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胃口?”楚子謙望着還沒動的飯菜,問道。
“這不是在等你嘛。”秦卿爲他斟滿一杯酒,等他入座。
楚子謙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溫酒入喉,滋味甚好。順手執杯遞到秦卿面前,盛邀,“天氣寒冷,何不喝口小酒暖暖身子?”
秦卿不動聲色避開,低頭夾菜。
“這家的越菜做得很是地道,你覺得如何?”楚子謙將酒杯放下,又問。
秦卿依舊不吭聲,只顧着吃自己的。這三兩個小菜,壓根兒就看不出有什麼特色。什麼越菜不越菜的,八成就是個坑。
見她不肯做聲,楚子謙也沒再打擾,轎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待到秦卿吃飽放下碗筷,竟見楚子謙上身一絲不掛坐在她面前,不由大驚。
“你想幹什麼?”秦卿一臉警惕望着楚子謙。
“孤男寡女,還能幹什麼呢?”楚子謙邪魅地笑着,起身坐到了她身邊。
“滾!”秦卿咬牙切齒罵道,起身欲離開。
楚子謙伸手一拉,剛好美人入懷。
“楚子謙!”
秦卿剛開口,便見到已然匯膿的傷口呈現在她眼前。
“傷口發炎,急需處理。” 楚子謙低沉的嗓音傳入耳中,每一個字眼都帶着滿滿的嘲笑。
“外面那麼多人,哪一個不能幫你處理傷口?”秦卿別過頭,一萬個不願意。
“要是讓他們看到這傷口,我保證,你不可能活成踏進陵安城。”
“無恥!”秦卿狠狠瞪向楚子謙,卻見他正把玩着一支金簪,恰是她傷他的那支,“今早紫煙將簪子給我的時候,簪尾還沾着暗紅的血跡。”
楚子謙玩味地望着秦卿,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篤定了秦卿會如他所願。
而她,還真的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幫他包紮傷口。
紫煙特意送來的金瘡藥,原來是爲他自個兒準備的!
秦卿憤憤然起身,拿過紫煙放在一邊的錦盒,也不管那些個瓶瓶罐罐裡究竟裝的是什麼,每樣往楚子謙傷口上撒些,再用紗布纏好,包紮起來。
秦卿故意手上用力,狠狠一勒緊,楚子謙痛得輕“嘶”一聲。
“都說妙手神醫待病人溫柔至極,爲何獨獨對我如此?”
“這是你自找的!”秦卿脫口就道,“想要溫柔的待遇,就不要來找我!”
“當真是如此嗎?”楚子謙噙着狐疑的眸子直直望着她。
秦卿包紮完畢,到另一邊坐下,岔開話題:“不過一夜的時間,傷口怎麼惡化得如此厲害?”
她深深懷疑,是楚子謙自己動的手腳。
“府裡的大夫曾說過,受傷的時候不能飲酒。”
依舊是熟悉的低沉的聲音,秦卿聞言卻是整個愣住。
尋常大夫都知道的常識,而她明知他有傷在身,卻還爲他斟酒。
試探!再一次的試探!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止,都只是爲了試探她。
顯而易見,絲毫不懂醫術的她已被深深懷疑。
但是,那又如何?
縱使她不會醫術,但她確實就是秦卿,如假包換!任他怎麼也想不到,這軀身體裡住着另一個靈魂。
“是嗎?”秦卿擡頭直視楚子謙,淺淺笑道,“王爺如此給面子,真讓人受寵若驚。”
楚子謙亦是輕笑,由衷讚道:“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比罵人的時候好看多了。”
“滾!誰讓你看了。”秦卿臉上的假笑頓時掛不住了,張口就罵。
楚子謙微微笑着,愛極了她這副惱羞成怒的模樣。倏爾起身,徑直朝着那開合的紅脣而去,俯身以雙脣覆蓋。
秦卿雙眼睜得大大的,驚訝地望着這無恥之徒。
輕淺的一吻,若春風略過水麪般,短暫幾不可察,卻留下圈圈漣漪。
秦卿還沒來得及推開,楚子謙便悠然離開,嘴角泛着滿足的笑意。
“楚子謙,你……”
秦卿憤怒大罵,話音剛出口,楚子謙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便擋住了她的脣瓣。凝望的目光裡,彷彿在說着,她要是再罵,他便接着吻下去,直到她不再罵他爲止。
“記住了,南楚禮法嚴明,言行舉止都極其看重禮節,父皇尤其女子言行不雅。”楚子謙貼在秦卿耳畔溫言提醒,“不過,我喜歡!”
秦卿起初還聽得很認真,楚子謙說完後面一句,便再不想搭理他,推開他坐回原處。
“哈哈。”楚子謙瞧着她緋紅的臉頰,爽朗地笑着,邁步下了花轎。
“紫煙,寧王妃想研究下南楚的醫術,你去市集買些醫書。不需要太深奧的,就尋常醫館用的就行。”
轎外,楚子謙的聲音清晰的傳入秦卿耳中,她靜靜靠在軟墊上,陷入深思。
既已察覺了她的身份,爲何不直接拆穿?還費心幫她隱瞞,連自己人都不告訴,他究竟意欲何爲?
南楚,
陵安城。
臘月十三,是寧王娶親的大好日子。十里紅妝從城外一直延伸到寧王府,一路上鑼鼓聲,鞭炮聲不斷,好不熱鬧。
王府外,圍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好奇寧王妃究竟何許人也。
誰料,迎親的隊伍直接將花轎擡進了寧王府。
“這不對呀,不是應該寧王在府外相迎嗎?”有人納悶詢問。
“聽聞寧王站都站不穩了,還怎麼迎接呀。”
……
王府內,宴席早已備好,賓客皆入席,只等着新娘子出現。
花轎在王府大堂停下,紫煙攙扶着秦卿緩緩從花轎步出。看到面容姣好的紫煙,四下傳來一片噤聲。
秦卿透過蓋頭下沿察看周圍的情況,環顧了一圈,都沒看到疑似是寧王的人。
“吉時到,新郎新娘拜堂!”
喜婆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神遊中的秦卿不覺嚇了一跳。
座下傳出細微的議論聲,秦卿隨着聲源望去,見到有人影走來。大紅的長袍大擺,可見金線紋繡的瑞獸,應是寧王無疑。
秦卿心中不由生出些許少女的悸動,期許着寧王近前,一睹尊容。卻只見他雙腿一軟,整個人轟地跌倒在地。
“皇兄,小心些。”
低沉的嗓音傳出,是秦卿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有一人俯身將寧王攙起,那人,恰是楚子謙無疑。
在楚子謙的攙扶下,寧王勉力站了起來,即便是在楚子謙的攙扶下,卻還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一雙腿更是因爲無力支撐而不住顫抖。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伴隨着不受控制的乾嘔,聽在秦卿耳中,簡直就是噩夢。
這,就是他要嫁的人?
寧王殿下?一個病秧子?
“幾日不見,沒想到寧王已經病得這麼嚴重了。希望這場大婚能讓寧王的身體有所好轉。”
“聽聞這位寧王妃是越國赫赫有名的妙手神醫,應該能治好寧王的惡疾。”
……
聽着周圍的議論聲,明白真相的秦卿,頓覺心中有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
難怪秦西荷死活都不肯嫁到南楚當這寧王妃,她以爲只是因爲南楚離越國太過遙遠,沒想到是爲這一出呀!
沖喜?她從不信這一說法。
神醫?她壓根兒就不是。
一個註定要守活寡的寧王妃,她是當還是不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