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和治好了維娜的傷勢後,讓她回去休息兩天在過來,他焦躁了些,想一個人呆着。
而維娜認爲因爲自己的緣故而讓兩人生了結締,愧疚之餘,便應了,臨走之時,把李清和做好的衣服按照吩咐,分別送去給了天照王和狐王。
狐王塞勒凱特似乎很滿意的樣子,在知道李清和養了只噬虎獸幼崽之後,特地將這次的獵物中的兩頭刀刃虎派人送了過來,還是活的。
李清和收了。
聽說歐利西斯砸了一套金器。
聽說歐利西斯跟塞勒凱特幹了一架。
聽說歐利西斯傷的不輕。
聽說歐利西斯傷好後,又跟塞勒凱特比賽狩獵,獵物是腐蝕獸。
聽說歐利西斯又傷了,傷到了臉……
這事情不斷的傳到李清和這裡來,他依舊沒有動搖的意思,而維娜擔心不已,以前的泰芙蒂斯不是這樣的。
“殿下……”維娜欲言又止。
李清和搖了搖頭:“維娜,這事汝不必管,吾不想見他。”
“可是殿下,你以前不是很愛歐利西斯殿下麼?如今您都不曾親吻過他了,殿下,您究竟是怎麼想得?歐利西斯殿下是最適合您的人啊。”維娜說道。
李清和一個沒把持住直接捏碎了一個杯子,親吻?很愛?誰來告訴我這到底是嘛回事?
雖然他看得出來歐利西斯很在乎泰芙蒂斯,但是……
一想到自己主動貼上去求吻,李清和不淡定了。
“維娜,汝該知道的,吾不記得了。”李清和淡淡的說道:“不如汝說說看,吾以前是如何與他相處的。”
維娜點了點頭,把泰芙蒂斯和歐利西斯的那些事情說了一遍,還怕不仔細,很是說的詳細,就連每次的天氣和有什麼人在都說的一清二楚,李清和實在佩服她的記憶力。
不過也對於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有了瞭解。
哈說穿越至今差不多四個月才得知原主的性格和往事,李清和深深的爲自己抹了一把汗,他決定了,如果能回去一定對李慈華好點,比起李慈華,泰芙蒂斯簡直……
想了想,李清和決定繼續無視。
不過這個無視在他們冷戰了幾乎一個月之後,被天照王的婚禮打破。
聚會很熱鬧,李清和之參加了儀式之後的婚宴,歐利西斯臉上有三條長長的疤痕從左額到下巴處,很是猙獰,那張俊美的猶如天神臉看起來格外的陰鷙。
李清和穿了一身黑色的袈裟兜帽僧袍,照舊坐在歐利西斯上首,看到他這個樣子,說沒點感觸是不可能的,但是,歐利西斯顯然心情不好,他也就沒上去搭話,自顧自的吃菜,看得衆人着急。
歐利西斯也覺得委屈和憤怒,他受傷到現在李清和都不曾來看他,甚至就連派人送藥都沒有過,這讓歐利西斯沉默了許久,第一次受傷他還在氣頭上沒計較,只是將怒火投擲到狩獵中,如今再一次的受傷,李清和還是沒見他,他不得不反思,自己錯了麼?
不過是踢了一個下人一下,有人什麼錯的!
歐利西斯不明白。
他所受到的教育,他所在的社會都無法明白李清和此刻的糾結。
並不是因爲維娜,僅僅只是因爲隔閡,僅僅只是因爲那無法言語的焦躁。
塞勒凱特不着痕跡的打量着泰芙蒂斯,老實說這些日子據他的觀察,實在是跟傳言中相差甚遠。
而泰芙蒂斯的眉眼因爲兜帽,也因爲火光明滅的緣故不甚明朗,有這麼一位純血的王妃是很好的,塞勒凱特不會去跟他談情說愛,他要的是血統,只有純血才能生下強悍的後代,這對部落有好處,也更利於生存。
至於對方是人是獸,完全不重要。
塞勒凱特這麼想着,而在做的使者大部分也都是這麼想的。
只不過泰芙蒂斯後來沒有見過他們而已。
尷尬而沉默的氣氛,李清和覺得沒什麼意思,起身離開。
歐利西斯盯着他的背影,忍着追上去的衝動,強制自己對付面前的食物,可終究是牽掛的,畢竟牽掛了這麼多年,以前泰芙蒂斯對他親密還不覺得如何,最多一個‘煩’字概括。可如今突然的疏遠倒是讓他不堪忍受。
他直接去了李清和的帳篷。
李清和見到他有些意外,明顯的愣了愣,讓維娜出去,襲滅天來和月織羽照舊在內廳打坐,好似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有聽見。
“有事麼?”李清和問道。
突然的,歐利西斯發現找不到話語說什麼,皺了皺眉說道:“塞勒凱特比我強……”
李清和一呆,隨即笑了,這笨蛋在想什麼呢,還以爲他是找來治傷的,不過想想也對,這小子太傲了,絕對低不下頭。
“就爲了這個,弄傷自己,划算麼?”李清和反問。
歐利西斯想了想,皺了皺眉,無法回答,反而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有七個月沒有吻我了。”
李清和突然覺得,他還是把眼前這人掐死比較好,尼瑪,你以爲我不知道你趁我睡覺的時候偷襲我?月織羽都告訴我了!
接吻什麼的,尼瑪,自從六七萬年前老子就沒有過經驗了,哦,對了親過李慈華一次,李清和認真的想着。
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也毫無節操一般,有點走神,就連歐利西斯什麼時候靠近的都沒發覺,回過神來便看到那張臉,原本俊美,現在卻猙獰。
笑了笑,吻了上去,反正不就是個吻麼,又不是自己身體在意那麼多幹嘛……
如此安慰自己,歐利西斯總算滿足的將之加深,最後抱着對方親了親臉頰說道:“每天都要吻我,不準不理我。”
尼瑪,這算哪門子發展?李清和木了。
襲滅天來在外面聽着裡面的對話,默默的佈置下一個隔絕結界,默默的催眠自己,吾什麼也沒有聽到,琅主在上,您可千萬別找吾麻煩……
歐利西斯是捂着眼睛出去的,李清和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拳,原因很簡單,這小子手不規矩。
不過歐利西斯倒是拒絕了李清和的療傷,他說沒傷到眼睛不必廢這個力氣,只要他不介意就行了,至於其他人,歐利西斯纔不管。
李清和不由得黑線。
此時在某個地方,幽暗處,有人沉默,自從來了這裡,他的記憶漸漸恢復,但是也漸漸喪失。
抱着一把琴,他沉思着,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這把琴從何而來,自己得琴藝從何而來?每隔萬載的甦醒,總是會遺失一些記憶,但是他清楚的記得,這次甦醒的差錯,也清楚的記得在這之前他沒有琴,也不會琴藝。
誰給的?誰教的?
他沉思,只記得一個小小的背影,雖然模糊,卻讓人安心。
他曾憑藉記憶繪畫出來,結果大大小小的身影佈滿,面容模糊,他卻知道那是同一個人的成長。
可是他記不起他的面容,只是每次看着畫中人,撫摸之後,表情罕有的溫和。
他曾這樣眷戀過一個人。
如今的他卻沒有了資格,因爲他不是人,或者那人早就知道了。
他撫摸着面前的兩本書,一本金華璀璨,一本深沉烏金色,太陽金經、亡靈黑經。
沒錯,他曾是幽冥,與李清和相處了十二年的幽冥,但是他還有另一個名字——阿努比斯。
他帶着漆黑的胡狼面具所以人們說他是狼神,也是死神,真正的冥府主管者,他喜歡以黑色狼犬的模樣出現人世,所以人們將玄狼定做他的眷顧。
與幽冥部落的契約是訂在久遠以前的,他都忘記了契定的理由,只是每萬年降臨一次,反正每次他們這些人都會準備好迎接,但是這一次出了差錯。
爲什麼自己會多出一段記憶?爲什麼會失蹤十二年?
雖然並沒有什麼大礙,甚至還多了兩個利器,但是阿努比斯並不高興,這種憑空得來的,不知從何而來,雖然知道人,但是爲何贈予自己?
贈與麼?還是掠奪?
眼簾低垂,阿努比斯想,或許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他可以去查一查。
此時的他早就卸掉了相容,去掉了僞裝之後,面容蒼白,氣息黑暗死寂,再也不是那個沉靜優雅的幽冥了。
手握死亡,掌管生命的神祗,阿努比斯。
或許他是這個時代僅剩的一位神了。
脣角冷笑,那又如何,若非他是死神,或許連他也不會留下,死亡永在,比生命更加久遠,即便是神也逃脫不了死亡,所謂的永恆,不過是比人類久遠一點的時間罷了,而他存在了多久?在生命誕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存在了,太過古老,老到連他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抱着箜篌,輕奏一曲安魂之聲,琴藝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李清和不會再知道,他所救的那人非魔、非神、非人、非妖,卻是真正的死神,死寂之氣,幽冥之息,有着與阿修羅相同的感覺。
他也不會知道,阿努比斯的復活對他而言,只是一場災禍……
忘了過去的面容,只依稀記得身影,阿努比斯闔眼,但願在夢中,吾能記起你是誰。
如果,死神有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