,“將軍,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你能不能抱抱我,就一下就夠了。”她手抓住自己的胸前說道,“我的心很痛,很痛。”
她是真的難過的快不能呼吸。
那一刻楚離依然遲疑了,在看見平樂瑩瑩的眸子的時候心裡面竟然一軟將她抱在了懷中,平樂一觸及到楚離的身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抱住了他。緊抓着楚離的手大哭了起來。
楚離雙手半垂在空中不知道是該放在哪裡,只得等平樂哭夠了便將她推開,“郡主。”他看了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終究是覺得影響不大好,他道,“郡主還是早些回府吧,我還有事情要回府。”
平樂哭聲漸漸小了一些,她低垂着頭抹了抹眼角的眼淚帶着一些女兒家的嬌羞看了看楚離,“將軍走好。”
她躺在楚離的胸前那一刻聽見楚離心跳的聲音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在那一刻都是歡天喜地的。
對於楚離來說平樂就是這朝廷上的一個不定時的利劍,誰也不知道哪一天會將劍刃對着自己,所以平樂郡主他是能少接觸便少接觸的好。楚離點點頭,回頭便與十三騎馬折回府去。
秦小樓早已經備好了做好的點心送去了後花園的涼亭裡面,楚離回府之後與十三便去了後花園,楚離與十三在涼亭裡面只看見秦小樓與幾個侍女在一起撲蝶,隱隱約約的聽見女子輕靈的歡笑聲。
“這丫頭真是小孩心性。”楚離眯着眼睛看着幾個女子。
十三在身後並不答話。楚離也已經習慣。
傅沉煥是如何死的楚離倒是覺得很奇怪,他問十三道,“傅沉煥是爲何死的?”
之前傅毅的壽辰這人還是好好的。
十三道,“聽說傅沉煥是被人誤傷的,誤傷他的是名女子,剛剛傅毅便是帶着人親自將這麼女子送入了大牢裡面。”
楚離哦了一聲,他面色如冰。“倒是不知道是怎麼樣的女子了?竟然連傅沉煥也敢殺。”
沐離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依然是一片黑色,不過她能夠看見一縷不明的光芒,四周都是一股腐爛的味道,散發着的那股腐臭味兒像是人腐爛的味道,沐離差點吐了出來。
可是她完全動不得,她傷口已經裂開了,又重新癒合。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也是乾的說不出什麼話來,她渾身提不起任何的力氣,渾身都是滾燙燙的。腦子裡面嗡嗡的作響,可是她不得不讓自己站起來。
她扶着柱子站起來走了幾步,有一隻老鼠從她的腳下竄過,她嚇了一跳可是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叫出來了。靠着一個硬物便再次滑坐在地上。
“喂,你還活着嗎?”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響起來。
沐離半睜着眼睛,“還有一口氣,死不了。”不過也撐的上是氣遊若絲。
隔壁牢房裡面有人探了手出來,是一個饅頭。
黑暗裡面看不清楚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不過沐離看見了那個饅頭,只有一半,很小。那人小聲的說道,“姑娘,你快吃了吧,你已經進來一天了。”
她要活下去,她必須要吃。
沐離接過來,“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