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配合柯克西感嘆似的,烏雲在醞釀許久之後,終於在一陣轟隆隆的巨大雷聲中,劈下了第一道閃電。
衆人向外看去,只見那閃電白的發亮,如幽靈一般從雲端斜斜劈在遠處山頭之上,粗大而狂放,連接了天地,似在像世人宣佈,我們是上帝的兒子,我們纔是大自然的主宰。
雖然衆人都有心理準備,但見到這樣似近在眼前,但確確實實是遙遠無邊的閃電時,內心還是震驚不已。
雷電之後,傾盆大雨嘩嘩而下,在閃電中的雨點如碎裝冰糖一般大小,在空中交錯飛舞,狂奔着與空中的紅色沙塵融爲一體,繼而降落到地面,一小會的功夫,這片紅沙之地,便蓄積而成紅色小河,向着劉毅他們準備前進的方向,奔流而去。
衆人站在洞口向外看了許久,都明白了劉毅父親所說那句話的意思,暴雨加上紅色沙灘,形成的流水,這不正是紅色河流嗎?如果照這個傾盆大雨的程度,用不了半個小時,這裡就會變成一片汪洋,那個時候不就是“赤海”嗎?
“漂過赤海,在神的指引下,抵達祭祀之地……”劉毅緊鎖眉頭嘀咕道:“什麼神的指引下啊,還不就是聽天由命嗎?”
“別看了,都過來吃點東西吧先!”
馬六甲咀嚼着從紅瞳雪猿倉庫裡順來的牛肉乾,喝着“花草酒”,美滋滋地說道。
他倒是瀟灑自在,對眼前景象漠不關心,心想:“都渡過了地下暗河、白骨之地和黑水沼澤,還怕過不去這一片赤海?”
衆人重新坐在火堆旁,吃着東西,然後讓柯克西繼續說下去。
柯克西收回盯着外面看大雨下個不停的視線,將一塊肉乾扔進嘴裡,吃下去之後,這才緩緩說道:“傳說我們古羌有一個秘密組織,是西王母國除了世襲西王母職位的大釋比之外的最高議事機構,名爲‘爾瑪教’。”
周濤教授在一旁道:“爾瑪,現今羌族人發音,是‘羌族’的意思。這麼說來,這個爾瑪教就是你們古羌族最原始的宗教!”
柯克西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教內主要成員是由古羌族形成的西王母國的十二部落的首領組成,當然還是以羚羊羌族的大釋比爲首,因爲她是西王母國最高的統治者,是一個具有神威的集權統治者,據說她能和太陽聖母溝通。所以就算是‘教派’也不能凌駕在她的權威之上。爾瑪教這些主要成員,日夜參讀當年解救族人的那位太陽聖母留下的經書,然後發現了其中一個秘術,那就是復活之術!”
“復活術?”馬六甲瞪着大眼睛叫道:“人死就死了,怎可能復生?”
沉默不語的魯宗漢眼睛冒出了光芒,心想:“越來越有意思了啊!不僅有長生聖水,還有復活術!”
柯克西翻了個白眼,沒去理馬六甲,自顧自說道:“王莽篡權,最後被人殺掉,人身和頭頸分離,他的手下爲了復活王莽,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西王母國有復活術的事情,前來勾結了當時全體隱居在死亡谷的古羌部落裡的‘歌雞羌人’部落的首領,一個名爲戈基的傢伙,攻打聖地,試圖奪取載有復活之術的爾瑪釋比經!”
周濤教授道:“傳說王莽是舌頭被人割掉,頭被人割掉在野史上倒是有記載……”
劉毅在一旁疑惑地問道:“爾瑪釋比經?這是什麼東西?莫非就是馬步芳所說的‘王母聖經’?”
周濤教授捋了捋鬍子,笑呵呵地說道:“爾瑪釋比經的意思,應該是指羌族人的古代宗教經書。馬步芳自然不一定像柯克西一樣知曉這麼多,將經書誤認爲是王母聖經也說得過去!”
劉毅若有所思說道:“還有一種可能,這‘王母聖經’有可能是爾瑪釋比經的殘卷!”
柯克西嘿嘿一笑,繼續說道:“當時王莽的手下帶領帶領數十萬大軍,穿越死亡谷,來到了這裡,聯合叛變的歌雞羌人,開始了大屠殺。”
說到這裡他憂傷的向外看了一眼,天色依舊不改,仍是黑色,閃電依舊咆哮不已,隱隱有紅色雷電劈下。
“哎!”少年柯克西如老頭般嘆了口氣:“那場大戰不僅僅是人與人的戰爭,也是獸與獸之間的戰爭,雙方不僅出動了全部的兵力,而且將他們所豢養的戰獸也拉上了戰場!”
“難道我們在白骨之地,所見的那些巨大動物的屍骨就是那些戰獸的?”馬六甲問道。
魯宗漢在一旁不以爲然:“開玩笑,東漢到現在幾千年,什麼骨頭也早被風沙掩埋,怎麼會留下痕跡!”
“額,說的也是!”馬六甲尷尬地摸了摸腦袋。
柯克西又道:“那些屍骨肯定不是那些戰獸的,但白骨之地確實是當時的第一戰場,我們古羌部落人數雖然比不過王莽部下十萬大軍,但是他們個頂個的法力高強,硬是用區區幾千人的精兵將王莽部隊阻擋在了白骨之地。雖然我沒有親見那場戰役,但想象一下那肯定也是飛沙走石,遮天蔽日,狂魔亂舞……”
劉毅問道:“最後你們古羌人是勝利還是敗退了呢?”
“如果古羌十二部落齊心合力,定然能將外來者擊退,可惜啊,叛變得不僅僅是歌雞羌人,沒想到除了羚羊羌人之外,其餘的部落在戰爭中,幾乎全部加入到了歌雞羌人的陣營。或許他們早已對羚羊羌人大釋比世襲西王母國職位,這種集權統治不滿了吧。正好趁着外來者試圖復活王莽之事,藉機發揮,將羚羊羌人殺的殺活埋的活埋。十二部落中唯一沒有叛變的竟然是一直名聲不好的“靈鼠羌人”,但他們的下場很悽慘,據說他們受到詛咒,幻化成了老鼠,被囚禁在一個未知的地方!”
柯克西頓了一下接着說道:“當時的羚羊羌大釋比羌木珠,緊急求助於駐紮在青海的護羌將軍,那個將軍名字叫劉恆……”
他說到這裡看了劉毅一眼:“倒是和你一個姓氏,莫非是你祖宗不成?”
劉毅呵呵笑了一聲:“你說笑了,我們家族譜,從民國時期纔開始有記錄,上面並無從官者,貨真價實的草根家族!”
“劉恆派兵前來解救古羚羊羌人,並帶他們突圍,與敵人在咱們所處的這個地方展開大戰,無數人慘死在這裡,他們在與敵人開戰之前就已抱了必死之心,在自己身上施下了‘復仇血蟻盅’,就算死了也要化成復仇的血螞蟻,去啃噬死去敵人的靈魂和活着敵人的軀幹!”柯克西接着說道:“傳說身中復仇血蟻盅術的人,死後身體化爲粉末,靈魂化爲血色復仇蟻,共生共存,永不分離!”
劉毅心道:“難怪先前經過的紅色沙漠,踩上去就像麪粉一樣,難道真如柯克西所說,是死人幻化成的粉末?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紅色沙塵透露出的那種讓人感覺不好的氣息,倒也說得過去!”
只聽柯克西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也是看到血螞蟻之後纔對這件事確信無疑的。或許我們作爲古羚羊羌人的旁系分支,在聽說了大戰之後才慌忙趕來,然後決定世代守護着這裡吧?我父親說過,世襲西王母國國王職位的古羚羊羌大釋比,都會一種名爲‘往生術’的獨特法術,在面臨重大災難的時候,方可施展出來。儘管護羌將軍劉恆來解救,但卻也處在下風,危難之際,羚羊羌大釋比施展了往生術,身邊方圓十里忽然幻化成黑水沼澤地,沼澤地裡忽然出現了無數條巨大黑色往生魚。”
劉毅叫道:“難道就是載我們渡過黑水沼澤地的大黑魚?這怎麼可能?這也太邪乎了吧!”
柯克西嘿嘿一笑道:“往生魚太厲害了啊,將邪惡的人都吃掉了,但也死傷無數,還好只要大釋比法力存在,那往生魚就生生不息,大釋比羌木珠也因法力消耗過大,差點身亡。她的付出,又加上護羌將軍劉恆的幫助,帶來的結果就是堪堪殺出了重圍,逃亡四川!”
周濤教授插嘴道:“難道現今羌族神話傳說中的羌戈大戰就起源於此?”
“差不多吧。羚羊羌人在逃亡的路上,還和歌雞羌人在青海日月山附近展開了大戰,受了重傷的羚羊羌大釋比羌木珠,再次施展了逆天法術將日月山上的碎石頭黏貼上羊毛,幻化成爲了石頭羚羊軍,打敗由歌雞羌人首領戈基所召喚出來的‘地獄魔兵’,最終逃向四川,或許那裡還有着古羚羊人的直系後裔!”
劉毅問道:“王莽的手下最終得到爾瑪釋比經了嗎?”
柯克西幽幽地道:“不清楚,聽我父親說,羚羊羌大釋比羌木珠殺出重圍之時,命手下核心爾瑪教徒帶着教內所有聖物和經書遁走,不知所蹤。”
周濤教授對這個傳說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對於自己的古羌文化研究課題而言,又是一個很好的資料,他笑了笑道:“你知道這麼多,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
柯克西不滿地嘀咕道:“你們又沒問我啊!”
“……”衆人皆無語。
忽然馬六甲尖叫一聲,指着石洞牆壁叫道:“血色復仇螞蟻來複仇了!”
魯宗漢正在消化柯克西所講內容,剛在腦海中腦補出一幅士兵慘死正變成血螞蟻的圖畫來,被馬六甲這麼一叫,頓時嚇了一跳,於是叫道:“嚇死了我,別鬧好不好!”
周濤教授轉身向馬六甲所指牆壁看去,只見一隻紅螞蟻探頭探腦的從石壁之上的一個小孔內露出了小腦袋。
劉毅驚叫道:“我靠,咱們不是逃出了血螞蟻生活過的地方了嗎?怎麼這裡也有?”
柯克西也是一臉的驚駭,尖叫道:“無處不在的血色復仇蟻啊,這些憤怒的靈魂啊,會把我們啃得渣渣也剩不下的,快快逃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