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兩日的路程,溫轅突然下馬叫停。
“行了,先稍作休息,我看弟兄們也有些累了,先補充一下體力。”
“這羣人還是不錯的嘛,哎喲,我也該活動活動了,這裡面悶死了。”蔣燕芸在糧草裡偷偷說道。
溫轅悄悄來到糧草旁,看着冒出來的一個頭。
“夫人,可玩盡興了?”
剛爬出來的蔣燕芸愣了。
“啊這,你聽我解釋……”溫轅像提小雞一樣,把蔣燕芸從車上提下來。
“嘿嘿。”蔣燕芸心虛的笑了笑。
“大嫂?!你怎麼來了?”吃着大餅的莫弦驚了。
“嗨……大家好……”蔣燕芸氣勢相當弱地給衆將士打招呼。
溫轅將蔣燕芸放下。
“哇,這就是大嫂啊?可真是美若天仙。”
“這大嫂怎麼看着弱裡吧唧的,一拳就不行了吧?”
“我還是第一次見大嫂呢,不愧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
衆將士看到蔣燕芸,都議論紛紛。
“大嫂,戰場是死人的,可不同女子過家家。”莫弦嚴肅的說。
“我知道。”蔣燕芸也嚴肅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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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雖稱您爲大嫂,但這也不是你們娘們兒家撒潑的地方。”一個粗壯的大漢說道,說完笑了起來,衆多將士也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
……
溫轅在一旁靠着糧車眯着眼睛看着粗壯的大漢,這人名叫參駒,雖才略不過人,可武力是響噹噹的,爲人忠實,在這軍營裡,武力除了他之外,這參駒可說是第二人了。
夫人既然來了,讓她在軍營裡立下威望,讓衆人信服她未必不可,所以這局面他不適合出手,到了夫人要是被欺負的時候,再出手也不晚,況且,他相信蔣燕芸不會輸。
蔣燕芸冷笑了聲,轉身將參駒一手翻轉壓在地下。
“服不服?”蔣燕芸加大力勁。
“不服!你這是趁我不注意偷襲,我不服,要打就堂堂正正的打!你們娘們兒只會搞偷襲!”參駒把餅嚥下,臉紅脖子粗的說。
“那好,咱們就堂堂正正地打,誰先爬地求饒,誰就算輸,成王敗寇,輸得人自然要聽從贏的人。”蔣燕芸雙手環胸,看着高自己兩個頭的參駒。
“行!來,打吧!我可不會憐香惜玉。”參駒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脖子。
大話還沒說完,參駒又被壓在蔣燕芸身下。
“服?”蔣燕芸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溫轅在一旁淡淡的笑了,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再來!”參駒爬起來,露出了認真的神情。
“奉陪到底。”蔣燕芸起身。
不消一刻鐘,參駒又再次被打趴。參駒雖輸,臉上卻漏出高興的神情。
“可服了?”蔣燕芸反壓着參駒。
“服了,大嫂好身手!這寥寥幾招,我參某從中又得到了一些啓發,受教了!多謝!”蔣燕芸起身,順手將參駒拉起。
“大嫂,受參謀一拜!”參駒作勢要拜。
“不必。”蔣燕芸連忙扶住了參駒。
“那大嫂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參某能做到的,進儘量辦到。”參駒崇拜地看着蔣燕芸。
“你和我夫君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沒有別的願望,只是希望你能盡心輔佐他。”
“大嫂嚴重了,就算您不說,我們這羣兄弟也會照做。你們說是不是?”
“是!誓死追隨老大!”
“誓死追隨老大!”
衆將士大聲重複。蔣燕芸和溫轅都笑了。
蔣燕芸正欲轉身,參駒突然說道,“大嫂,我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嫂可否答應?”
“嗯?但說無妨。”
“我想拜您爲師!”參駒崇拜地說道。
“我也想我也想。”將士們都看到了蔣燕芸打敗參駒的英姿颯爽,全都起鬨。
“去去去,有你們什麼事?”參駒朝他們揮了揮手。
蔣燕芸無奈的笑了,朝溫轅看去,溫轅走上前,摸了摸蔣燕芸的腦袋。
“隨夫人高興。”
衆將士:哦!是該死的狗糧味道!
“不了吧,你們將軍比我厲害呀,你們去拜他,當師傅好麻煩。”
蔣燕芸順手將溫轅推了出去。
“那算了,跟一糙大漢有啥練的,我自己琢磨去吧。”
溫轅臉黑了。
給你臉了?
稍作休息之後,又再次趕路。
這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小麻煩小埋伏,但也總算有驚無險地到達了戰爭一線。
大明國軍營內,“報!”
坐在高位上的男子端着酒杯,輕輕搖晃。
“說。”
“敵方援軍來到了,此行溫將軍來了,並且據探子來報,還有一個女人也跟着來了,好像是叫蔣……蔣燕芸,是大靈國的郡主。”
男人正是二皇子蕪碭。
蕪碭停下搖晃的酒杯,一口飲盡。
眯了眯眼睛,她怎麼來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加強防守。”
“是。”
有趣,甚是有趣。人員到齊,該開始表演了。
僵持了半個多月,兩方戰力都損傷不小。
但蔣燕芸卻變得越來越虛弱,越來越怕冷,而蔣燕芸並不在意,自己本來身體就弱,也不大在意了。倒是溫轅,日日送着糕點來給她吃。想到此,蔣燕芸笑了笑。
“這個冬天,比以往都冷啊。”蔣燕芸披着披風,來到帳外,伸手接住了飄下的片片白雪。
“夫人,喝點熱茶吧,你不是說吃梨糕膩了麼?我命人做了一些桃花酥,快來吃吧。”溫轅端着一盤糕點和一壺茶走進蔣燕芸的營帳。
“好啊。”蔣燕芸朝溫轅笑了笑,露出了小虎牙和小酒窩,跟着溫轅進了營帳。
溫轅心中蕩起了波濤,握緊了拳頭。
蔣燕芸拿了一塊桃花酥,輕輕嗅了嗅,“好香啊,有股桃花的香味。”說完咬了一口。
“脆脆的,好吃。”蔣燕芸滿足地笑了。
“好吃就多吃點。”溫轅也溫柔地笑了,伸手摸了摸蔣燕芸的腦袋。
“好啊你們倆!竟然悄悄揹着我吃桃花酥!還那麼香!”莫弦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伸手作勢要拿,溫轅突然拍掉了莫弦的手,“要吃自己去廚房拿,別吃我夫人的。”
“哼!秀恩愛不得好死!”莫弦氣氣的走了。
“莫弦還是個孩子,你就讓他吃嘛,別跟他置氣。”蔣燕芸無奈的揉了揉溫轅的腦袋
“不行,讓他自己拿去,不可以吃我夫人的。”
第二日,主帳內。
“皇帝那個老狐狸!說派兵和糧食來援助,到今日都不見一點糧食的影子!怕是想把我們這些心患都一網打盡吧,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莫弦憤慨地說。
“報!將軍,副將軍!探子來報,敵方軍營援兵明日便到了!將軍,這下我們該如何,軍營中糧食已經不夠了,只剩些白麪粉了,好些弟兄都受了或大或小的傷,等他們援軍到達,我們必死無疑啊!”
“別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我自有辦法。”溫轅臉色凝重,看着地圖。
“是!”
“下去吧。”溫轅捏了捏眉心。
“將軍,您有什麼辦法了?”莫弦問道。
“沒有,但軍心不可亂,先穩住他們。”
“可以派縱橫家去說服大明國撤兵。”蔣燕芸從帳外走了進來。
莫弦和溫轅都看向了蔣燕芸。
禁過這些天的相處,莫弦他們都已經對蔣燕芸大大改觀了,都不再認爲蔣燕芸只是個會繡繡女紅,吟詩彈琴的小女子了,也開始信服她。
“可是大嫂,如今朝中混亂,那些奸臣老狐狸恐怕躲還來不及,表面上看是皇帝掌權,實則早被那些老狐狸腐蝕了。但那些老狐狸也不敢動皇帝,畢竟兵權還在皇帝手中。養虎爲患,皇帝早就想把我們除了,這一趟,我們凶多吉少。”
“嗯,莫弦說的在理。”溫轅附和道。
“我去吧。你和莫副將在軍中都掌管要職,我不能白白看着其他人去送死。”
“可是,夫人,你身子變得越來越虛弱了,不忍心他人死,我又怎麼捨得你去送死?”
蔣燕芸對着溫轅微微一笑,“不會的,我會好好活着回來的。”
溫轅藏在衣袖下的手握緊。
“好!你要活着回來!”
“將軍!不可,我等死不足惜,郡主她不可啊!”莫弦情緒有些激動。
“安啦安啦,我會好好活着回來的,你不是說喜歡我前些日子烙的白麪酥嗎?等我回來做給你吃。”蔣燕芸摸了摸莫弦的腦袋,對他笑了笑,以示安慰。
莫弦其實年齡並不大,自己還年長他一歲,對他就像對弟弟一樣。
下午蔣燕芸就啓程出發了,獨自一人駕馬前往敵方營帳。
蔣燕芸在馬上感覺到越來越冷,緊了緊披風。
大明國的營帳與大靈國的營帳相距並不遠。半日蔣燕芸就到了。
“喝!來者何人?”巡邏的小兵把蔣燕芸攔了下來。
蔣燕芸攏了攏披風俯視着小兵,“放肆!本郡主乃大靈國長拾郡主,這就是大明國的待客之道?”
“哈哈哈!”巡邏的小兵全都笑了起來。
“笑話,這大靈國是沒人了?派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來丟人現眼?”
“就是,溫將軍躲營帳裡,派個女人家家來送死?”
蔣燕芸感到身體越來越虛弱,坐在馬上眼前突然一暈,蔣燕芸立馬咬了一下舌尖,強迫自己清醒。
這關鍵時刻不能暈,太不對勁了,莫不是中毒了?
“大靈國也不過如……”
小兵正欲繼續說話,後面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放肆!長拾郡主遠道而來,還不然郡主快些進營,二皇子等候多時了。”那名將士朝蔣燕芸拱了拱手。
“請吧,郡主。”
蔣燕芸下了馬,再次攏了攏披風。
冷,還是好冷。
趕到軍營時已經到了晚上,蕪碭派了兩個人婢女給蔣燕芸掌燈引路,倒也氣派。
到了營帳前,蔣燕芸揉了揉臉,又拍了拍,保持清醒。
兩個婢女撩開帳篷後,等蔣燕芸進去後就退下了。
蕪碭帳中攏了炭火,倒也暖和了些。
“郡主,沒想到竟然是派你來了,好久不見呢。”蕪碭斜臥在椅子上,端着一杯酒。
“見過二皇子。”蔣燕芸規矩地行了個禮。
“哦?幾日不見,竟變得如此生疏了?這讓本王真是好傷心啊。”蕪碭坐了起來。仔細地看了看蔣燕芸。
中毒了?怎的如此虛弱?
蔣燕芸坐在蕪碭旁邊的椅子上,突然間咳了咳,連忙用帕子擋住了嘴。
只一眼,蔣燕芸就驚了。
血?何時下的毒?怎如此嚴重?
蔣燕芸臉上不顯。“二皇子請自重,這一趟想必二皇子也知道我的目的了。”
“我國懇請二皇子退兵。”
“哦?給個理由,本王爲何要退兵?”
“如今天下三分,嶽國,大靈國,大明國三國鼎立,這平衡更是持續了數百年,若現在大明國和大靈國自相殘殺,嶽國豈不趁此機會吞食你我兩國的勢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想必二皇子也是知道的。”
“知道,可你怎麼就知道大明國打不過嶽國了?”
“我未曾說大明國打不過嶽國,只是此時你我兩國交戰,傷害的只是邊境無辜的百姓們,兵力也大大減弱了,嶽國想要吞食大明國自是變得輕鬆了。”
“你這女子平日裡不見得,今日倒是巧舌如簧。”蕪碭微微笑了。
“二皇子過獎了。”
“想要我退兵行啊,但我有一個要求。”
“二皇子但說無妨,只要能辦到的,我國定盡力辦到。”
“我想要,你。”蕪碭定定看着蔣燕芸。
“二皇子,不可,我如今已經嫁人了,是有夫之婦,其他要求我們盡力辦到,唯獨這個不可能。”蔣燕芸也看向蕪碭。
“你認爲,就曾賢皇帝那個老狐狸,用你的命交換苟且的活着,這筆劃算的交易,他會拒絕嗎?”
“二皇子說的在理,帝王自是首先會考慮天下百姓的性命,以我這個小小郡主的一命換的天下安生,皇上自是會同意,但是我不願意。”
蕪碭不說話,晃着酒杯。
片刻,蔣燕芸同意了。
“好,我願意,以我一命換得天下安生,就是,不知二皇子可願讓我去見我夫君最後一面?”
“溫轅?可以。”
“多謝二皇子。”蔣燕芸起身微微行禮。
“今天稍晚,在營中歇息吧,明日再回去來得及。”
“嗯,那就多有叨擾了。”蕪碭喚了幾名婢女上前,侍候蔣燕芸。
蕪碭看着蔣燕芸離去的背影。
若是沒錯的話,蔣燕芸中的是北寒之毒,雖是劇毒,卻味甜,有股桃花的清香,越吃就中毒越深,若喝了酒混合,更是必死無疑,中毒者身體會時刻感到極度的寒冷,也越發虛弱,嚴重了就會吐血,慢慢的五臟六腑血管爆裂而死,死時會七竅流血,甚是慘烈。
怎被下了如此劇毒?何人所下?難不成是皇帝那老狐狸?還是溫轅那個人面獸心的狗東西?
在蔣燕芸的營帳中,蔣燕芸躺在牀上,蜷縮成了一團,冷,好冷。
蔣燕芸不知道是何時暈睡了過去。
蕪碭走進來蔣燕芸的營帳,坐在牀邊,輕輕地擦去了蔣燕芸額頭的冷汗,“終究還是遇見你晚了些。還是太晚了,太晚了,來不及了。”
第二日醒來時,蔣燕芸身體倒是也恢復了一些,婢女伺候蔣燕芸梳洗。
蕪碭倒也大氣得派了輛馬車,送蔣燕芸回去。
“多謝。”蔣燕芸道了謝,便回去了。
還是半日,便回到營地了。
莫弦他們立馬出來迎接蔣燕芸,“大嫂!你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啦!”
溫轅也出來了,看着面無血色的蔣燕芸,心中微微觸動,隨後,又一臉擔心的上前,抱住了蔣燕芸,“夫人,昨晚你沒回來,我真是,擔心極了。”
“安啦安啦!我這不是活着回來了?”蔣燕芸朝溫轅艱難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