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局長?”
“不,處長。”樑處長的聲音非常沉穩,聽起來有些欠揍。
劉一強壓下破口大罵的衝動,道:“我不管你是局長還是處長,你給我一個理由,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
“因爲你是劉一,是中科院院士,是諾貝爾獎候選人,是潛力巨大的國家級人才。出於國家利益考量,我們需要對你採取一定的限制措施,這也是方便保護你。”樑處長不緊不慢地說道,語氣裡充滿了‘爲你好’的感覺。
又是這一套話!劉一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道:“我要去美國見我老丈人,這是我第一次去見他老人家。樑處長,於情於理,我覺得你們都沒有任何理由不讓我去。現在你們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請問我的公民基本權利在哪兒?!”
“你說的都合理。”樑處長認同地說道。
“那就給我恢復自由,我要去看我老丈人!”
“但是我還是不能答應你。”樑處長淡定地說道,搶在劉一破口大罵之前,繼續說道:“劉一,你應該非常清楚,你的研究的方向和深度已經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在國家的大義面前,你必須犧牲個人利益。”
“我早就放棄了我的研究課題!”劉一咬牙道。
“但是它還在你的腦袋裡,如果你能把你關於這部分的記憶摘除,我可以做主恢復你的自由。否則就一定要限制你,這是爲了避免可能發生的叛國行爲。”樑處長依然淡定地說道。
錢慧以手扶額,她是知道劉一脾氣的。這人性格‘驢’的很,牽着不走打着倒退,話說到了這個程度,他肯定忍不了。
“你那是放屁!”果然,劉一的吼聲傳了過來。道:“我一沒犯法二沒犯罪,你們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作爲女婿,我連去看我老丈人的自由都沒有,那你說怎麼辦,讓我老丈人來看我?”
樑處長頗有唾面自乾的風度,道:“我可以做主提供你老丈人的往返機票。”
“我差你那倆機票錢?!”劉一的聲音又提高了八度y嚇得把車停到了路邊,緊緊抓着他的胳膊。劉一對sunny擺擺手,繼續說道:“樑處長,我直接和你把話說明白了。一直以來我接受你們給我定下的條條框框,並不是我怕了你們。也不是我有這麼做的義務。而是我對我的國家心存敬意,我能做到的,我儘量去做。但是我沒有想到,我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在你們眼裡我還是一個可能叛國的嫌疑人。連我探望去老丈人這種人之常情的事情都要限制,剝奪我最基本的自由。我現在告訴你,我不幹了。什麼任務,什麼研究。我通通不幹了。以後這些事跟我沒有關係,你趕緊把我的限制解除了,不然我去法院起訴!我還算有幾個錢。律師我僱得起,打官司我奉陪到底!”
“劉一!你現在的態度非常不正確。你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連何爲大何爲小都分不清麼?在國家大義面前……”
“別跟我談什麼大道理,什麼叫國家大義,誰給你們的權利代表國家?我活了二十七年,捫心自問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國家的事情。我把研究成果獻給國家,我爲國家納稅累計幾十億。我對國家的貢獻不比誰少。是你們欺人太甚!”
“這是個人得失和國家……”樑處長還要再說什麼,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樑處長苦笑了一聲。把手機還給錢慧,道:“你這個哥哥,脾氣是不太好。”
“處長……”錢慧咬了咬嘴脣,小聲道:“我覺得限制自由有些過分了,他是去看他的老丈人啊,人之常情,您看,是不是通融一下。”錢慧伸出一根手指,道:“就這一次,下不爲例,處長,樑叔叔,算我求您了。”
“一次也不行!”樑處長看着錢慧,忽然嘆了口氣,道:“人是會變的,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永遠堅定立場。就算是我,我也不能保證自己永遠不背叛國家。當一個人處在一個位置上的時候,身不由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無法想象‘萬一’會造成什麼樣後果,我們的存在,就是讓這種‘萬一’儘量不要發生。”
“哦。”錢慧低下了頭,道:“我明白了,處長。”
“好了,這件事先這樣吧,讓他也冷靜冷靜。”樑處長嘆了口氣,道:“烈馬難馴,但不失爲千里駒,還得再熬熬性子,再熬熬……”
樑處長嘴裡嘀咕着,揹着手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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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一肚子氣回到家裡,劉一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y不敢問,只能靠在他肩膀上,安靜地陪着他。
劉一自知剛剛說的那番話都是氣話,冷靜下來想,他發現他現在真的是無能爲力。
樑處長的顧慮不無道理,劉一承認,換成他在樑處長的立場上,他也會做一樣的決定。但是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國家國家,都說先有國後有家,但是如果連家都沒有,國有什麼意義?在街上流浪乞討的人們,他們也有國,國管他們了麼?
一個符合人性,符合自然規律的正常情況是,人首先要生存,然後爲家人的幸福努力,在滿足了這兩個前提之後,他纔會考慮爲國家做些什麼。如果反過來,那人就沒有最根本的價值了,失去了自主性的人,和輸入程序完成任務的機器人有什麼分別?
當然並不是沒有這樣的人存在,比如樑處長,他就是一個典型的以國家爲先的人。如果國家有需要,讓他開槍打死他老婆說不定他也能做得出,但是劉一有自知之明,他永遠做不到這種程度。所謂的國家大義。可以大過他自己,但是永遠不會大過他的家人,大過他愛的人。
“不幹了,說什麼也不幹了!”劉一深呼吸了一下,咬着牙說道y聽懂了這兩句。看看他,柔聲道:“什麼不幹了,怎麼回事啊,把你氣這樣。”
“沒事,老婆,沒事。”劉一還沒氣糊塗。關於‘國安’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對sunny說。劉一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說道:“因爲諾貝爾獎候選人的身份,還有我的研究方向比較敏感,我被限制出境了。我說不幹了是說我想要放棄諾貝爾獎和我的研究。不幹了,以後就簡簡單單做一名商人,省得連人身自由都沒有。”
y聽得半懂不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劉一看着sunny,心裡有些難受,眼前這個女人已經毫無保留的把她交給了他,但是他卻不能對她完全坦誠。這讓他有些愧疚。
“對不起,暫時可能去不了美國了。”劉一把sunny摟進懷裡,抱歉地說道。
“沒事。”sunny枕在劉一大腿上。仰頭看着他,道:“我不懂你的研究是什麼,但是我知道諾貝爾獎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提名的,我還爲你感到驕傲呢,這麼輕易放棄怎麼行啊。暫時不能去美國就不能去唄,晚上我們和爸爸媽媽視頻。有什麼想說的話也可以說啊,禮物就郵寄過去就好了。我們好好解釋一下,我的爸爸媽媽都是很開明的人。不會因爲這些生你的氣的,說不定還會誇你兩句呢,不是每個人都會因爲這些理由被限制出境的呀,對不對,男票?”
劉一被sunny可愛的語氣逗得笑了出來,親暱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低頭親了一口,道:“小嘴兒可真甜,怎麼這麼會說呢。老婆,我發現我更愛你了,怎麼辦,我們要不要更努力一點?”
“誰要跟你努力,美得你。”雖然這麼說,但是sunny也沒逃跑,害羞地閉上了眼睛。兩人都是初嘗滋味,正是對彼此渴望最多的時候,哪裡懂得什麼叫做節制。
劉一壞笑着把sunny抱了起來,急吼吼地衝進了臥室。窗簾一拉,滿室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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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拍攝就到這兒了,明天九點繼續,都別給我遲到啊!”zero拍拍手喊道,所有工作人員立刻散開的散開,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一副收工的景象。
上午拍了三個鏡頭,下午拍了兩個鏡頭,掐着點到了下午三點,一天的拍攝就結束了。允兒已經適應了這個節奏,也不提出加快進度之類的話了,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就離開了。
她的心情還沒有調節好,確實也需要更多的個人時間。但是她現在還不能回家,因爲她還答應了和樸理事見面,談電影的事情。
允兒已經想好了,無論這次電影的劇本如何,她都不準備接了,她現在沒有這個心思。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要去一趟,把自己的想法和樸理事當面解釋清楚。但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出面和她談這件事的人不是樸理事,而是李秀滿本人。
閒談了幾句,李秀滿開始切入正題。
“……《我們結婚了》電視劇遭到停播,公司的處理方式委屈了你。你很好,懂得大局,公司也不會不公平,這次我親自找來了投資方拍攝《我們結婚了》電影,就是爲了力捧你,算是對這件事做出的彌補吧。投資方對你非常看好,完全一線製作班底。給你搭戲的也至少是實力派演員,影帝級別的配角。這麼好的機會,允兒啊,你要把握好啊。”
這麼樣的機會一直是允兒求之不得的,按理來說她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是她心裡還有一個顧慮。面對着李秀滿,允兒有點兒不敢說,但是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來。
“老師,我能問一下,投資方和劉一有關係嗎?”()
ps:聖誕快樂,我對自己說,蠟燭點了,寂寞亮了……願天下有情人都沒有小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