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瘸的臉色有些驚訝。
他看着眼前的灰衣男子,皺眉道:“道友此言何意?我們不去阻止對方削弱結界,難道就這樣看着‘毒聖’在琅嬛大陸肆意屠戮?”
樑言聽後,卻是微微一笑道:“道友有所不知,其實這暗中出手之人和我師出同門,乃是天宮城十九星官之一的‘佛星官’,法號‘蓮心大士’。我與他交手數次,漸漸也對這個師兄有些瞭解,此人思路獨特,與常人迥異,他最喜歡的就是出其不意,兵行險招!”
“哦?”
李半瘸聽到這裡,眉頭微微一挑,卻沒有打斷樑言,而是靜等他的下文。
“蓮心重傷‘鈞天’的事情,現在大家應該都知道了,相信神農扈也會有所行動。若我所料不錯的話,兩位長老以及四大親傳弟子,現在應該正潛入地底。李兄,如果換做你是蓮心,還會等在那裡嗎?”
“這”
李半瘸猶豫了片刻,緩緩搖頭道:“不好說兩位長老和四大親傳弟子,不一定能鬥得過蓮心,除非我們也能及時趕到。但站在蓮心的角度來說,如果他不繼續削弱結界,那‘鈞天’就會自行修復傷勢,如此一來,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呵呵。”
樑言的話剛說完,李半瘸還沒什麼,無心卻是臉色一變。
“原來如此。”
“有些不妙啊”
樑言和無心各自放出神識,仔細檢查了片刻,臉色都很凝重。
這還只是掌握了七種法相的蓮心,如果他學會第八相,整部功法融會貫通,不知是何等的可怕?
“你確定?那禿驢已經掌握了最後一相?”無心臉色凝重地問道。
箐箐沒有絲毫猶豫,走到石門面前,正準備割破自己的手指,樑言卻忽然阻止了她。
“這好吧。”
“看來我們沒有來錯地方。”
樑言點了點頭道:“結界雖然被削弱,但‘毒聖’還是無法直接進入這方小世界,這顯然不是天宮城想要的。他這麼大張旗鼓,不過是爲了引起神農山的動亂,這樣纔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而等到所有人都去地底阻止他的時候,就會發現蓮心已經不見”
“外界之事暫且不談,現在當務之急是阻止蓮心,我決定立即趕往地宮禁地,李兄可與我們同行?”
“可是這大門”李半瘸指了指身前的地宮禁制。
“可我們現在被關在外面.”
“嗯?”
李半瘸聽了兩人的對話,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既然發現了他的蹤跡,我們趕緊進去吧?”
樑言微微點了點頭。
“空空兒”,顯然是他給這頭靈獸取的名字,當年在雲中山的時候,就是樑言爲李半瘸爭取了一刻鐘的時間,才把白勝族的修士都傳送走。
“果然是金剛神力!”
“他已經進去了。”
無心臉色疑惑,喃喃道:“不應該啊,我修煉了《紫薇天戮真訣》,它應該能認出我的氣息啊,怎麼還對我動手?”
“走吧。”
“不用這麼麻煩。”樑言搖了搖頭,伸手在腰間的太虛葫上輕輕一拍。
“不止是這樣。”
這次比四十年前還要緊迫!
幾人一路飛遁,很快進入了地宮深處,四周燭火幽幽,映照出前方牆壁的一幅畫像,乃是一隻肥胖仙鶴,雙眼長在頭頂,全身無毛,身體由白骨組成,看上去極爲詭異。
樑言微微一笑,摸了摸箐箐的腦袋。
樑言笑了笑,道:“李兄,你還是不瞭解蓮心如果換做我是他的話,這時候就反其道而行之,果斷捨棄到手的成果,趁着神農扈被困,以及大家離開的空隙,再次潛入地宮禁地之中!”
“第八相?!”
樑言沒有說話,而是走到地宮門口,把手放在石門之上,雙眼微閉,靜靜感受了一會。
“什麼?你的意思是”李半瘸的臉色猛然一變,喃喃道:“他要聲東擊西,其實最終目標,還是玄牝珠?!”
無心聽後,急忙凝神看去,果然看見仙鶴眼珠亂轉,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
半晌之後,樑言緩緩睜開了雙眼。
“怎麼了?你可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蓮心究竟有沒有進去?”李半瘸迫不及待地問道。
轟隆!
箐箐連連點頭,對於她來說,能夠在這場危機中幫到樑言,就是對她最大的肯定。
箐箐的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回頭看向樑言,叫道:“樑哥哥,我做到了!這石門真的爲我打開了!”
下一刻,一道青霞從葫蘆裡面飛出,落在衆人面前,現出一個身穿翠綠衣衫的靈動少女。
片刻之後,箐箐閉上了眼睛,在心裡默默唸道:“石門啊石門雖然我知道這樣很傻.但還是希望你能爲我打開,因爲這關係到神農山的安危,請你幫.”
“箐箐,你都聽見了,我們現在要進入地宮阻止蓮心,需要你幫忙打開地宮大門。”
“咦?”
聽了樑言的一番話,無心的臉上也露出了恍然之色:“不錯!以蓮心的性格,絕對不會坐視我們逃跑,就算我們逃離了銅鏡的攻擊範圍,他也會主動追殺,不可能只派九個毒人過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本尊並不在這裡!”
雙方神通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無心接着反震之力,向後急退,回到了衆人身邊。
樑言露出一絲驚訝之色,看他一眼,問道:“你不是早就來了琅嬛大陸嗎?那時候我還不是碧海宮宮主吧,你怎知道我現在的身份?”
“箐箐是很厲害的,我們都相信你能做到,接下來可能還會遇到一些麻煩,到時候依然需要你幫忙哦。”
當年凌紫犧牲自己,坐化於此,她的坐騎不忍離去,選擇自戕,將自身執念化爲一堆枯骨,發誓爲凌紫守墓。
“嗯!”
李半瘸聽得心中一驚,問道:“你們口中的蓮心大士真有這種手段?”
箐箐心裡的話還沒說完,猛然聽到一聲沉悶的巨響。
李半瘸聽得有些心驚,沉默了一會,方纔嘆道:
看到他的神色,無心和李半瘸都有不好的預感。
“走!”
“我也不確定,是真是假,等我們進地宮一看就知道了。”樑言沉聲道。
樑言向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無心和李半瘸都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此時默不作聲,同時往地宮深處飛去
時隔四十多年,樑言和無心再次進入地宮。
“我知道,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了,聽我的,你只需要在心裡默想一遍即可。”樑言臉色平靜地說道。
說着,擡手一招,那頭白白胖胖、牛頭豬身的靈獸再次出現。
“《八部衍元》的最後一相是‘無我無佛’,師尊以力證道,破天上諸佛,破自身之佛,終至‘無我無佛’,是爲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我看蓮心應是領悟了最後一相的皮毛,初至‘無我’之境,可以肉身化塵,無拘無束,進入此門,只需他心念一動即可。”樑言緩緩道。
“可是.可是剛剛”
轟隆隆!
她睜開雙眼,向前看去,只見那扇塵封已久的石門,正在徐徐打開
“真的打開了!”
“李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剛纔在陣法之中的那人並非蓮心本尊,而是他用‘四聖諦法相’凝聚出來的身外化身!其實我早就有所懷疑,如果是蓮心本尊在場的話,爲何不主動出手攻擊我們?現在回想起來,那個‘蓮心’從始至終都坐在銅鏡附近,不敢離開半步,因爲他只是一具化身,一旦出手就露餡了!”
李半瘸聽後,稍稍沉吟了片刻,點頭道:
“好!我相信道友的判斷,這就跟你去地宮走一趟!”
“是凌紫前輩的坐騎!”
“呵呵,令狐前輩既然讓我潛入此地,當然有一些互通消息的小手段,在你進來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只是令狐前輩這些年沒有聯繫我,也不知道外界的情況現在如何了”
山谷外面靜悄悄的,十幾個神農山的弟子站在谷口,看上去正在把守此地。
“不錯!”
少女點了點頭。
說到這裡,樑言微微一頓,沉聲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蓮心這時候,應該已經在去地宮的路上了。”
“不用你的精血,也不用花時間凝結法印,只需要你在心裡面想一想,叫這石門自己打開就可以。”
李半瘸似乎想說什麼,樑言瞬間明白他的意思,笑道:
“蓮心比我們早來一步,他出手打散了這頭仙鶴的靈智,現在它不辨敵我,只要有人靠近便會攻擊。”
無心得到了凌紫的傳承,一眼就認出這頭仙鶴的來歷。
她雖然一直待在太虛葫中,但樑言並沒有封閉太虛葫和外界的聯繫,所以她把這一路發生的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現在正是需要自己出力的時候。
她曾經和蓮心交過手,所以深知《八部衍元》的玄妙,當時蓮心以一手“無漏金身相”和“四聖諦法相”,就差點殺光了所有人!
樑言接着道:“我們明明看見紫嵐進了樹林,可是陣法顯露出來之後,卻不見了紫嵐的身影,我猜測她可能已經去找蓮心匯合了,之所以把我們引到那裡,就是爲了拖住我們,不讓我們干擾蓮心的計劃。”
樑言沒有停留,率先飛入山谷之中,無心和李半瘸緊隨其後,通過一條幽深的峽谷,很快就來到了地宮的門口。
箐箐聽後,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
李半瘸看了一眼石門,嘆道:“沒辦法看來只能用我的‘空空兒’了,不過它的空間神通需要一定的施法時間也不長,大約一刻鐘左右吧。”
“嗯,蓮心已經進去了從這些人死亡的時間來算,應該比我們早到了半刻鐘左右。”
箐箐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但她看到樑言的臉色十分肯定,也不好再推辭。
“樑哥哥,你說什麼?這石門可是需要神農氏一脈的精血,再加上特殊的法印才能打開。”
樑言搖了搖頭,嘆道:“大門未破,人卻進去了,這不奇怪.因爲我這位師兄,可能已經領悟了師門傳承的最後一相。”
隨着仙鶴的雙翅迅速扇動,無數條黑色絲線憑空出現,彷彿一柄柄鋼刀,從不同角度斬向了無心。
可樑言一眼就看出,這十幾個弟子已經死亡!
他們體內的經脈都已經被人震碎,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十幾個弟子連神魂都沒來得及逃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死後還保持着生前最後一刻的姿勢。
無心臉色微變,雙手法訣急掐,浩蕩魔氣洶涌而出,化爲一個巨大的掌印拍向了仙鶴。
“奇怪!蓮心的氣息到這裡就消失了他沒有神農血脈,大門禁制也沒被破壞,究竟是如何進入地宮的?”無心皺眉道。
“箐箐知道!”
她話音剛落,牆壁之上,古怪仙鶴嘶鳴一聲,忽然猛衝了下來。
“你和它說了那麼多,它也不買你的賬啊!”李半瘸叫道。
此時此刻,地宮大門緊閉,看不出絲毫破門的痕跡!
隨着樑言和無心的一番分析,漸漸把這個隱藏的計劃梳理了出來。
“不愧是碧海宮宮主,令狐前輩慧眼如炬,他挑選的人果然厲害!”
“仙鶴前輩,我是凌紫的傳人,還請前輩放行!”無心上前一步,主動開口道。
“因爲它已經被人打散了靈智。”樑言的聲音忽然響起。
還未靠近,就有一股強大的魔氣從畫像中涌出,彷彿一位魔道高手,準備向衆人發起攻擊。
兩人的意見達成一致,無心自然也是跟隨樑言,於是三人身化遁光,同時往地宮的方向趕去.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衆人來到了禁地入口。
樑言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停頓片刻,他又轉向箐箐,笑道:“箐箐,你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想象一下,這頭仙鶴被困在牆壁上的畫面。”
“哦”
箐箐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雖然感覺很奇怪,但她還是按照樑言說的那樣,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