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阿呆所言,在場衆人無不臉色大變。
李一樂看了看昏迷中的樑言,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這位.阿呆道友,你剛纔所言是真的嗎?樑道友他真的中了聖人秘術?”
阿呆臉色嚴肅道:“千真萬確,這就是聖人的手段,恐怕是那位已經消失多年的酆都城城主?”
衆人聽後,瞬間反應過來。
“是啊,我們這些囚犯都是被押送到下九層的,而且每個人都服用了‘生死丹’,只有樑道友是一路殺到這裡的,期間必然觸發了初代城主所留的禁制。”
在場的都是化劫老祖,修爲高深,略一推算,哪裡還不明白前因後果。
“這可如何是好?聖人手段,鬼神難測!就算我們所有人齊上也不可能幫他鎮壓。”血玫妖女急道。
雲海老人捋了捋鬍鬚,沉聲道:“我倒是有一種秘術,能將真靈封印到法寶之中,只不過這樣一來,樑道友多年苦修將毀於一旦!老夫於心不忍啊.”
“你這算什麼法子!”
血玫妖女瞪了他一眼,怒道:“樑道友天縱奇才,劍道修爲是我見過的第一人,你讓他廢除這一身修爲,和殺了他有什麼區別?”
“那能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看着他去死嗎?”雲海老人無奈道。
“好了,都別吵了!”
極勝魔君怒喝一聲,他是亞聖修爲,雖然現在實力只有全盛時期的三成,但那股魔君氣勢依舊強橫。
在場衆人聽到這聲怒喝,無不心頭一顫,下意識地不敢出聲了。
極勝魔君又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阿呆,斟酌了片刻,小聲道:“這位.呆兄,你的修爲還在我之上,有什麼辦法能鎮壓樑兄體內的術印?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呆兄儘管開口,便是要了我這條老命也無妨。”
雲海老人、血玫妖女等修士也開口道“是啊,我們也一樣!”
阿呆聽後,站起身來掃了一眼衆人,點頭道:“我的確有辦法暫時壓制他體內的術印,不過需要大家助我一臂之力。”
衆人都大喜,急忙道:“呆兄請說!”
“我可以藉助‘武靈珠’的真氣短暫壓制這個術印,但此術印已經封閉了樑兄的真靈,普通手段無法進入,只有借諸位的真靈力量,共同將‘武靈珠’的真氣送進去。”
說到這裡,阿呆頓了頓,沉聲道:“只不過,這個方法肯定會傷害諸位的真靈,要不要幫忙,請諸位自行決定吧。”
在場衆人都是化劫老祖,當然明白阿呆的意思,真靈不同與肉身和元神,後者受傷還有諸多手段能夠恢復,但真靈受損幾乎是不可逆的。
如果選擇幫助樑言,那今日所受之傷將會一直伴隨他們存在,如果沒有特別逆天的機緣,這輩子就與聖道無緣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李一樂第一個開口:“樑兄不止一次救我性命了,今日樑兄有難,李某責無旁貸。”
秦安也笑道:“我秦安活了一千多年,見識了南極仙洲的風起雲涌,這輩子已經值了。什麼聖道不聖道,都是浮雲而已!”
“是啊,成聖之機本就飄渺難尋,非要我在二者之中做一個選擇的話,我選擇救樑道友。”
“呵呵,妾身可沒有那麼多說法,妾身只知道誰對我好,我就對他好!誰對我不好,我要他百倍償還!”
衆人陸續開口,二十位化劫老祖無一例外,都選擇了幫助樑言。
阿呆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微微點頭。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開始施法,請諸位將真靈之力借我。”
“好!”
二十名化劫老祖以樑言爲中心,環成了一個圓形。
阿呆坐在樑言的身後,雙掌抵住他的後心,體內真氣不斷運轉。
他胸口的符文越來越明亮,漸漸的,一顆鵝蛋大小的淡藍色圓珠從胸口飛出,懸停在樑言的頭頂。
“武靈珠”輕輕旋轉,真氣環繞四周,居然形成一片氣海!
與此同時,二十名化劫老祖各自掐訣唸咒,頭頂浮現出真靈虛影,都如琉璃寶玉般晶瑩剔透,散發出溫和的氣息。
“諸位,借真靈一用!”
隨着阿呆的一聲低喝,在場衆人同時掐訣施法,真靈之力化爲涓涓細流。
總共二十條河流,從不同方位流向中心,猶如百川歸海,最終都匯聚到了樑言頭頂的氣海之中。
阿呆表情嚴肅,雙手掐訣,不斷改變氣海的旋轉速度。
忽然,他用手一指,磅礴真氣藉助二十名化劫老祖的真靈之力,猶如天河倒灌,從樑言頭頂的百會穴灌入體內!
真氣剛一入體,樑言的身軀就顫抖了一下,發出了無意識的呻吟。
在場衆人無不看得心驚肉跳。
他們知道,如此龐大的真氣灌入體內,方方面面都必須拿捏得恰到好處,只要稍有不慎,樑言就會爆體而亡!
好在,樑言只是剛開始的時候顫抖了一下,氣息很快就平穩下來,臉上的痛苦之色也消失不見。
再看阿呆,臉色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變化,表情專注到了極點,以至於衆人都有一種感覺,這個時候就算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恐怕也不會挪動一下.
“這人對真氣的掌控已經妙到顛毫,本君修煉千年,還從未見過有武修走到這種地步!”極勝魔君驚歎道。
“的確。”李一樂也點了點頭,感慨道:“這位呆兄甚是奇特,怎麼我此前從未聽說過?”
雲海老人嘆道:“看來是南北之戰,逼出了許多隱世高手,事關生死存亡以及億萬生靈的未來,誰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的確如此。”秦安微微點頭。
就在衆人交談之際,阿呆也在不斷調整真氣的流速,方方面面都被他拿捏得恰到好處,磅礴真氣持續不斷地灌入樑言體內。
整個過程持續了一刻鐘。
一刻鐘之後,阿呆大袖一揮,最後一縷真氣也進入了樑言的體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樑言身上,眼中滿含期待。
只見樑言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在原地端坐不動,雙眼依舊緊閉,沒有一絲氣息外泄。
衆人等待了片刻,見他毫無反應,有人忍不住了,小聲問道:“呆兄,樑道友他”
話還沒說完,忽聽“噗!”的一聲。
卻是樑言張嘴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幾乎把身前的地面染紅!
下一刻,他悠悠睜開了雙眼,只不過眼神中還有一絲茫然之色.
“醒了,他醒了!”一名中年男子大笑道。
“哈哈,呆兄的方法果真有效。”雲海老人手撫長鬚,笑容滿面。
“可不是麼,還好沒聽你的餿主意!”血玫仙子一臉揶揄。
雲海老人臉色微紅,咳嗽了一聲:“唉,仙子莫再提了,老夫那都是瞎胡說的,怎比得上呆兄的手段!”
周圍吵吵嚷嚷,樑言的臉色卻有些茫然。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之前的事情,眉頭微皺道:“我剛纔是‘黯然印’發作了嗎?”
“不錯。”阿呆的聲音從身旁傳來:“這應該是聖人的手段吧?”
“是酆都城城主。”
樑言說完立刻放出神識,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身體,發現有一股磅礴真氣守護在真靈附近,正是這股真氣幫自己鎮壓了“黯然印”。
“阿呆,是你救了我?”
阿呆搖了搖頭:“準確的說,是我們所有人合力幫你鎮壓了術印。”
“原來如此。”
樑言是聰明人,瞬間就猜了個大概,起身對衆人行禮道:“諸位不惜損傷真靈來救樑某,樑某銘記在心。”
在場衆人也紛紛向他一拜。
“是我們謝你纔對,沒有你,我們都已經被閻君殺了,哪裡有希望離開鬼獄?”
“好了,謝來謝去沒完了。”極勝魔君擺了擺手:“樑兄,你說過我們是患難之交,這點小事不算什麼,今後無論有什麼差遣,但說無妨!”
“嗯。”
樑言輕輕點頭。
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到南極仙洲的門派之見在漸漸淡化,所有人都打破了偏見,精誠合作,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幫助億萬生靈對抗天道的選擇!
“城主,你看到了嗎?你不再是一個人”
樑言在心中默唸了一聲,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眼中再度露出了精光。
“阿呆,我這術印能夠鎮壓多久?”
“不好說,看你個人的忍受力.長則數月,短則數日,這段時間儘量不要與人動手,否則會加速‘黯然印’的發作。”阿呆如實道。
“好,至少能完成此行任務,等出去以後再做計較。”
樑言點了點頭,又看向周圍衆人。
“你們都服了生死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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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老人道:“生死丹一旦發作,我等只有死路一條,不過我還有半年纔會發作。”
“我還有兩年。”
“我只有一個月了.”
每個人都報出了自己的發作時間,等於是生命的倒計時。
其中有一個人最慘,他上次服用生死丹是在五年前,距離期限發作只有短短三天。也就是說,三天內得不到解藥,他就會身死道消!
“剛纔我發現,阿呆身上的毒性微乎其微,難道你沒有服用生死丹?”樑言忽然問道。
阿呆愣了一下:“我服用了啊兩年前進入鬼獄的時候就被迫吞了一顆。”
“但你身上的確沒有生死丹的痕跡了。”
樑言反手握住阿呆的脈搏,仔細檢查了片刻,緩緩道:“你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經歷?”
“特殊經歷.”阿呆沉默了片刻,皺眉道:“我沒有和他們關在一起,一直待在忘川穀,難道是這個原因?”
“應該就是了!”
樑言微微一笑,起身對衆人說道:“諸位道友,我們立刻去往第十七層的忘川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忘川水就是‘生死丹’的解藥。”
李一樂聽後,露出了擔憂之色:“可是.如果服用了忘川水,我等就會忘記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那阿呆不是沒有忘記嗎?”
樑言看了看阿呆,笑道:“‘武靈珠’可以護住你們的識海,這樣就不會忘記之前的記憶了。”
衆人聽後都是眼神一亮,紛紛看向阿呆。
阿呆也不多廢話,點了點頭道:“不錯,‘武靈珠’的確可以辦到。”
“太好了!”
人羣中爆發出了歡呼聲,不只是二十名化劫老祖,就連那七百多名通玄真君也看到了希望。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
“好!”
衆人在樑言的指揮下,很快就聚集到一起,向遠處的鬼山疾馳而去。不多時,他們來到了山腹內部,找到了那座白玉似的傳送法陣。
“就是這座傳送法陣,我們來的時候也是從這裡出來的。”極勝魔君開口道。
“走吧。”
樑言帶領衆人站上傳送法陣,分批次傳送離開。
一刻鐘後,衆人在第十七層再度集合。
他們直奔忘川穀而去,很快就來到了阿呆之前被關押的地方。
只見忘川河依舊在流淌,奔騰長河流入谷中,變成了涓涓細流.至於之前的看守,早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阿呆將武靈珠祭在頭頂,真氣擴散而出,籠罩了百丈方圓。
衆人在武靈珠的保護下,依次來到河邊,用手挽起忘川水,毫不猶豫地吞飲而下。
隨後,這些人在原地打坐了片刻,都露出驚喜之色:“果然有效!”
樑言看着這一幕,淡淡道:“你也去吧。”
話音剛落,太虛葫中霞光一閃,落在地上,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
“多謝姐夫!”家若煙眼波流轉,笑容甜美:“我就知道跟着姐夫準沒錯,姐夫一定不會讓我死的!”
“少廢話了,趕時間。”
“是,姐夫!”
家若煙甜甜一笑,轉身走到河邊,捧起一灘忘川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很快,生死丹的毒性煙消雲散.
半個時辰過後,樑言朗聲開口道:“好了,大家的‘生死丹’之毒都已經解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去往第十八層。”
衆人對此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
血玫仙子道:“我在第十七層被關押了兩百多年,期間有一次無意中得知,這通往第十八層的入口就在極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