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劉毅等人距離那哭泣之聲已是很近,除了王大川之外,其餘幾人皆全身汗毛豎起,荒山野嶺,寒風颯颯,不明之物做悲傷嬰兒斷續啼哭,着實嚇人,如果再配上一小段鋸琴小曲,活脫脫就是一段聊齋夜話了。
衆人繞過一片人高的荒草之地,躲藏在幾棵大樹之後,向發聲去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一塊小空地之上,月光鋪散下來,場中情形清晰,龍大法師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他身邊還歪躺着一隻白色身體黃色四肢的如狗狀的動物,它嘴裡正發出莫名的嗚咽之聲。
另外,還有一隻奇怪的小猴子,甩着長長的尾巴,蹲在龍大法師和那隻奇怪狗身旁,正啃着一隻豬頭大蝙蝠,就見它啃上一口,然後“哇、啊”一聲,發出如嬰兒的哀鳴,不僅如此,臉上竟然有無數淚水淌下來,它這種吃着別人肉,卻顯得憂傷的古怪情態,讓劉毅等人大爲驚悚。
那小猴子很小,小得如同一本“大32K圖書”那般長短,身子烏黑髮亮,但卻長着一個白色的頭顱。在它的周圍,遠遠站着五隻豬頭大蝙蝠,翅膀猛烈扇動着,顯然是陷入極端憤怒之中,但卻又不敢上前,想來是對這小猴子頗爲忌憚。
見到如此詭異的情形,周冰冰忍不住的尖叫出聲來,頓時驚動了埋頭吃飯的小猴子,只見它擡起頭向劉毅這邊看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埋頭猛啃,咔嚓咀嚼聲和嘴巴砸吧聲,不斷響起。任誰聽了都要冒出一身冷汗。
周濤教授見到那猴子,頓時驚詫莫名,欣喜地說道:“竟然是傳說中的‘白頭孝獸’。”
衆人不解,王大川亦不知曉這東西是何物,於是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周濤教授緩緩說道:“據古書《南方異物志》記載,大禹淬鍊九鼎於蜀地,鼎成之時,現九隻守護神獸。傳說這些異獸皆有着大神通,可驅妖降魔,其身體部位有一處地方是白色,爲其特徵,有白眼智獸、白身忠獸、白爪禮獸、白頭孝獸等等不一一列舉,看地上那隻白色身體的大狗估計就是傳說中的“白身忠獸”,而那“白頭孝獸”估計就是眼前這隻白頭小猴子了!卻不知它們爲何出現在此地?莫非世間遍尋不得的“九鼎”在這九頂山天宮內不成?”
王大川在一旁說道:“如果真如此的話,這兩個怪異小獸應該守在九鼎之側纔對,怎麼跑到外面來了,莫非天宮裡面發生了巨大變故?”
“極有可能!”劉毅點點頭沉思道。
王大川看着場中兩個古怪的小獸,自語道:“這些神獸也算奇怪至極,像那白身忠獸爲什麼會是狗呢?難道忠誠的像只狗這句話就由此而來?”
周濤教授聽了這話,手捋鬍鬚,有點生氣:“如果是劉毅講這話,我定然要罵他了,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理解問題這麼膚淺!”
王大川不僅不感到尷尬,而是嬉笑說道:“我老人家,就是那麼隨口一說!”
周濤教授道:“隨口一說就是心底潛意識存在之詞,至於爲什麼這白狗會是‘忠之獸’無法去考究,但是,我一提到‘忠’字,你就有如此話語冒出來,可見你腦海裡一定浮現出了古裝片中那種山呼萬歲之場景了吧?我可告訴你,你大大的錯了,所謂‘忠’其實很簡單,指的就是將心放中間,擺的正正的,堂堂正正做個問心無愧之人。”
王大川頓時愕然,劉毅和周冰冰則含笑不語,這王大川不知所謂觸動了周濤教授的軟肋,只要誰去批判“仁義禮智信忠孝廉恥勇”這幾個字,他定然要跟人家辯論個三天三夜,絕不罷休!
只聽周濤教授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人這一生做到無憾很難,但至少你要做到問心無愧吧。且看現代人又有幾人能做到問心無愧?大部分人連最基本的“問心”都不去做,何來的“無愧”,再看網絡之光怪陸離,跳樑小醜橫行無忌,貪官污吏殺之不盡,浮躁虛榮、慾望貪念,充斥世間,何來安寧和幸福?”
王大川聽他這麼說,臉上嬉笑之色盡去,但卻變得靜如止水,淡淡打斷他道:“貧道錯了!”
周濤教授含笑點頭,又要說些什麼,就聽林子中間傳來了咕嚕咕嚕的聲音,這些豬頭大蝙蝠叫出如此古怪之聲,也算是一大奇事。
衆人向中間看去,只見那幾只蝙蝠忽閃着翅膀,互相看了一眼,刷地飛起,從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如閃電般,向那小猴子攻擊而去。
蝙蝠快,那小猴子竟然更快,衆人只覺眼前一花,這傢伙竟然瞬間分別襲擊了四個方位的豬頭大蝙蝠,而且這傢伙力氣大的出奇,將那幾只比它大了數十倍的大蝙蝠撞了個人仰馬翻。不僅如此,那幾只蝙蝠好像受了內傷的樣子,在地上抽搐半天才重新站了起來,欲攻還害怕的樣子,讓劉毅等人對這個所謂的白頭小猴子再次刮目相看。
那小猴子,見那幾個蝙蝠不敢來攻,得意的呲牙咧嘴叫了兩聲,然後似示威一般,將地上啃得只剩下骨頭和翅膀的那隻蝙蝠一把抓起來,扔向左邊的一隻蝙蝠。
那蝙蝠見死去的蝙蝠向他飛來,頓時飛身而起,上前一爪子抓住,隨後抖了抖身子,振翅飛向空中,其餘蝙蝠也隨之而去,看情形這幾隻蝙蝠竟然是跟這個猴子搶奪同伴遺體的。
那小猴子見蝙蝠飛走,又恢復一臉的悲傷,慢慢騰騰走至伏在地上哀鳴的大白狗身前,再次發出“哇、啊,哇、啊……”的悲鳴之聲,眼淚嘩嘩淌滿地,一副令人心疼令人愛憐之情態,如不是模樣詭異,周冰冰真想將這小傢伙弄回家當寵物養着,就算世人厭它,也要寵它慣它愛它縱容它。
就在這時,暈倒在一旁的龍大法師甦醒了過來,睜開眼睛見到眼前怪異的小猴子也不害怕,而是激動的跪在地上叩起頭來,嘴裡嘀咕着:“多謝猴頭祖師下凡相救!”
看來這小猴子是那豬頭大蝙蝠的天敵,定然是襲擊大蝙蝠的時候,順道將龍大法師救了下來,又加上他們所拜祭的是猴頭祖師,誤將眼前這個‘白頭孝獸’,當作了猴頭祖師下凡也沒什麼奇怪的了。
這白眼小猴吱吱叫了兩聲,竟然伸出爪子將龍大法師扶了起來,看得劉毅等人心中又是一驚,對眼前這兩個古怪的動物不再害怕,都從樹後走了出來。
那白眼小猴見衆人過來,也不害怕,也不去襲擊衆人,而是一屁股坐在大白狗身邊,雙手抹着眼睛,再一次“哇、啊,哇、啊”的哭起來,比之前更加慘烈,悲傷的無以復加,看得衆人心裡那叫一個淒涼啊,恨不得將這傢伙擁入懷中,安撫一番。
衆人走上前,周濤教授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白狗道:“受傷了!估計又是國外巫師那一夥乾的,他們這一路行來盡是殘害生靈,幸虧有我們跟在他們後面,不然不知道得有多少奇獸死在他們手中!”
他說着搖頭嘆了一口氣,開始查看地上白狗的傷勢。那白頭小猴見周濤教授一臉慈祥關愛的查看自己的同伴,知道是來幫助自己的,便身子伏地,一隻爪子放在教授腿上,一臉着急之色的吱吱叫着,看情形是讓教授快快診治自己的同伴!
周濤教授見他着急的樣子,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道:“稍安勿躁!”
白眼小猴似是聽懂了,便將爪子拿開,不再打擾周濤教授。
白色大狗身上乃刀傷,看情形應該是被國外巫師用半月烏刀所傷,幸好沒有什麼其他的中毒之類的現象,不然縱是周濤教授醫術高明,也會束手無策。
救治完白身大狗,那白眼小猴見同伴的眼神中露出了舒暢的表情,也不再哀嚎了,頓時高興的一抹淚眼,在原地吱吱的叫了兩聲,隨後騰空而起,嗖嗖嗖的從這棵樹竄向另一棵樹,速度快的驚人,似是在慶祝一般。
這白頭小猴就算是高興,其臉龐也是如人憂傷之臉色,就像失去親人的“痛苦之人”的臉色那般,倒不愧白頭孝獸之名。
劉毅在一旁看得那是大爲驚奇,見這白頭小猴如此高興,也真心爲他高興,頓時模仿它興奮的叫聲,也是吱吱叫了兩聲。
這一叫,頓時將白頭小猴子吸引過來了,嗖地一下飛至他的肩膀上,蹲在那裡歪頭打量他一番,隨後鼻子噴了一口氣,將尾巴饒在劉毅脖子上一圈,悠閒的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劉毅見他這樣子,頗爲欣喜,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腦袋,王大川見狀,也好奇的想去摸它腦袋,卻被白頭小猴齜牙咧嘴的嚇到了一旁。
白頭小猴很不給王大川面子,搞得他極度鬱悶,嘀咕着:“猴眼看人低……” ,自去參觀已經站立起來的大白狗不提,那大白狗正舒服的享受着周冰冰的撫摸,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再也沒了此前的病態。
周濤教授在一旁呵呵直笑,這時,就聽劉毅問那個猴子道:“你從哪裡來?”
那白頭猴子似聽懂了劉毅問話,就見它一臉着急之色,吱吱的叫着,伸出手指指着不遠處!
龍大法師見狀,尖利地叫道:“我知道它指得是什麼地方,前面就是黑龍潭啦!”
劉毅聽後,點點頭道:“那就出發吧!”
他身上的白頭猴子一聽說出發,頓時來勁了,嗖一下跳了下來,然後竄到了那隻大白狗背上,如同將軍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般,手指指向前方,霸氣地吱吱叫了兩聲,倒有點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指點道路之意境。
白頭小猴叫聲過後,劉毅等人就見那大白狗不緊不慢的向着前方走去。
一猴一狗,看起來,親密無間!
一猴一狗,看起來,相依爲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