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黃的路燈將來往路人的身影拉長，細密的雪花在地上結出了一層薄薄的霜。MFC主樓內燈火通明，大家都在爲了十天後的發佈會做着最後的準備。
“徐總爲大家點了炸雞，鑑於上班不能飲酒，所以啤酒換成了可樂。”曾岑手裡拎着兩大包外賣，放在桌子上替招呼着加班的同事。
許琛航率先從實驗室跑出來，像只小狗一樣聳着鼻子嗅着什麼，“我的天，徐總太有心了吧！”
說完直接伸手捏了一隻雞腿，咬了一口，一邊嗦手指一邊發出感動的吶喊：“太好吃了吧，在哪家點的。徐總是不是知道下雪天和炸雞更配，所以特意選擇了炸雞？”
研究室的人被許琛航咋咋唬唬的聲音喊出來，也都過來不客氣的直接用手抓。
徐致野慢悠悠地走進門，手裡還單獨拎了一盒造型更加別緻的外賣，看了眼聚在一起吃宵夜的人，問了句：“蘇晚呢？”
“蘇工跟組長好像在模擬室。”郭志遠看了眼手錶，“有幾個小時了，好像在做縱騁那款車的安全試驗。”
徐致野沒有停留，直接拎着外賣盒走到實驗室，遠遠地便看到蘇晚穿着測試的工裝服，臉上帶着平光鏡，正全神貫注的盯着儀器上的數字。另一邊穆立坐在測試的設備間，根據蘇晚的指令熟練的進行操控。
徐致野胸頭一動，立刻想到了自己曾經跟小姑娘第一次見面的日子，蘇晚也是類似的裝扮吸引他注意的。
如今時過境遷，他們已經是這樣親密的關係了。
“先吃點東西吧。”
等到兩個人一個環節的測試結束，徐致野才敲了敲門，“還有幾天的時間纔到新車發佈會，期間還是要養足精神。”
穆立站起身子活動了筋骨，聞着飄進來的味道也有了些餓意。洗乾淨手，湊過去不拘小節的拿起一塊炸雞，有些感嘆。
“這還真是託了蘇工的福，我來MFC都這麼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徐總體恤民情，親自買炸雞送過來慰問我們這羣研發狗。”
徐致野沒搭理這人的酸言酸語，湊到蘇晚旁邊把自己手裡的外賣盒遞過去，小聲說道：“這些炸雞都是點的外賣，飯店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地溝油，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你吃這一份，是我剛剛回去特意給你做的，兩種口味你嚐嚐喜歡哪種。”
偷聽到兩人悄悄話的衆人：“？”
這是當他們不存在嘛？感覺手裡的雞腿都不香了呢。
穆立冷哼了聲，異常鄙視的咬了口炸雞。這人爲了追蘇晚，還真是什麼都幹得出來呢。
蘇晚倒是沒注意徐致野口中的話，只是覺得這人真是個熱衷於廚藝的總裁。自從上次在她面前初試身手後，幾乎每次都要表現表現。
沒拆開那個飯盒，蘇晚繼續研究手裡的記錄本，幾分鐘後纔對着徐致野神色嚴肅地說道：“縱騁的這款無人汽車，安全性能存在很大的隱患。”
***
目前，縱騁集團的無人駕駛汽車的確按照李巖最初所說，是完全符合現在標準測試下的合格證發放標準，但是就如當初的Acme面臨的問題一樣，作爲無人駕駛汽車它所需要達到的還遠遠不夠，甚至縱騁這款汽車連當時Acme的安全性能都沒達到。
“汽車發動機精密度只能達到一般水平，雷達監測系統反應遲鈍，所用耗材全部都是低配，這樣的車即便沒有無人駕駛功能，僅僅作爲一款普通的汽車上路都過於中規中矩，一旦啓動無人駕駛的功能，會出現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故。”
蘇晚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並不輕鬆。最開始她只是想通過模擬測試，進一步瞭解縱騁新型汽車的整個結構，從而形成與Acme的比較報告。沒想到當實際測試的時候，暴露了意料之外的系列問題。
如果她當時在場，一定不會允許這款車上線。
“現在呢？你打算怎麼辦。”
徐致野掌握了狀況，心裡也同樣複雜。
無人駕駛汽車屬於新興領域，縱騁集團即便在研發過程中使用了不正當競爭手段，可終究是商業行爲。對於購買者來說，縱騁的這款產品就代表了國內當前無人駕駛的研發水平。
使用者的操控體驗會影響大家對整個領域的評價，也會影響未來整個行業的走向。倘若安全方面有問題，甚至會改變整個政策環境，那對整個行業的打擊是巨大的。
這也是當時徐致野下令推延上市時間，按照蘇晚的方案重新進行技術升級的主要原因。
蘇晚抿了抿脣，“我需要去一趟汽研中心，那邊的設備比較專業，再進行二次測評。”
如果再次出現問題，她會向上級反應考慮撤回發放的合格證書，並且申請停止縱騁集團關於這款汽車的銷售。
“現在？”徐致野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深夜。不贊同的搖了搖頭，“現在即便你去了也沒用，現在汽研中心一個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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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單憑你一己之力，很難跟巨大的商業資本作對。”徐致野覺得這件事如果想妥善處理有些棘手，畢竟這款車涉及龐大的資金鍊，縱騁集團的作風又一向卑鄙，保不齊蘇晚會出現什麼情況。
“那就任由越來越多的人買它然後出事故，傷害更多的人？”
這種社會影響造成的惡劣程度，或許難以想象。
“這段時間縱騁推廣的力度會不斷加碼，硬碰硬只會擴散不良影響，甚至會傳出MFC不正當營銷的帽子。這款車的安全性能問題你先暫且壓下別提，也不要跟任何人講。研發組成員除了穆立以外，全部保密。接下來這段時間，你跟穆立的工作就是記錄下他們的安全測試數據，給我提供完整的比對信息，爲我們在發佈會之後的下一步行動提供證據。”
蘇晚不知道徐致野打了什麼算盤，但她發現自己居然會無腦相信徐致野在對外公關上的一切計劃。
見女孩被自己說服了，徐致野這才放下心來，把飯盒往女孩面前推了推，“既然問題解決了就吃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人到現在居然還惦記着炸雞。
蘇晚一時間無法抽離出來，目光還停留在面前的數據之中，隨口說了句，“拿給他們吃吧，我不喜歡吃油炸食品。”
過了幾秒，對面的人好像沒了聲音。疑惑的擡眸，就對上了徐致野失落混雜着委屈的視線，頭皮立刻一陣發麻。
絲毫沒有眼力見的許琛航走過來，“蘇姐姐，你不吃我可以替你吃，我還沒嘗過徐總的手藝……”
結果手剛伸過去，還沒碰到炸雞，就聽到徐致野陰冷的聲音傳來，“你沒嘗過什麼？”
許琛航手僵住，默了兩秒飛速說道，“我說我沒嘗過的可太多了，真想有機會嚐遍世界美食啊。”
隨即傻笑了兩聲，“吃撐了吃撐了，我得趕緊幹活去消化消化！”
說完一溜煙跑走。
徐致野這才哼了聲，隨即又把雞腿往蘇晚面前推了推，“你真的不吃？”
蘇晚瞥了眼再次用可憐兮兮神情看着自己的徐致野，猶豫了瞬還是伸手拿了一塊，咬了半口不走心的恭維了句，“嗯，做的不錯。”
聞言，徐致野立刻搖起了尾巴，“那就多吃點，下次還給你做！”
諂媚！
一旁的研發員見狀簡直沒眼看，這副樣子，還是他們英明神武的徐總麼！
只有曾岑臉色不變，他已經完全習慣了自家總裁的兩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