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靜默了一下,見童太師沒有來取,便拿了起來,想要遞給童太師,卻見宗卷外面印有一個硃紅色的印。
他一怔,道:“這是襄祖的大印。”
此言一出,百官皆拭目以待,展顏沉聲道:“既然是襄祖大印,丞相,看看是什麼?”
忠獻嘴角勾起,姿態淡定地坐在椅子上,與童太師交換了一下眼神,這樣便是最好的結果,由丞相把南宮家的罪證公諸天下,童家可以置身事外了。
丞相應道:“老臣遵旨!”
他凝重地打開宗卷,因有襄祖的印鑑,所以,大家都以爲是遺旨,但是,當丞相目觸第一行的時候,便大爲震動,失聲道:“罪己詔?是襄祖的罪己詔?”
童太師一怔,罪己詔?不是南宮家的罪證嗎?他俯下身子,問忠獻,“這一份確實有襄祖印鑑,襄祖曾書過罪己詔?”
“隱瞞南宮家謀反的證據,他確實是該寫一份罪己詔的。”忠獻淡淡地道。
“念出來!”展顏下令道。
丞相把文卷再度展開,百官下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致天下,朕十八歲登基,在位二十一年,得良臣襄助,幸不辱先祖遺訓,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惟嘆朕中年之際,被佞臣下毒所控,錯殺了南宮一門忠烈,朕每每想起此事,都覺得心中有愧,奈何佞臣把持朝政,內外勾結,慕容家江山岌岌可危,爲免禍起蕭牆,內亂不斷,不得不暫時把南宮家的冤屈壓下,等斬殺了佞臣,再昭告天下,還南宮家一個清白。佞臣童家一門及朕的皇后童杏,在朕的飲食裡下毒……”
丞相念到這裡,百官震驚,童太師臉色慘白,正欲出言怒罵,有太監尖聲喊道:“皇上駕到,攝政王駕到!”
展顏對着阿狐招招手,示意她把自己的椅子搬到百官面前。
她坐下之後,看着慕容擎天與慕容見走了進來,慕容擎天一身黃色戰袍,威風凜凜,俊逸不凡的臉上有冷凝之色,眸色深沉若海,細看,彷彿有怒火在翻滾。
跟他走在一起的皇帝慕容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甚至,腳步有些凝滯,展顏知道他要真正面對忠獻與童太師,心底還是有些懼怕的。
他瞧了展顏一眼,展顏淡淡地拉開一抹笑容,他神色一暖,底氣也足了些。
“參見皇上,參見攝政王!”百官紛紛跪下行禮。
“平身!”慕容見與慕容擎天一同道。
百官站起來,丞相上前,將手中的罪己詔呈上給慕容見,慕容見接過之後,遞給了慕容擎天,慕容擎天展開看了一下,臉色更加的難看。
“童霏尚,你還有什麼話說?”慕容擎天把罪己詔丟給童太師,厲聲問道。
童太師接過,正欲翻開看,忠獻卻站了起來,淡淡地道:“不必看,這罪己詔是假的。”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擎天,“王爺好戲,只可惜,你能騙得過天下人,卻騙不過哀家。”
“騙?”他踢了一腳地上童暉佑,問道:“這是你從童家祖墳裡取出來的嗎?”
童暉佑本已經暈過去了,被他踢中了傷口,痛醒過來便聽到慕容擎天的問話,,憤怒地道:“沒錯,是我挖了我家祖墳取出來的,這些證據,已經放在我家祖墳多年,如今取出來,就是要指證該死之人。”
“譁!”百官譁然,都以爲童暉佑說的該死之人是童家與忠獻,不由得感慨童暉佑的大義滅親,又憤怒童家與忠獻的狠毒,紛紛聲討。
“你……”童太師氣極,一腳踢向童暉佑的腦袋,童暉佑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又昏過去了。
童太師撲向慕容擎天,怒道:“原來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設下的局,什麼南宮家的罪證放在童家的祖墳,你分明設局讓我們童家的人親自去挖我們童家的祖墳。”
衆臣疑惑地看向慕容擎天,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挖自家祖墳不是開玩笑的,若不是被設計,誰願意這麼做?
展顏舉起手,適時地插了一句,“太師這句話哀家有些不明白,南宮一門抄斬多年,早已經是罪證確
鑿了,就算有人騙你說你家祖墳有南宮家謀反的證據,也是多此一舉,值得你挖自家祖墳嗎?”
展顏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衆所周知,挖自家祖墳是一件缺德並且有可能絕子絕孫的事情,冒着這個危險也要挖自家祖墳,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祖墳裡有一些東西不能公開,一旦公開,將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哀家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纔會讓一貫這樣英明的童太師挖自己家的祖墳。”
童太師鐵青着臉,“像皇太后所言,如果童家祖墳裡有些罪證,是不能夠公開的,爲何老臣還命人去挖?放在祖墳裡不安全嗎?誰會想到老臣會把這份所謂的襄祖的罪己詔放在祖墳裡?再說了,襄祖的罪己詔,該早在襄祖駕崩之前就公告天下,爲何襄祖都駕崩這麼多年了,罪己詔不面世,反而是放在童家祖墳裡?”
百官一時不做聲,皇太后所言有理,但是童太師說的也不差。
展顏還真的凝眉想了一下,有些愁苦地道:“這點哀家就真是想不明白了。”她擡頭看着雷公,問道:“雷公,你當年與襄祖有過深的交情,知不知道襄祖曾寫過這份罪己詔?”
雷公提步上前,傲然道:“回皇太后,襄祖曾對老臣說過,但是至於有沒有真的命人寫或者自己寫過,老臣便不知道了,但是老臣知道襄祖臨終前,曾留下遺旨,交給了忠獻太皇太后,並且,讓老臣在雲貴太妃薨逝之後宣讀,只是這份遺旨,卻讓太皇太后拿了去。”
展顏嗯了一聲,擡頭對站着的雷公道:“雷公雖是襄祖親封的公侯,只是在百官面前跟哀家說話,還是要恭謹一些,稍稍彎腰纔是,哀家要仰起頭看你,這樣實在不是太好,雷公覺得哀家說得有道理嗎?”
雷公狠狠瞪着她,恨不得把她臉上僞裝的善意笑容撕下,咬牙切齒地道:“老臣隱居山林已久,對宮廷禮儀實在是忘得差不多了,再說,當年老臣與襄祖之間,並未如此拘束於君臣之禮,卻不知道襄祖的孫兒媳婦,竟是如此講究禮儀之人,襄祖知道,定必十分欣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