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門邊一個頂着雞窩頭兩隻耳墜都快掉到肩膀上正忙碌個不停的髮型師好不容易抽個空擡起頭來,見是白若寒站在外面不由笑道:“是阿寒啊,進來坐,進來坐。尐?χ說?箼5?手5?5打ち阿蒙你還要多久,你的老顧客大帥哥阿寒找你來了。”
“哦,阿寒來了,先進來休息一會兒,這邊馬上就好了。”一個柔媚的聲音在裡間響起。
白若寒撇撇嘴,心道:“什麼你的老顧客找你來了,聽這口氣怎麼像是媽媽桑在迎客啊!”
外面兩個髮型師的髮型特別誇張另類,好像不弄得花裡胡哨五顏六色就不能顯示出他們髮型師的職業身份似地。還有兩人化的那個妝也相當妖豔,五顏六色都看不清本來面目了,不仔細看還不錯,仔細看了能嚇人一跳,對白若寒眼神特別好還喜歡亂瞄的傢伙簡直就是在找虐。
裡面三人恰好相反,略施脂粉,幾乎看不出化妝的痕跡,髮型也都相當簡單正常。這倒很符合白若寒的審美觀。
最裡面被稱爲阿蒙的柔媚女聲再次響起:“阿寒你好意思進來,沒看見外面打烊的牌子麼?”講的居然也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白若寒脫口道:“外面那牌子給外人看的,咱倆誰跟誰啊,比親兄妹都親那!”
唐濛濛笑道:“又來充哥哥了,你個子是比我大,但你敢說比也我年齡大麼?”
白若寒回過神來,醞釀了一下才道:“年齡不是評判大小的唯一標準,尤其是男女之間比較的時候。你瞧哥這身材這肩膀,一看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二十六以下的女孩子見了肯定要不自覺地叫哥。”
唐濛濛忽的一下伸出頭來,閃過兩人的遮蔽,直接面向白若寒,道:“二十六?爲什麼說是二十六,我看起來都接近二十六了麼?”
白若寒唬了一跳,隨即又怔住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寫滿不解和驚訝的白皙臉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和林璠有幾分相似,只是裡面的水完全是另一個性質,霧濛濛的似嗔似喜,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挺直的鼻樑尖尖的下巴還有略深的眼眶,使得臉部線條看起來柔韌而又張弛有度,長長的脖頸下一對削瘦的坎肩平滑而下,讓人忍不住想要向下探尋。真可謂秀色可餐,百看不厭,越看越想看。
一向把女人臉部作爲第二關注點的白若寒有些失神,好一會兒才以身高優勢注意到紅色的緊身體恤由於主人的身體前傾而被墜出了一道細小的縫隙,可比林璠勝了不止一籌,就連林琋恐怕也差了一線,他一邊慶幸着自己的身高體長,要不然怎麼能看到如此春光,一邊又忍不住尋思:“不知道林璠長成了開發好了有沒有這般嫵媚動人……”
打住!打住!往哪兒看想什麼呢這是!怪不得來的路上感覺怪怪的,原來這邊藏着一個大美人呢,這小子真有一套,或者有特殊的心結,要不然怎麼親近的都是大美人呢……
唐濛濛嗔道:“喂,阿寒你傻了,姐姐問你話呢!”
白若寒訕訕道:“什麼二十六,我看十六也不到!”說實話他還真分辨不出她有多大,不過從胸圍來看,起碼有十**發育基本完畢吧,要不然再接着長大可真有點那啥了。
阿蒙輕笑道:“得,你也別亂扯啦,越是這樣我看你也是心虛。這次怎麼這麼晚纔來,是不是心裡煩的很又來拿你的頭出氣啊?!”
白若寒在身旁的空位上坐下,嘆了口氣,道:“不是煩,只是有點亂。”
阿蒙柔聲道:“怎麼,還跟你媽賭氣呢?姐姐不是跟你說了嘛,父母哪有不爲兒女好的,你媽也是爲了培養你的自立能力嘛。”
白若寒笑道:“沒有,以前我逗你玩呢,我跟老媽兩人那是與人鬥其樂無窮,越鬥革命友誼越深厚。只是經過你這麼一教育,我發現我以前還真有點混蛋,多少有些不知道體諒老媽的意思。對了阿蒙,你是不是以前老和你爸媽鬧彆扭,所以鬥爭經驗特別豐富,要不然心得體會能這麼深刻?!”
唐濛濛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眼色不爲察覺的一黯。一直站在她旁邊觀摩她作業的嬌小女孩接道:“你都這麼大人了現在才知道體諒父母,還好意思說!”
唐濛濛微微甩了甩頭,似乎要擺脫什麼東西,笑道:“毛毛你別看他個大,其實比你還小呢!而且他嘴裡面的話你可不能聽一就是一,裡面不知道灌了多少水呢!”
白若寒聽毛毛聲好像都還沒變呢,立刻大聲道:“阿蒙你這激將法也太損了吧,把我跟一毛孩子相提並論,沒聽見哥這嗓音多麼渾厚有力麼?”
五人包括兩個顧客都面帶笑意,毛毛更是呵呵笑出聲來,她轉過頭打量了一會兒鏡子裡鼓着嘴吹氣的白若寒,道:“阿寒是吧,我看你頂多不過十六七,嗯八。×?s!尐5說5箼5首發你別光聽我這聲音就說我是小孩子,實際年齡都有十八歲半了,可不是毛孩子。知道中央電視臺的金龜子不,人家都二十多了說話還跟小孩一樣呢!而我呢是這屋裡最小的,所以這裡可都是你的哥哥姐姐!”
本來看白若寒下巴上絨毛還沒變黑的跡象,臉色又白嫩,所以毛毛就猜他也不過十五六歲罷了,可是一注意到他眉宇間的神情,又不自覺地加上了幾歲。
白若寒撇嘴道:“什麼金龜子,還中央電視臺呢,從來沒聽說過!就你這小樣還十八歲半,可不要在我面前裝大頭蒜!”說着站起來一步跨到唐濛濛身旁和毛毛並排而立,搖搖頭嘆了口氣。毛毛確實不高,估計一米六也勉強,白若寒坐下也不比她矮多少,一站到她身邊更顯得她像一個小孩了。
毛毛撅起嘴一把推開身邊的大電信杆,嗔道:“一邊去,一邊去!”
衆人都笑。
十幾分鐘的功夫扎眨眼就過,尤其是在有人說笑耍寶的情況下。四人中先後有三人完成了工作,阿蒙是三人中最後完成的。
其他兩人收拾了一下,和阿蒙打個招呼就離開了。
阿蒙關了音樂,打開電視,馬上就是晚間新聞時間了。她對正和毛毛針鋒相對的白若寒道:“阿寒你這次來這晚,姐姐我可要按照加班的標準收費了!”
毛毛立刻接道:“那是當然!阿蒙姐,我們店的加班費標準是平時的三倍還是五倍來着?”
白若寒笑道:“本來呢,憑着阿蒙的手藝,三倍五倍是小意思,十倍八倍也不算多。但這邊一個毛孩子嘰歪的厲害,大大影響了我的心情,你們至少得賠我十幾二十倍的精神損失費。這麼一算,呵,該找我的錢我也不要了,就算我給姐妹發藝做點貢獻。”
一個稚嫩的慘叫聲響起。
阿蒙笑道:“毛毛你別和他扯了,小心給你繞成腦震盪了。現在下班時間到了,你也回吧。”
毛毛狠狠道:“這不是還有一個顧客嗎,我還要繼續觀摩下去!”
阿蒙道:“阿寒他只是洗洗頭保養一下,這有什麼好觀摩的。”
毛毛眼珠子一轉,嬌聲道:“要不我來做,阿蒙姐你在旁邊指導?”
唐濛濛不是特別高但也絕對不算矮,穿上鞋有一米七五以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毛毛,笑道:“本來讓你做也無不可,我順便歇歇還能跟你說說頭部按摩的技術要點。只是,總不能讓你踩到椅子上來,這樣也太危險。”
毛毛嘟囔了道:“阿蒙姐你也來取笑我。”,隨後瞪了一眼盯着電視看的白若寒,冷哼一聲,悻悻然走了。正好最後一人的工作也完成,兩人一道走了出去。
店裡只剩下白若寒和阿蒙兩人,靜悄悄的,只有電視機播音員陰陽頓挫的播報聲。唐濛濛在認真的聽着新聞播報,白若寒在認真的打量着她。安靜下來以後,他才品咂出一些別樣的滋味,漸漸對來時路上心裡面那種特別的感覺有些明悟——
唐濛濛很漂亮,很美,這種美很柔弱,讓人忍不住心生保護的**,但她整個人的言談氣質卻又很大方開朗,讓人如沐春風有一種被呵護的感覺,尤其是她以柔柔的嗓音規勸他的時候。這樣一種矛盾綜合體,怎麼不讓人心生嚮往?!
毛毛向身邊的男孩道:“小鵬,那個阿寒是誰啊,貌似和阿蒙姐很熟的樣子。”
王小鵬撇撇嘴道:“你叫我小鵬感覺怎麼這麼瘮人呢!我可比你大點呢還!”
“那我叫你什麼?”
“嗯,反正小鵬不是你叫的。”
“叫你小鵬哥怎麼樣?!”謝蓉蓉聽前面的王小鵬沒聲了,不由撅起小嘴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這才繼續燃燒起八卦之魂道:“好吧,小鵬哥,快給我說說,哪個什麼阿寒不會也是我們阿蒙姐的追求者吧,兩個人看起來這麼熟而且金童玉女挺般配的!”
王小鵬道:“哪兒啊,那小子也就是我們店的一個老顧客,因爲每次來都只找阿蒙姐做,所以混的比較熟罷了。小x說s屋5$5整?5理”
謝蓉蓉似乎沒有注意到王小鵬語氣裡的一絲厭惡,繼續唧唧喳喳的八卦道:“可是我看阿蒙姐對他的態度和其他的老顧客很不一樣呢,你說那個阿寒是不是在玩兒曲線救國的把戲——先混熟,然後再趁機下手!”
王小鵬冷哼一聲,說了一句“你真八卦”就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謝蓉蓉在後面追着喊道:“別走這麼快,我們好好分析分析嘛……”
過了片刻,白若寒忽然道:“第二十一屆世界大學生運動會要在北京舉行,這宣傳陣勢可真不小,北京市長那是省部級幹部吧,這都還不夠,中央的大員都下來了!”
阿蒙看着電視道:“那是,大運會可是有小奧運會之稱,這是爲北京舉辦奧運會造勢呢!中國第一次試着去承擔這麼大的國際活動,就算經濟效益不怎麼樣,衝着政治影響這一塊恐怕大部分中國人都要趨之若鶩了,更何況是政治人物!再說了,北京那是天子腳下,幹什麼不得講政治?別說北京了,在中國哪個地方幹什麼事兒不得講政治啊,這可是中國特色。”
白若寒道:“阿蒙不簡單啊,分析的還挺透徹,那你說說什麼是政治?”
阿蒙撇撇嘴道:“政治就是與人相處的藝術。我們漢語里名詞沒有單複數,所以這人呢,可以指一個人,也可以是一撮人一羣人。與人鬥其樂無窮不就是中國近代最偉大最會搞政治的政治家說的嗎?”
白若寒笑道:“阿蒙你到底多大了,連政治這東西都懂了?!”
阿蒙笑道:“阿寒你也別寒磣我,誰敢說懂政治?我們老祖宗幾千年積澱下來的東西,就連搞了大半輩子政治工作的人還被批評不懂政治呢,更何況我這白丁小女子?剛纔不過是鸚鵡學舌罷了,你也別藉着一點兒由頭就來打探姐姐的年齡問題,真是!”
白若寒道:“就算是鸚鵡學舌也學的像模像樣的嘛,嗯,相當像樣!現在沒外人了,阿蒙你可以說說你的年齡問題了吧,你要是沒有大我五歲以上,以後也別老是姐姐前姐姐後的,瘮人,真是!”
阿蒙道:“你先說你的。”
白若寒道:“你先說你的。”
兩人沉默着對視了一會兒,一起呵呵笑起來。
白若寒又道:“既然阿蒙你都說了大運會的政治意義了,那剛纔過去的籃球隊不會是原版的國家隊吧?”
阿蒙道:“你這搞體育的不知道體育的事兒,反而問我這個搞藝術的,真是!”
白若寒道:“我知道你這個搞藝術的可不是一般搞藝術的,這才問你嘛。”
阿蒙笑道:“阿寒你嘴真甜,姐姐我愛聽,真是!你說就中國現在的籃球水平,不上國家隊能拿到領導滿意的成績嗎?中國體育一向是有點兒陰盛陽衰,三大球中也就男籃搞的像點樣子,所以爲了廣大男同胞的面子問題,或者說爲了中國體育的整體面貌,這男籃隊伍差不多就是國家隊原班人馬能上的都上啦!剛纔一閃而過面相敦厚的大個是亞洲籃壇第一人王正志,還有接受採訪的中國男籃史上少見的強力中鋒,我們上海隊的兆明,都是國家隊的超級王牌呀。
我是相當討厭這一套,你說中國體育的人才培養模式和梯隊制度建設本來就不完善,你不好好做好基礎工作,藉着國際大賽好好鍛鍊一下年輕隊伍,還非要拿打腫臉充胖子,拿這個名次拿那個名次。體育不是播撒信仰傳播精神更不是強身健體,倒成了專門爲政治服務的傀儡了,真是可笑、可悲、可憐、可嘆!”
白若寒道:“估計很多國家隊成員大部也就在各大學掛個名兒,其實一天大學沒上過,整個就一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帽兒,而且這傻帽還當的心安理得:以爲打着爲國家爲民族的大旗、以犧牲個人健康甚至生命爲代價拿幾塊金牌銀牌就算是爲國爭光爲民族添彩了!
其實說的不客氣點他們中不少人也就是聽着好聽點看着光鮮點的‘驢子’罷了,國際大賽上爭金奪銀固然能提升國家形象增強民族凝聚力,可當事人有這樣的覺悟嗎?體育局、政府、體育局領導、政府大員他們就能代表國家代表民族嗎?屁,越是口口聲聲張嘴國家閉嘴民族的傢伙越像是無恥的政客。×?s!尐5說5箼5首發其中有一句被無恥者濫用的名言:不要問國家爲你做了什麼,想想你爲國家做了什麼。這樣的話本來是心懷祖國和民族的有志之士捫心自問的,也不知道怎麼滴,好像誰逮着都喜歡引用一下,他們以爲他們是誰啊,就有資格站在道義的制高點居高臨下的問別人這個?
國家和民族都是獨特的心理意象,可是那些爭金奪銀的所謂運動健兒有的連大字都不識幾個,有的別說興趣愛好了,純粹是被拉壯丁拉過去的,某些部門拿納稅人的錢投資,就說這是國家和民族對你的栽培,靠!驢子拉磨磨出了麪粉,可驢子還是驢子,就算被戴上高帽子大紅花遊街示衆,那也只是頭出名的驢子能幹的驢子罷了,遲早有一天還是要被卸磨殺驢!那些退役後傷病滿身不知何往被遺棄在旮旯角落裡的傢伙就是最好的榜樣。”
阿蒙眼神發怔,新聞都忘了聽了:“阿寒你裝起深沉來還真有幾分男子漢的本色,真是!”
白若寒苦着臉道:“深沉?我還憂國憂民呢,阿蒙你你損我能找兩個好聽點兒的詞兒?!”
阿蒙笑道:“我還以爲你是一個純粹的樂觀派呢,沒想到你也這麼憤青啊!”
白若寒笑回道:“我也只是攻其一點不及其餘罷了,說實話那也是愛之深責之切呀!什麼憤青倒不至於有多憤,平時沒什麼事兒誰願意擺出一副苦大仇深好像整個社會每個人都欠你錢樣子,除非是心裡有病!其實這個社會是大家的社會,談不上誰欠誰,說點阿Q的話,想一想解放前想一想戰爭時期想一想**,大家都應該慶幸生在這個時代了!
不過,人既然被稱爲社會人就得有點社會公心,有什麼問題大家說,不能既得利益者悶不吭聲,被剝削的人渾渾噩噩,不相干的人冷眼旁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社會大衆被誤導人云亦云,那樣有些個團體真就無藥可救了,只能生產一個又一個的悲劇。”
阿蒙道:“你一個沒走出學校的學生就有這樣感慨了,你現在算是某個體制某個圈裡的人嗎?”
白若寒笑道:“怎麼不算,我從小到大幾乎都在這個圈裡混,耳濡目染的自然知道不少東西,雖然大多隻是外圍的皮毛,但一葉落而知秋,有些東西不難猜出。還有,我老媽可是正兒八經的圈內人,有時候還是能聞到一些皮毛遮掩下的腐肉味道的。”
兩人到底年輕,也不管什麼忌諱不忌諱憤青不憤青,逮着什麼說什麼,竟是越聊越投機,最後還是熱水器的警報聲提醒了唐濛濛:“哇,洗頭的水燒好了,阿寒你還別說,你正經起來還有幾分真知卓見,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白若寒臉色一怔,隨即笑嘻嘻的道:“那我不正經的時候怎麼樣?”
唐濛濛笑道:“你不正經起來滿嘴的胡說八道就是一個小**小流氓,真是!”
白若寒道:“阿蒙你可別污衊我的品格,要不然我就耍流氓給你瞧瞧,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嘿!”說着拿眼朝着唐濛濛全身上下看個不停,嘴裡面跐溜跐溜的吸着口水。
唐濛濛臉色有些發紅,迎着白若寒吃人的目光啐道:“阿寒你再不老實我一腳開你門外去!”說着卻是示意他趕緊躺下洗頭。
白若寒收起豬哥流氓臉,乖乖的躺下,從下而上看着唐濛濛的俏臉,嚴肅道:“阿蒙你到底多大了,我看你應該也在上學的年齡,怎麼跑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起了理髮師?”
唐濛濛拿染成紫色的手指敲敲白若寒的腦門道:“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上學出來纔是正經的出路?”
白若寒頭忽然向前一伸,一口咬住那敲個不休的紫色手指,含含糊糊道:“哪兒啊,上學出來還不是要找工作,關鍵還是個人興趣愛好以及對自己未來的期許,或者說理想?只是,你父母肯定不會這樣想,對吧?!”
唐濛濛一把抽出被噙住的手指,又使勁兒敲了幾下白若寒的腦門才嘆了口氣道:“是啊,我這是自己輟學不上從家裡偷跑出來的呢!”
白若寒一把坐起來,驚道:“不會吧?!”
唐濛濛低頭掩飾過眼神中的哀怨,沉聲道:“怎麼不會,爲生活呀理想呀什麼的,總是要付出代價,不是嗎?你口口聲聲說什麼個人興趣愛好,可心裡還是覺得上學纔是正路,對不對?”
白若寒沉聲道:“確實如此!雖然理智告訴我除了上學其實一個人還很多選擇,可是感情上還是免不了有些彆扭。人終歸是羣居動物,有時候特別容易把羣體認同的東西當做理所當然,尤其是這個羣體擴大到整個社會整個民族的時候。這一點在中國還有特別的延伸,就是你不認同‘羣體認同’的時候,羣體會集體的排斥你,好像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給你以道德情感上的壓迫。不過還好,我一向是理智勝於情感的。”
說這些白若寒有些發怔,想起了少年時的那些不堪。
瞥眼見他有些傻愣愣的,唐濛濛轉過身去,從遠處的鏡子裡仔細觀察那張俊逸的臉,只見臉色變了又變,有驚訝、有憐惜、最後一臉正色道:“阿蒙你這場子我罩了,以後有什麼困難直接報哥的名字!”
唐濛濛回過身笑道:“哈哈,阿寒你還當真呢,你有多能打,不會是混黑社會的吧?還報你的名字,真是!我都勸你體諒你老媽了,難道姐姐我還不知道體諒父母嗎?”
白若寒臉色一鬆,躺下身去,道:“剛纔我聽你說兆明的時候說的是我們上海隊的,難道你是上海人嗎?”
唐濛濛一邊把調好的溫水衝到白若寒的頭髮上,一遍道:“算是吧,雖然不是在上海出生,但從記事起就一直生活在上海,也算大半個上海人吧!你呢,我聽你一口普通話字正腔圓,難道是北方來的?”
白若寒道:“我猜你老家肯定是北方移民過來的,老爸老媽說話口音一定很接近普通話,對不對?”
唐濛濛笑道:“你家也是這種情況?”
白若寒道:“當然!呵呵,我們這真是太有緣了!”
唐濛濛按住他的頭,道:“有緣你個頭,別動,姐姐給你鬆鬆頭骨。我們家可不是北方人,我爸爸媽媽他們也不說普通話。我只是覺得上海話溫吞吞的特別沒勁兒,這才學的普通話。”
白若寒嘟囔了一句“你是姐姐我還是哥哥呢,真是!”就立刻安靜下來,一雙柔嫩的小手穿過它的頭髮,女孩脆弱的指甲輕輕抓撓着他的頭皮。白若寒一時覺得思維似乎停滯了,所有的感知也隨之頭退化消失了,只剩下一**的愉悅和放鬆隨着那雙手的不斷揉動傳向全身各處,尤其是揉到耳朵的時候,愉悅感到達頂峰,他甚至感到下身處一陣陣發緊,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那一雙手忽然離開,白若寒才終於驚醒,深吸了幾口氣才故作輕鬆道:“阿蒙你的手上有魔力啊,簡直讓人慾仙欲死!”
唐濛濛呸了一口道:“別胡說八道了,趕緊擦擦頭上護髮素吧!”
白若寒咳嗽一聲,鄭重道:“我不是護髮,我是理髮。這麼長的頭髮我受夠了,就按阿蒙你的建議,來個簡單而不簡約型的!”
唐濛濛顯然有些接受不了,水汪汪的大眼中迷霧迭起,過了好一會才道:“你不是受什麼刺激了吧,真的要剪掉?!”
一團團的毛髮隨着咔咔的剪刀咬合聲不斷落下,白若寒有些失神,好像有什麼毛茸茸鬧心的東西隨着毛髮的落下而落下了,再長出來的應該都是新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注意到唐濛濛的神情,很專注,甚至有些癡迷,真的像一個藝術家正沉浸於某種特別的意境裡。他想,也許這個晶瑩剔透的人兒真的是興趣愛好才幹了這一行吧,或者就像她說的,爲了生活呀理想呀什麼的?
大半個小時以後,終於大功告成,唐濛濛長舒一口氣,滿臉欣喜的左看右看,卻沒有一句言辭。
白若寒看着鏡中幾乎完全變了樣子的自己,短短的頭髮精神抖擻的根根豎起,鬢角留的有些突出但修剪的極爲熨帖,整個人的形象看起來成熟了很多,年輕人特有的朝氣蓬勃卻更加被凸顯——好像潛意識下對自己的某種假設突然變爲了現實,白若寒只好恣意的咧起嘴角。
唐濛濛欣喜之餘忽然沉靜下來,眼神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最後也許對自己的作品徹底滿意了,才拍拍白若寒的肩膀,道:“姐姐手藝還行吧,看,都把你打扮成了漫畫裡的王子了!”
白若寒沒有注意到唐濛濛的異樣,只是隨口胡扯道:“是不是阿蒙公主心裡面想王子了,所以看到男生長的帥就覺得他是王子!”
唐濛濛手腳麻利的把白若寒弄乾弄淨,同時嗔道:“你還是正經點吧,要不然對不起姐姐給你設計者形象。天這麼晚了,你們體校紀律又嚴,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白若寒要給錢,這次他可沒忘記帶錢。唐濛濛卻瞪了他一眼,撇着嘴道:“好了,這次算姐姐給你免費服務好了。”
白若寒見她面色鄭重不像客氣,只好收起錢,道:“阿蒙你就住在這附近麼,要不我做一回護花使者送你回去,也算報答你幫我設計出這麼好的髮型更好的襯托出我高大全的形象。雖然主要還是本人原本形象過人,但你也算小有功勞了!”
唐濛濛道:“好了,別耍好嘴了,我還要洗完頭再走。”
白若寒忽然靠過去,盯着那雙宜嗔宜喜的眸子,掛起討好的微笑,道:“阿蒙你剛纔的按摩手法好特別,說實話剛纔我整個人如墜雲霧裡,除了你那雙手什麼都感覺不到了,醒來過後只覺得神情清爽,好像陰雨連綿了多日忽然見到晴空一般,是不是什麼秘傳絕技?”
唐濛濛笑道:“哪是什麼秘傳絕技,不過是以前一個老中醫教我的一些小手段罷了,怎麼,你想學?”
白若寒暗道,怪不得剛纔認穴認得那麼準。聞言立刻接道:“當然!我想學了給我媽施展施展,保準她以後徹底喪失革命鬥爭意志,乖乖的做我的手下敗將!”
唐濛濛沉吟了一下才道:“今天是不是太晚了,差一刻就十一點了!”
白若寒鬆了口氣,道:“我反正都是十二點以後睡的,阿蒙你不覺得晚就行!”
唐濛濛一躺下胸前的那對柔軟立刻站了起來,直挺挺的像兩座山峰!看得白若寒暗下嘖嘖稱奇,心裡面蕩了又蕩,都快蕩成一片汪洋了。剛纔被按摩的時候雖然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但他還是把按摩經過的穴位記了個七七八八,所以完全能夠一邊聽着女孩的柔聲指點,一邊欣賞着“險峰”的無限風光。有時候他故意加大按摩的力度,讓險峰波動一下,只可恨紅色T恤太緊身,一躺下一點縫隙都沒有。
按摩到耳邊的穴位時,白若寒故意時不時的撩撥那一雙晶瑩如玉的耳朵。唐濛濛臉色發紅,哼哼唧唧道:“阿寒,還別說,你按摩的天賦真不錯,當時我學了大半個月纔像模像樣,沒想到你一上手就這麼老辣了!”
她聲音本來就是潤澤中帶着一絲嫵媚,這麼一哼唧就更是蕩人心魄,讓人忍不住向那種聲音靠攏。白若寒趕緊也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緊守心神,勉強笑道:“我不是說過我練過武麼,這頭上的穴位我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你這套按摩手法主要是穴位按摩,所以我才能上手這麼快。”
唐濛濛奇道:“練武還要認穴麼,那你是不是會點穴,就是一伸手就讓人動彈不得的那種?”
白若寒笑道:“誰知道練武幹嘛還要認穴啊,師傅教就學唄。至於點穴功夫,呵呵,我還真會,不過那也只是技擊的一個小手段,上不了什麼檯面。一出手就讓人動彈不得那可有點玄幻了!”
唐濛濛笑了,笑得胸口顫巍巍的讓白若寒再次閉眼。她笑了一會兒才道:“你也有實事求是的時候,啊?!”
白若寒道:“你以爲,俺可從來就是一個實誠人兒,呵呵……”兩人笑了一陣兒,白若寒忽然道:“阿蒙你有什麼打算,不會一直在這裡做藝術家吧?”
唐濛濛忽然睜開眼,彎彎的睫毛隨着眼珠的轉動急速的一抖一抖,剎那後又忽然閉上,過了一會兒才堅決道:“當然不是!”
白若寒心下大震,一抽一抽的像裡面有一把小刀在攢刺,那眼神中的神采、神采後的黯然讓他感到熟悉又陌生,熟悉得如同對鏡自照陌生得似乎恍如隔世,那眼波流轉的剎那不知道藏了多少隱忍多少無奈甚至絕望……
將近燈火闌珊的午夜,所有幸福的人都進入了夢鄉,整個城市似乎也昏昏沉沉的將要入睡。就在一燈如豆斗室之內,兩人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在白若寒沒有繼續問下去,唐濛濛也沒有接下去解釋,只有沉默,還有水龍頭細細的水流穿過那三千黑絲流淌在水槽的聲響。
…………
白若寒回到家時已經接近午夜凌晨,手機上有一個未接電話還有一條短信:“喂,小白懶鬼,睡得死豬似的聽不見電話響啊!”
他長吸了口氣,笑了一下,回道:“小丫頭是不是有地方皮癢了要我給你緊緊啊”就上牀休息,調息了大半個小時才漸漸進入呼吸綿綿心意若存的境界,然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