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裡沒有人,我們走!”
一聽到這話,秦卿就像遇到救星一樣,忙外水面上游去。但身子剛開始動彈,就又被楚子謙拉回來。楚子謙手指着岸邊仔細搜尋的人影,示意她看。
竟然放話哐他們出去,心思真夠邪惡的!
秦卿又想到身邊這個卑鄙無恥的人,頓時滿頭黑線。這麼個陰險黑暗的世界,讓純潔善良的她如何混下去呀!
彷彿過了好幾個世紀一般漫長,再三確認河岸沒有追兵之後,兩人這才浮出水面。
頭浮出水面的一瞬間,秦卿不做任何猶豫,便是狠狠一巴掌直接甩到楚子謙臉上。
“啪”的一聲巨響,頓時在空曠的河面傳開。
“何必動怒,你不也挺享受的嘛?”楚子謙絲毫沒將這一巴掌放在心上,笑得滿面春風。
“享受你妹!”秦卿怒極罵道。
楚子謙雖聽不懂,卻應付得得心應手,“依年歲論之,卿乃吾妹也。”
“滾!”
研究心理學的秦卿,向來性子冷靜,心情平和,鮮少有心情紊亂之時,更別提開口罵人了。而楚子謙,成功挑戰了她待人禮數的底線。
罪魁禍首楚子謙不僅沒有識趣地遠離她,反而還跟了上來,恬不知恥要求:“妙手神醫,好歹我也是你救命恩人,這傷你總該負責吧?”
秦卿一雙快要噴出火來的眸子擡起來,正好對上楚子謙臂上的傷口,恰好是秦卿在花轎中,用簪子劃的那道。
傷口並不是很嚴重,但因爲在水中長期浸泡之後,傷口周圍的皮膚全都發白,死白的那種,看着只覺瘮的慌。
盯着楚子謙手臂上的傷口看了三秒,秦卿還是心不甘情不願握住了他的手臂。
他口中的稱呼,是“妙手神醫”,他眼中散發着的眸光,挑釁又帶着算計。所以,秦卿別無選擇。
不就是包紮個傷口嘛,這點醫學自救常識,她還是有的。
“嘶”地一聲,秦卿從裙衫下襬撕下長長的一段紗布,沿着楚子謙的傷口一圈一圈纏繞。而後,扯出已然散落的腰帶,系在纏繞的紗布上面以作固定。末了,還饒有心思地給他繫了個蝴蝶結。
“你確定,要這樣嗎?”楚子謙望着臂上怪異的蝴蝶結,遲疑地開口。
秦卿起身,瞥了一臉發愣的楚子謙一眼,無所謂回道:“爲什麼不?不是系得很好看嗎?”
將繁瑣複雜像層巒疊嶂般的裙衫撕掉部分佈料,秦卿稍作打理,便改裝成了一
襲簡約的及膝連衣裙,走起來舒服多了。
楚子謙的目光依舊落在臂上繫着的腰帶上,嫣紅的緞面上,繡着一位美麗的女子,姣好的容顏面朝着九天飛去,身上僅披一襲薄薄的青衫,腰間藤蔓纏繞,藤上開着鮮豔的小花,下身隱藏在朵朵祥雲中,隱約可見在雲間翻騰的青色蛇尾。
楚子謙認得她,那是越國供奉的神靈,白矖!
在八荒大陸上,每個國家都有各自信仰的神靈,神聖而不可侵犯。國人以旺盛香火供養,滿懷虔誠祭拜。
“阿蓮。”楚子謙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似是在呼喚着某人,又似乎是輕聲呢喃。
阿蓮?
秦卿停下腳步,大腦快速轉動。
妙手神醫,七月蓮!
果然不出所料,他在試探她。
秦卿悠然回過身,脣角輕笑,提醒,“七月蓮只是在外行醫的代號,並不是我的名字。”
楚子謙咧嘴回以淡淡笑容,沒有再追問她的名字,而是說道:“這整座山上,到處都埋伏着他們的人,你是打算去自投羅網嗎?”
當然不是!她可是還要回去的人,豈能就這樣死在這荒山野嶺裡。
在楚子謙的帶領下,兩人尋了一個隱秘的山洞,打算先度過這一夜再說。
安靜的石洞裡,火草燃燒發出滋滋的響聲,秦卿抱膝坐在火堆邊,不時往裡添加幾根枯枝。
楚子謙早已將衣裳在火堆邊烤乾,並暖和地穿上了。而秦卿礙於楚子謙在場,死活不肯將身上溼漉漉的嫁衣脫衣,執拗地連人帶衣服一起在火堆旁慢慢烘,外熱內冷,難受極了。
“我去外面看看情況,你早些將衣裳烤乾,免得受涼。”楚子謙說完,轉身向山洞外走去。
秦卿聽着腳步聲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卻還是沒有將衣裳脫下來的打算,只是徑自將火堆挪到了靠牆的地方。
楚子謙再進來的時候,秦卿靠在牆上,已經安靜地睡着了。而身上的衣服,還是和她出去之前一個模樣,溼噠噠皺巴巴貼在她身上。
楚子謙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想要將她身上的浸溼的外衫脫下來。楚子謙的手纔剛將秦卿的一隻胳膊拉起來,秦卿便突然驚醒。二話不說,揮手掙扎的一瞬間,手中的金簪便又在楚子謙胳膊上劃下長長一道口子。這一次,是另外一隻胳膊。
秦卿看清是楚子謙,臉上沒有絲毫抱歉,狠狠白了他一眼,覺得他罪有應得。
“我只是在幫你!”楚子謙滿臉無辜
望着秦卿,十分心疼他的一雙胳膊。
秦卿擡頭瞥了一眼一身寒氣的楚子謙,冷冷回道:“瞧你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一看就不懷好意。”
如狼似虎?形容得還真是貼切。
“如狼似虎,乃男兒本色也!”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幾乎是貼在她耳邊響起,有種說不出的蠱惑。
“色狼!”秦卿狠狠罵道,手中握緊簪子,靠在牆上繼續睡。
秦卿渾身還是忽冷忽熱的感覺,別提有多難受了。其實,她並不是很在乎脫衣服的時候被楚子謙偷窺,而是,她壓根兒不知道這古人的衣服該怎麼脫怎麼穿。楚子謙本就對她起了疑心,這要再露餡了,真說不定會直接死在這山洞裡。
楚子謙望着渾身戒備的秦卿,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水,我要喝水。”
半夜,楚子謙察覺到身邊有躁動傳來。睜開眼,便看到一旁昏睡的秦卿難受地扭動着身子,嘴裡一句句唸叨着。
楚子謙走到她正面,藉着火光,看到臉頰緋紅一片,額頭上沁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伸手觸摸到她的額頭,燙得跟像火一樣。
這大冷的天,在水裡面泡了那麼久,還死活不肯換衣服,寒氣入體,這不就着涼了吧。
楚子謙在心裡罵着,俯身去解秦卿身上還未乾透的衣裳。手指纔剛碰到她,秦卿便已警覺,即便重傷昏迷說着胡話,也還不忘掙扎。
“真是個固執的孩子。”楚子謙無奈嘆道。
楚子謙將秦卿手中的簪子奪掉,點了她的睡穴,這才安靜了下來。
楚子謙將身體忽冷忽熱的秦卿擁在自己溫暖的懷中,掖緊衣角,不讓風鑽進去。一隻手緊抱着她,另一隻手不停爲她擦額上冒出的大汗。這般折騰了好久,秦卿的體溫才恢復正常。
楚子謙將掉落在一邊的金簪拾起,簪尾有明顯的磨過的痕跡。他鼻息中發出一聲輕笑,將金簪收到懷中。
低頭,恰好看到秦卿安靜的睡顏。因爲高燒過的緣故,兩頰緋紅若枝頭桃花,嬌豔惹人憐。蛾眉如柳葉順着眉骨描出精緻的弧線,彷彿蘊藏着將灼灼目光纏繞進去的魔力。眼眸安靜地閉着,彎彎的睫毛微翹,彷彿下一瞬便會掀開眼瞼一般,讓人期待着睜眼瞬間眸驚天下的風華。櫻脣微張,輕淺氣息呼出,吐露芳香。
傾國傾城,大抵也便是如此吧。
“妙手神醫,越國公主,殺了真是可惜!”楚子謙擡起秦卿的下頜,細細打量着她姣好的容顏,冷冷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