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甲搶奪柯克木不成,見對方逃走,已無危險,便將周濤教授以及林雪婉從樹洞裡喊了出來,一行人進入了可可村。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祭臺上儀式之後殘留的血跡以及橫陳的死屍,奇怪的是大都是女性的屍體,男性基本上都是孩童。
近距離接觸這些屍體,更是讓人毛骨悚然。林雪婉在看到這一幕時,早在馬六甲的陪伴下跑進附近一個木屋裡乾嘔起來。劉毅和大鬍子跑上祭臺,將昏迷不醒的柯克西抱了下來,平放在篝火附近,也顧不得救醒他,先是將所有的死屍遠遠擡到了祭臺的另一側,足足有三四十具。
他們移動死屍主要是爲了怕林雪婉見到害怕。大鬍子在擡屍體的時候,眼睛微紅,痛苦不已,緊咬嘴脣,極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他們忙完之後,稍微清理了一下沾滿鮮血的雙手,一行人全部坐在了篝火旁,一言不發。
馬六甲在附近一戶人家找了些肉乾和乾糧,叫大家吃飯。卻沒有一個人應聲,雖然可可村村民與他們非親非故,但這樣的慘案,也讓他們心裡極爲難受,猶如心臟上壓了一塊千斤巨石般沉重。特別是曾經和善良熱情的村民打過交道的大鬍子,回想起那夜村民們的淳樸笑容,歡樂的舞蹈,看着懷中昏迷不醒的柯克西,看着這個失去了親人的孩子臉上掛着的晶瑩淚珠,再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衆人心情愈加難受。
大鬍子的淚水滴滴答答落在柯克西的臉上、眼上、鼻子上,竟將柯克西弄醒了。
柯克西睜開眼睛見是大鬍子,像是找到了可依靠的親人,猛一把抱住大鬍子的脖子大哭起來:“鬍子叔叔,救救阿爸,救救阿爸。”
大鬍子連柯克木去了哪兒了都不知道,又怎麼去救?但他又不忍見柯克西傷心,於是停止了哭泣,拍着他的後背,如同哄孩子入睡的母親,低聲道:“柯克西,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救出你阿爸!”
劉毅實在沒想到,眼前這個粗獷的漢子,內心竟然如此細膩,不由得對大鬍子又有了另外一層認識。
大鬍子一邊安慰柯克西,一邊問道:“那夥人爲什麼要抓你父親?”
柯克西聽了這話,擦了擦眼睛道:“他們讓阿爸帶路去族內聖地,阿爸不同意,他們便,便……嗚嗚……他們心狠手辣……嗚嗚……”
一旁的林雪婉湊上前,給柯克西擦着眼淚道:“好了,別哭了,我們一定爲你們討回公道。”
周濤教授插嘴道:“你們是什麼族?”
柯克西擡起頭,小眼睛看着深邃夜空,掛着晶瑩淚珠,但卻驕傲響亮地答道:“我們是羚羊羌族!”
“是了,沒錯了,原來傳說的十二部落果然是真的,果然是古羌人!”周濤教授喃喃自語,一臉神往:“聖地是否隱藏着長生的秘密?”
柯克西沒聽清他說什麼,自顧自繼續道:“聖地只有在王母誕辰之日,三月三日的時候,族內大釋比才可以前去進行祭祀儀式,祈禱祖先庇佑我族,繁衍不息……”
周濤教授見劉毅一臉疑惑,解釋道:“柯克西嘴裡的“釋比”是指羌族內的祭祀師,又名爲端公、釋古等,是族內最具有智慧的人。爲了區分釋比與其徒弟之間的稱號,又分別稱他們爲大釋比和小釋比!”
“咦!”柯克西晃了晃腦袋,指着周濤教授道:“你這老頭懂的還不少!”
衆人見他已不再哭泣,都放下心來。
“呵呵,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村裡的小釋比吧!”
柯克西聽周濤教授這麼說,沒感到意外,嘀咕道:“我爹是釋比,我自然要繼承釋比職位!”
周濤教授因柯克木被抓走,失落的心升起希望來:“那,你知道聖地地址嗎?”
“你們去聖地作甚?”少年柯克西突然站起身,一臉怒容地叫道。
大鬍子解釋道:“這位教授是古羌文化研究的專家,他們不是壞人,他們在做學問!”
柯克西看樣子極爲信任這個曾救過他父親的鬍子叔叔,憤怒稍減:“聖地具體地址我不知道,那地方是族人禁地,除了大釋比和即將成爲大釋比的小釋比之外是禁止族人出入的!”
劉毅一臉期待變成了失望:“不如我們現在動身,追上黑袍法師一夥,跟在他們後面肯定就能抵達聖地!”
他這一提議,周濤教授等人都感到這不失是一個好辦法。
“聖地具體地址我雖不知曉,但我知道聖地就位於崑崙死亡谷深處,那裡被稱爲地獄之門!” 柯克西如同看怪物似的看了他們一眼:“就你們幾人,去那個地方簡直是找死!”
衆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震驚無比,難怪黃猴子一夥盜獵者不知死活的闖入死亡谷,原來古羌聖地就位於死亡谷深處。
柯克西見他們失望的樣子道:“如果你們答應救出我父親,我有其他辦法帶你們前去聖地!”
衆人本來失望的心,又燃起了希望,都點頭表示同意,劉毅正準備詢問柯克西他有什麼辦法時,只見柯克西瞪大眼睛盯指着正前方,叫道:“有狼!”
劉毅他們都向他所指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一隻灰狼眼中釋放出幽綠的光芒,猶如地獄幽靈之眼。它站在一處木房的陰影內,見自身暴露,竟然絲毫不怕人,緩緩走了出來。那副淡定而又無所畏懼的樣子,讓林雪婉心驚膽戰,不由得向劉毅那邊靠了靠。
柯克西奇怪道:“這裡的狼從不主動攻擊人類,更不敢踏入我們村子,今天怎麼一反常態?”
衆人也奇怪,依常理而言,狼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除非食物稀少餓的不行或者受到人類攻擊纔會攻擊人類。再者說,村裡中間這堆篝火,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嚇退圖謀不軌的野獸還是綽綽有餘。
卻不知這狼爲什麼不怕火?要知道,在遠古時代天雷滾滾天火頻發,原始森林火災常見,大多數動物怕火都刻進了骨子裡。
大鬍子道:“狼一般不會單獨出現,大家注意觀察四周,一定有它的同夥潛藏在周圍!”
果然,劉毅他們發現,除了正前方之外的那隻狼外,其餘三個方向都有一隻隱藏在暗處的狼,他們眼睛一如前面那隻,在暗夜釋放着幽靈般的綠光。
忽然第一隻狼,揚頭長嘯,似是在招呼同伴,隨後他們聽到了無數野狼,此起披伏的嘯聲,並有大批動物在叢林穿梭發出的悉悉索索的聲響。
“不會是村裡的血腥之氣將狼引來了吧!” 劉毅臉色一變:“聽聲音,這羣狼的數目可不少啊!”
“這幾隻狼說不定是刺探軍情的偵察狼,見咱們勢力較弱,決定發起進攻了!”馬六甲面色擔憂的道。
三隻五隻狼,他們自是不放在眼中,但是一支狼羣,這下麻煩就大了。連常年在可可西里無人區廝混的大鬍子也是面色大變。
“先不管這麼多,退到祭臺之上!”劉毅站起身,看着高高的祭臺叫道。
衆人表示同意,伸手抽了幾根火把,沿着祭臺“之”字型白石梯向祭臺上退去。
劉毅他們在退的過程中,狼羣已從四面八方“塔塔塔”跑進村子,目測有數百隻。
最前面那隻狼身材高大,比普通狼高出半個身個,脖子上一圈白毛,看樣子應是“白狼老大”。羣狼在白狼老大帶領下,雄糾糾氣昂昂跨過篝火堆,將祭臺團團圍住。
白狼老大並不着急進攻,而是悠閒的圍着祭臺轉了一圈,當他走到死屍堆前時,停下用鼻子嗅了嗅,似是不屑般的又重新昂起頭顱前行,邊行邊打量祭臺,似是在研究地形似的。
羣狼站在祭臺周圍,安靜無比的站着,能聽到此起披伏的呼吸聲,劉毅站在臺上,看着篝火映着的羣狼猙獰表情,知道今天決不能善罷甘休了,如果是人還可以坐下商量商量能不能和平解決,而和狼對陣,唯一的辦法就是踩着它們的屍體殺出重圍。但是數量如此之多的狼,又怎麼能殺的完?
劉毅幾人內心都緊張無比,他們從未經歷和見過如此場景,平常能見到一隻兩隻狼就不錯了,而現在卻有幾百只。
劉毅擡頭看了看祭臺上靜默着的碉樓,全高約十五米,在最中間開了一個瞭望口,能容納人進入,心中有了計較,吩咐道:“我和馬六甲先守住通往祭臺的兩個白石梯口,大鬍子你想辦法帶其他人從瞭望口進入碉樓躲避,速度要快,如果晚了恐怕來不及!”
在此危機時刻,人高馬大的劉毅儼然成了主心骨,按照他的吩咐,大鬍子、周濤、林雪婉和柯克西,四人向祭臺碉樓跑去。
而此時,已視察完地形的白狼老大,立住身子,見他們要躲進碉樓,知道如果這些人一旦躲進去,再攻擊的話則比登天還難。
只見白狼老大揚天對月長嘯,發出了攻擊指令。羣狼裡面立馬分出了兩股小分隊,四肢翻騰飛快向祭臺兩側白石梯奔去。
劉毅和馬六甲各持一把就地撿拾的半米柴刀,各守一個旋梯入口,如臨大敵。
一場人與野狼之間的大戰,在這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即將上演。
而此時,躲藏在烏雲後面的月亮探出了腦袋,撒下了一地銀白色的月光,對這場大戰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