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凱收到冷寒冰的來信後,心裡自是欣喜。因爲他從冷寒冰委婉的表述中讀出了她的心意,她沒有拒絕他的求愛,但也沒有明確地表示同意,她把女人的含蓄和婉約體現在信裡了。
追求女人不是李凱的長項。但事到如今,他知道非熾熱不能把冷寒冰融化,非執着無以感動她的芳心。自己只有靠真心和耐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李凱現在已遠非昔比。近幾年他在工作之餘,撰寫了幾部機關秘書寫作入門的書籍,掙了不少版稅。現在他的生活已經進入到了超小康的階段,既有房,也有車了。
爲了贏得冷寒冰的芳心,每天下班他都開車去接冷寒冰。一開始,冷寒冰堅決不坐他的車,但他依然是每天到點就把車停在市人大的院外。無奈,冷寒冰只好去坐他的車了,她不忍心讓他在那傻等。接完了冷寒冰,李凱又開着車去市政府幼兒園去接她的女兒徐冰心。徐冰心已經四歲了,眉眼長的跟徐璇一模一樣。見到一個陌生的叔叔來接她,就好奇地問媽媽,這位叔叔爲什麼來接我呢?冷寒冰就把她摟到懷裡,對她說,叔叔的心眼好,看到我們辛苦纔來接你的,你要謝謝叔叔纔是。徐冰心也是乖巧,就脆生生地說了“謝謝叔叔!”
聽到孩子的聲音,李凱心裡一熱,他募然感到了童心的清澈。
李凱開始了他辛苦但卻開心的求愛歷程。與李凱大爲不同,徐璇和彭芮晗的婚姻卻亮起了紅燈。由於岳父的介入,徐璇和彭芮晗的關係已經鬧得很僵。現在,徐璇已經不回家去住了,每天下班就回老屋去。
晚上的時光,徐璇是不寂寞的。
在老屋裡他可以和林倩茹信息傳情。現在,他們用手機發信息已經成爲了生活的一部分。當夜晚來臨,手機屏幕上跳躍出那些溫情的文字,他的心裡就會漾出一股暖流。他很喜歡林倩茹半文半白的表述方式。如“君之語,似春風入戶,撩動我心”等句,讓他猶爲喜歡。
信息暫停的時候,徐璇也會上網,跟網友染柳煙濃聊一會。他對這個叫染柳煙濃的網友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與她交流起來一直很愜意。他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但從聊天的情況上看,他判斷她是一位不到四十歲的女性。
由於徐璇不回家住了,彭芮晗的業餘生活也豐富了起來。這其間,市長孫世海也請過她吃過幾回飯,並私下裡向她表示了愛慕之意。但彭芮晗對他的愛意始終沒有接納。她想,這個孫市長是怎麼回事?她還沒離婚呢,怎麼就會向她示愛?真的有些不可理喻。
但通過這一段婚姻生活的磨合,彭芮晗不得不承認她的第二次婚姻是失敗了。她和徐璇的個性是那樣的不相容,這樣的日子再過下去也是沒意義的。但想離婚又談何容易,女兒還那麼小,她有些不忍心就這樣毀了一個家庭。
想了再三,彭芮晗還是想找徐璇最後談一次,她還是力爭能挽救自己的婚姻。
這一天晚上下班後,彭芮晗給徐璇打了一個電話,約好在家裡見面。徐璇也沒有拒絕。
夫妻幾乎是一起到家的。互相對視了一會,都有了陌生的感覺。
“你想衝出圍城?”落座以後,彭芮晗輕聲問道。
“那是錢鍾書瞎編的,我從來不相信作家的話。”徐璇有些不屑的味道。
“那你爲何不回家來?”
“我已經厭惡爭吵了,我自己想靜一下還不行嗎?”
說到這,夫妻之間又有一些火藥味了。
沉默了一會,彭芮晗緩和了一下口氣,“璇,你還是回來住吧,這麼大的房子,我一個人真的好孤單。”
看到妻子的話軟了下來,徐璇就對她說,“芮晗,現在看來,我們的婚姻真的是出了問題,我們還是好好思考一下,這樣的婚姻能不能繼續存在下去?”說完,徐璇就站起身來想走。
他還未走,彭芮晗就對他說:“這個家就那麼令你厭惡?”
“那倒麼沒有,我只是感到這裡的氣氛很壓抑。”徐璇說完,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到徐璇的背影,彭芮晗心裡徹底失望了。在她的腦海忽然積聚起兩個字“離婚”。
女人雖然柔弱,可一旦她們對自己的感情生活產生了厭倦心理,一個家的衰微和毀滅離的就不遠了。
彭芮晗自那以後,再也沒給徐璇打過電話。在女兒過完了半歲生日的時候,她把離婚協議書送到了市委徐璇的辦公室。
徐璇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一場起自政治因素的婚姻,就要凋殘了。他沒有不捨,也沒有悲傷,但卻有愧意,因爲協議書上寫着女兒與母親一起生活的字樣,他知道,因爲這場婚姻彭芮晗承受了她本不應該承受的東西。
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把房屋留給了彭芮晗,自己則精神出戶了。
又過了幾天,徐璇和彭芮晗一齊去了婚姻登記處,辦理了離婚手續。
徐璇和彭芮晗離婚的消息頓時傳遍了市委大院。
得知這一消息,市委書記關長盛把徐璇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進屋,他就對徐璇說:“你是怎麼搞的,好好的離什麼婚呢?彭副省長的女兒你都不要了,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面對關書記的數落,徐璇苦笑了一下,“我和她是緣分盡了,再維持對彼此都是傷害,離了反倒鬧個身心自在。”
關書記看着徐璇接着又說:“你還身爲副書記呢,辦什麼事能不能講點政治。你岳父可是副省長,你就沒有想到離婚可能造成的後果?”
關書記的話,捅到徐璇的軟肋上去了,他知道自己的副書記是怎樣當上的,一旦他沒有了政治婚姻的保護,他知道自己的官位也會岌岌可危。
但現在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得聽憑命運的安排了。
於是,他對關書記說,“謝謝你的關心,我現在已經不想那麼多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離開了關書記的辦公室,徐璇就下樓去,走出了市委大院。
晚秋的江岸觸目盡是一片衰敗的景色,被風捲起來亂飛的柳樹葉,不時拂面而過。觸景生情,他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婚姻生活。從方惠芸到冷寒冰,再到彭芮晗,走進他婚姻生活的三個女人都是那樣優秀,可爲什麼最後都成了他生命中的過客了呢?
他忽然感到了自己對情感的淺薄了。人的一生是有限的,對紅顏的追逐也終有盡頭。與其在情海中泛情而過,還不如選擇一位最愛攜手終生。
他這樣想着,但他的理性和感性有時不能很好地統一起來。他是紅塵中的一顆塵屑,往往隨着紅塵一同起舞,飄搖不知所終。
正在走着,褲兜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接了起來。按了接聽鍵,就聽到手機裡傳來了一陣罵聲。
“徐璇,你真不是個東西,竟敢跟我女兒離婚,你是不是以爲你翅膀硬了,就敢過河拆橋了。既然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我看你的副書記也幹到頭了,不信咱們就走着瞧。”
這一陣罵聲,讓徐璇的心緒更不寧了。他預感到一場人生風暴即將降臨在他的身旁。
此時他佇立江岸,看着滾滾東流的逝水,頓時有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的感慨。
他就這樣默默地站在江岸,直到暮色淹沒了他的身影,他才拖着倦怠的身體回到了老屋。
幽暗中,他看到了一個身影一閃。
“誰?”
“是我!”身影頓時浮現了出來,他看到了林芳的那張富有彈性的臉。
“你怎麼會在這?”
“我在等你,好幾天不見,我想你了!”
徐璇立在那沒動,對林芳說:“小芳,你一會回去吧,我今天很累,改日我們再見。”
聽了徐璇的話,林芳有些詫異,她感到徐璇怪怪的,不禁問道,“徐哥,你今天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看到林芳沒走,徐璇不由生氣了,“你跟我?嗦什麼啊,我讓你走你怎麼還不走呢?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行不行?”
林芳還從未看到徐璇發這麼大的火,就瑟縮着身子,站在那不吱聲了。但她還是沒有離開,她怕徐璇發生什麼意外。
也許是發了一陣火,鬱結的肝火卸掉了許多,徐璇感到心裡痛快了一些。看到還站立在黑暗中的林芳,他的心還是軟了下來。“小芳,對不起,我剛纔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了,你別往心裡去。走,跟我進屋去吧。”
兩人在黑暗中回到了老屋。
一進屋,林芳抑制不住感情,還是緊緊地抱住了徐璇,緊跟着就低聲哭了起來。
這哭聲,就像穿越山谷的溪流觸碰到了他心靈的最軟弱處,他無法再無視一個無辜女人的情感表露,也繞過手臂緊緊地抱住了林芳。
許久,林芳才擡起了她美麗的臉龐,“徐哥,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剛纔把我都嚇壞了。”
徐璇看着林芳,還是把離婚的事跟她說了。
聽到徐璇離婚的消息,林芳的眸光一閃:“徐哥,你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