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甲說着不做餓死鬼,便用手抓起那一大塊肉,扔進了嘴中,隨後砸吧嘴的聲音,以及“嗯嗯嗯、好吃”的聲音……
相比於馬六甲的沒心沒肺,王大川倒是謹慎的許多,他如小狗般用鼻子嗅了嗅眼前的食物,然後眯上眼睛感受了一番,道:“香,雖不知道是啥,但聞起來蠻好吃的樣子,應該沒毒吧……”
他說着便捧起眼前的飯碗,就是一頓狼吞虎嚥,其餘人見狀,也顧不得許多了,死就死吧,被毒死總比被切吧切吧剁吧剁吧放進鍋裡煮了強。
大家狼吞虎嚥一頓猛吃,在吃飯的過程中都沒有說話,四壁燈光灑在衆人臉上,皆是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樣子,就跟吃了這頓沒下頓了似的……
吃了一半的時候,劉毅猛然擡起了頭,看向衆人,而衆人也正擡起頭,視線對視間,嘴角都露出了微笑,只見馬六甲將飯碗一扔,大大咧咧地道:“看老子不上去撕了這羣老鼠敗類……”他說着還將右手掌壓在左手上,將指關節壓出了“啪、啪、啪”的聲響,一副即將找人拼命的架勢。
不知是什麼原因,飯吃了一半,衆人就發現身上都恢復了力氣,不僅如此,貌似比此前的力氣更大,他們心裡估計自己所食用的飯菜裡面好像放了解藥。
就見衆人啪啪啪地將木碗一放,然後氣勢洶洶地站起了身,在地洞裡遊走,尋找着合適的武器,比如石頭、木棒之類的東西,找了一圈之後,又重新回到原處彎腰撿起了飯碗,洞裡空空,也只有飯碗還能套在手上當個拳套使了。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人語聲:“來自地面的朋友,你們好……”
衆人擡頭,就見一個肥碩的傢伙順着梯子爬了下來,這人是個人,人類見人類,歡喜的了不得,特別是馬六甲先生,見到比自己還胖的人更是興奮,他大叫道:“你個胖子從哪裡來?”
胖子下來,然後抱拳作揖道:“在下李四!”
劉毅聽後,眼睛一瞪,看着眼前這人的面相,倒有點當時在九頂山天宮過那貪心幻境的時候,那個鐵公雞李三的意思,於是冷聲道:“李三是你什麼人?”
李四呵呵一笑道:“李三乃在下兄弟,折在九頂山了!”
王大川在一旁笑道:“你就是那個李三的拜把子兄弟吧,不是什麼好鳥。”看情形王大川聽說過這人,但並不認識,見他在這地下鼠國之內竟然有着自由身,就發出了他不是什麼好鳥的感慨。
李四乾笑一聲,沒有說話。
劉毅對這人沒好感,於是問道:“難道那個乾屍湖裡的盜洞是你挖的?”
“沒錯,當年在下在九頂山得到線索,來這精絕古城尋找《王母聖經》,結果剛一下來就被鼠兵抓獲,承蒙他們不棄,在此擔任外交官。”
馬六甲聽後,大罵道:“你這個鼠輩,李三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和老鼠們骯髒一氣,噁心不噁心啊你?”
李四嘆了口氣:“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只要抵達這個鼠國的人,只有兩個選擇,服從或者不服從,服從者好日子過點,不服從者就如同……”
他頓了一下說道:“你們看見破膽橋上那個拉磨的人了嗎?那就是不服從的下場啊?”
劉毅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哼哼,我們正準備殺將出去,我看你還是做回到人吧!”
李四連連擺手道:“你們千萬別這麼做,不要認爲自己恢復了力氣就想逃跑,沒門的,因爲你們吃的食物裡雖然有着解藥,但同時被它們放進了另外一種名爲“腦盅”的毒藥……”
此話一出,衆人大驚,魯宗漢在一旁着急的問道:“這腦盅有沒有解藥?”
也怪不得他着急,因爲這次來到這滿天飛沙的沙漠裡,尋找的就是治療腦盅的解藥。
李四搖了搖頭道:“這種腦盅之毒,是鼠國控制屬下以及外來人的一種毒藥,我也深受其害,只要有二心便會發作,他們每個月定時發放起到緩解作用的解藥……”
他說着,擡起頭看了看洞頂之上,見無鼠兵注意到這裡,便神神秘秘地對衆人說道:“傳說這腦盅的解藥是一種金色的“太陽花”,就在這鼠國之內,但我仔細查找了兩年,沒有蛛絲馬跡,我懷疑,這太陽花必然在它們鼠國的那個禁地,王城後方的……”
他剛說道緊要處,就見洞上伸下來一個鼠腦袋,然後一盞燈籠落了下來,應是看守地洞的鼠兵,就聽那鼠兵吱吱對李四叫了幾聲,顯然是對他會客這麼長時間表示不滿,看情形,李四雖然在這裡擔任着小官,因是異類,很明顯得不到信任。
李四也不愧是呆在鼠國很長時間的元老,竟然擡頭也吱吱叫了幾聲,似是在回答那鼠兵,那鼠兵就將頭縮了回去,鼠語說的還真不賴。
應付完鼠兵,李四大聲叫道:“明天你們必須要接受白公子的審訊,千萬要據實回答,再者,它們安排任務給你們的時候,千萬不要拒絕,不然下場是極爲可悲的,破膽橋上的拉磨者就是你們的明天……”
劉毅雙手抱在胸前,沒有說話。馬六甲極爲不滿地準備上前踹李四一腳,被魯宗漢拉住了,王大川說道:“它們會讓我們執行什麼任務?”
李四作爲人類和鼠輩同流合污,深怕馬六甲這傢伙揍他,邊走向豎梯邊叫道:“奪回《光明聖經》,你們不答應,定然就毒發身亡,是現在殺出去揍兩個鼠兵解解氣,然後死掉?還是去執行任務,你們自選擇吧,我一番好意……”
“哎吆……”李四被吳涯用木碗丟中,極爲迅速的爬了上去。
李四走後,就聽哐啷一聲,上面鼠兵用一個青銅蓋子將地洞蓋住了,並聽到了鏈子嘩啦啦的聲音,應該是將上面鎖住了。
劉毅道:“聽李四這個意思,好像這地下鼠國之內,有着不少人類俘虜啊?”
“可不是怎麼着!”馬六甲一屁股坐在地上,將身子靠在牆壁上,嚷道。
魯宗漢在一旁道:“無論怎麼說,那李四都和咱們是同類,必然和鼠兵不是一個心,他還想告訴咱們發現的秘密,這就說明他也想逃出這個地方,此人只能交好不能爲敵,如果能逃出去,到了地面之上,看着不爽就揍一頓,在這地下,我看咱們還是團結起來的好,畢竟他呆在這裡時間比較長,比我們瞭解的多……”
王大川點點頭道:“此言甚是,看情形這鼠國的規模比較大,鼠兵沒就是不反抗的站在那裡讓我們砍,估計都得砍上半天……”
劉毅揮揮手道:“既然李四說咱們已經中了腦盅那必然就是真的,既然他說有解藥,那就有希望,不必庸人自擾,走一步看一步……”
說道這裡他頓了一下道:“保存自身,才能成就自身!”
吳涯點點頭道:“沒錯,咱們還是先示弱爲妙。這樣一方面能讓對方放鬆警惕,另一方面,還能找到那個叫什麼太陽花的解藥來救治魯宗生!看來他當年定然到過這裡,然後又逃了出去……”
劉毅心想:“此前在被押解的路上,那個白公子鼠灸說被三公主放走的那個人,難道就是魯宗生?”他將想法說出來之後,衆人覺得有道理,隨後又互相安慰了一番,無非是車到山前必有路,人能勝天還打不過這些鼠輩不成之類的話,隨後就各自進入了夢鄉。
他們由旅途的奔波、到進入地下的驚恐,再到被關押起來之後的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情切換,使得他們進入了短暫的輕鬆狀態,進入了第一個安靜睡眠之夜。
他們睡得很香,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個夜晚,是他們輕鬆睡眠的第一個夜晚,也是最後一個安靜輕鬆夜。
……
敲梆子的聲音每隔半個小時就會響起,地下鼠國王宮門前矗立的一個沙漏,正緩緩向下流着沙子,沙子每抵達一個刻度,就證明已到了某個時刻,當下方被填滿之後,沙漏將被倒過放置,就這樣周而復始的計算着時間。
沙漏,是這個地下鼠國的鐘表。
這裡無星無月,很少見風,潮溼,悶熱,除了老鼠之外,可見許多蟑螂、潮蟲子(生長在潮溼地方的一種蟲子)、蒼蠅、蚊子……
王城街道上燈火通明,常年不滅。
路燈下的鼠兵斜靠在木樁上,顯得懶散無比,想來也是,睡眠的時候,已少有人來檢查它們工作認真不認真,如這些消極怠工的鼠兵形成反差的是,王城城牆上巡邏的士兵,個個精神抖擻,五人一小隊,不間斷的在城牆上游走,神情警惕,看情形,這地下並非它們一個國度,不然,它們在防備誰呢?
王城破膽橋上那個推磨的,也進入了休息狀態,他雙手被反剪綁在了橋上一個凸出的木樁之上,橋下的水在燈光下顯得黑黝黝,它們緩緩地流着,不知道通向哪裡。
如夢似如幻,如同水中月,又似鏡花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