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這些日子更得慢了,這是半章多一些,先放上來吧,大家別以爲瀟灑棄坑,呵 呵。
趁着月色,兩騎一前一後疾行在雨中。雨越下越大,山路也更泥濘,馬兒也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雲參軍,今夜雨怕是住不了了,前面都是禿山,看滑坡就糟了,不如明日天明再回前鋒營吧。”跟在身後的一個親兵就着雨水抹把臉,進言。
雲揚勒馬。瞧了瞧前面,久戰野外的,怎會不知道雨天滑坡的危險,“好吧,回大營,雨停再走。”
“咦。”剛撥轉馬頭,那親衛似看見了什麼,驚叫了聲。
雲揚在馬上挺起身,也朝他眼神張望,不遠處,一堆石塊亂泥掩蓋下,依稀露出一輛被砸爛了的車駕。那親衛縱馬過去,低頭細辨認了一下,就撲下馬,於亂泥中瘋狂刨挖。雲揚提繮也跟了過去。見他動作,心中有不好預感叢生。王爺親衛,何事能讓他驚成這樣?
果然,那親衛亂挖了一陣,顫着從泥中擎出一塊腰牌,就着雨水抹了抹上面的字跡,語帶哭音,“這……是郡主的。”
雲揚猛地怔住。郡主?不就是隨軍的宛平?腦子中映出那個溫婉的女子,卻怎麼也不能把她與眼前這堆爛泥殘骸聯繫在一起。那親衛早亂了主意,跪坐在地上,瘋狂在亂挖。
雲揚強忍心痛,圍着殘骸轉了幾圈。
車駕是被大石砸毀的,爛泥是隨山洪慢慢積下來的,並不厚,未見有肢體露出來。而且郡主若在車上,親隨必是護在車周,不會同時被巨石砸中的。可見砸下時,車內並無人。車駕盡毀,人卻不知所蹤。馬,關鍵是馬也不見了,他二人來路時,並未見郡主和親隨,可見,他們在車毀後,並沒原路返回,那麼……雲揚繃緊脣,目光投向雨簾密織的山路。郡主怕是已經進山路深處去了。那路窄窄的,崎嶇,兩側夾着高陡的禿山。雲揚艱澀地閉上眼睛,他隱隱聽見在黑暗深遠處,時時有轟轟的滑坡聲傳來。
“別挖了。郡主該是在前面呢,快回去報與王爺與國丈大人。”雲揚果斷沉聲。
那親衛茫然住手。環顧一下眼前,也於最初的重擊中醒悟過來。
“快走。”雲揚於馬上單手帶過他的馬繮,塞到他手中,“回營報信去。”
那親衛醒悟過來,踉蹌着翻身上馬,雲揚待他坐穩,揚起馬鞭,在他馬臀上狠抽兩下。馬兒咴咴長鳴,箭一般馳了出去。那親衛身手也是不錯,只晃了下,就伏低身人馬合一衝遠了。他馳了幾步,驚覺雲揚並未跟上來。他回頭,見雲揚已經夾馬腹,向山路上衝去,“參軍,你做什麼去。”
“恐滑坡危險,我先去追郡主。”雲揚聲音已經飄遠。天青色的儒衫裹在雨裡,只剩下個模糊遠去的背影。
“哎呀!”那親衛在馬上頓足,“你個文弱書生,送死不成。”郡主之事,純屬意外,可這雲參軍安全,實實是他的職責,絕不能讓雲揚再出事了。親衛趕緊兜轉馬頭。
突然一陣轟隆聲,就在雲揚縱馬身前幾步遠,親衛眼睜睜看見一壁土山的半個山坡都滑動下來。夾着轟鳴聲,巨大的石塊和着枯木,飛揚了半個天。
“雲參軍。”那親衛痛呼。
突然,他更加驚訝地看見,那本該被泥沙吞吐沒的天青色的身影,竟從馬背上輕盈騰起幾丈高。棄了馬的雲揚,空身騰起,用足尖不斷點了飛來的一塊塊巨石枯木借力,幾個起落,就倏地掠過騰起的滔天泥塵,人,再看不見了。
那親衛驚愕半晌,駭然撫額,乖乖,這身手,好漂亮。他知道參軍會武,心內頓時大定,也知自己追不上了,便急拔轉馬頭,回營報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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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揚徒手攀上一座山頭。天地彷彿扯起了一片雨網,風裹着重疊雨幕,打得他睜不開眼睛。腳下的山體,不斷轟鳴,彷彿泥土也有了生命,天地都在緩緩移動,周遭的山頭,不斷有塌陷,夾着土石的泥漿,猶如黑色瀑布,世界彷彿倒懸。
郡主一行留下的痕跡,隨着滑坡的嚴重,已經越來越不好尋見,雲揚展輕功,在山間四處查探。力竭前,在已經塌陷的山體廢墟上,終於看見一匹馬的屍首。他幾個騰掠,來到跟前,用手刨開泥漿,看見馬身上未着鞍,是拉車的馬。雲揚頓時心跳如鼓。他掘起一根粗木棒,運起內力,從馬身邊掘起土來。身邊的滑石不斷墜下,他也無暇躲閃,只有一個可怕的念頭,撕扯着他的心。
突然,雲揚住了手,在爛泥裡,一角布料露了出來。他顫着手指輕輕撫了撫,那服飾明顯是親衛外袍。雲揚扔掉木棒,徒手刨挖起來……
他身後,兩條灰色身影,箭般追上來。
兩人同時落在他左右,均單膝跪下,急聲,“雲大人,此處危險,不宜久留了。”正是聖上派給雲揚的兩名暗衛。
雲揚全身溼透,半身是泥,他掘土不停,“等我掘開土看清不遲。”話音未落,幾個人身下的土地開始轟轟作響。這是即將再次滑坡的徵兆。
“大人,聖上有嚴旨,命我等保護大人,絕不可令大人涉險。”暗衛一咬牙,擎出御賜金牌,“請大人隨屬下等出山。”說話間,兩人一左一右,護在雲揚身側。
雲揚怔了怔。“如朕親臨”的金牌,他並不陌生,自己當日攔下的幾塊,同暗衛手中的這塊,一模一樣。於雨幕中,這金牌明黃的顏色,映在雲揚眼中,劉詡殷殷關切之意也映在他心裡。雲揚眨了眨有些澀的眼睛。
“大人……”一個暗衛顫抖看着雲揚雙手,這位被聖上捧在心尖上疼惜的人,十隻手指,已經被沙石磨得血淋淋的,“這……”
“不妨事。” 雲揚並不在意指尖上這點傷,他心急地重蹲下身子挖土,“請容我些時間,既然尋到蹤跡了,便要一鼓作氣。”
那兩人本是雙生子,此刻對望一眼,便心意相通。顯見雲揚心意堅定,他二人便也得奉陪到底。
三人都不再說話,一人尋得一塊粗木棒,奮力掘土。
半個時辰。
三匹馬,一具親衛的屍首,均被掘出。
三人氣喘吁吁地對望,再放眼周遭亂糟糟的層疊山丘,心內均感空落落的。
“大人?”暗衛環視周遭亂石飛濺,心急如焚,“咱們退到山外,匯合王爺的人,再來尋吧。”人力再大,也不能勝天,這樣天災覆頂之下,要找兩個人,談何容易。
雲揚沒作聲。默默又蹲下。
“大人!”一暗衛焦急,伸手欲拉,卻在雲揚動作時,怔住。只見雲揚將掘出的親衛屍首,親手又託回坑裡,徒手推土填回去。竟是在掩埋屍體。
兩個暗衛盯着他動作,再作不得聲。這位死了的親隨雖與他二人使命不同,但畢竟同屬鐵衛出身,此情此景,誰能不心有慼慼?雲揚棄了木棒,親自用手掩土,帶着血絲的土塊一捧捧蓋下去,他二人看在眼裡,眼角也開始有些澀意。兩人對視一眼,默默收了金牌,蹲下一起捧土。
三人沉默幹活,不多時,就堆了個小小土包。
掩好屍體,雲揚站起身,只緩了這片刻,他的思路也理得更順,他環視四周山丘,沉聲,“郡主必走不遠,性命或許只在須臾……我們就是最近的救兵。”他轉目看着兩名聖上暗衛,黑漆漆的眸子裡閃動着懇切和堅定。
“……好,我兄弟二人,願助大人一臂之力。”
這樣的雲揚,這樣的請求,真的讓人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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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避雨的山洞裡,宛平郡主費力地將昏迷不醒的親隨安置在一塊相對乾燥的石臺上。半個時辰前,他們遭遇了一次滑坡,只有他們兩人僥倖逃脫覆頂之災。身邊那一大包書信早被埋在厚泥下面,馬匹也不見了,更別提火石乾糧了。宛平狼狽地倚在石臺邊喘着粗氣,一邊四處張着。見有清潔雨水從洞口蓬草裡滴下來,眼睛一亮。她跑過去,用自己隨身的絹帕就水洗乾淨了,汲了一帕子的水,又跑回石臺邊,給那親隨嘴角邊滴了些。那親隨緩了緩,自己張口又喝了兩口,終於醒了。
那親隨想起身,卻覺腿上一陣劇痛。用手一探,知道是腿骨斷了,“郡主,您可有傷?”他急切地問。
宛平安撫地扶他躺下,“我很好,你靜躺。此處山洞乾燥避風,等雨住了,王爺的救兵也會尋到我們的。”
那親隨雖然傷重精神不濟,卻也警惕地四下掃了掃,“這裡……”
宛平正四處探查,她頓住腳步,臉色也不好起來。這山洞,有人居的痕跡。
兩人對望一眼,心內均道,“糟了。”
此地,叛軍已盤踞多年,與當地居民血脈相連,民與兵,幾乎就是一體。若是被當地人發現他們兩人行跡,只怕會被送給叛軍作爲人質呀。宛平皺眉思索了一下,還是做了決定,“此刻外面滑坡不斷,出去甚是危險,若是留在這兒,或有一線生機。”這暴雨山洪的,九成是不會有人隨便進山的。
那親衛已咬牙起身,從身邊劃拉來兩根短棒,正用繩緊縛在傷腿上。傷腿一動,疼得他臉色煞白,冷汗如漿。縛緊了,也是無法行走。
兩人都是疲憊不堪,倚着石頭,都迷糊過去。
宛平於睡夢中不舒服地縮了縮脖子,渾身溼透,冰冷,卻不及頸間一物的冰寒。她不堪其擾地動了動身子,覺得有個溫熱的物體朝她欺身過來。宛平甩甩頭,想從睡夢中掙脫出來。夢中的人,一身武將常服,憑窗回眸,正朝自己溫潤地點頭,露出和暖的笑意,這是那日酒店中情形,雲揚三杯清茶便斷了和她的婚約,多少次午夜夢迴,宛平都會在同一個夢境中驚醒。只是,這一次,爲什麼醒不過來,是太困太累了嗎?
宛平奮力掀開沉重的眼皮,卻覺身上的物體越來越熱,還有朝自己兩腿間硬擠的企圖。她猛地大叫,一下子驚醒。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眼前一張放大了的陌生男人充滿慾望的臉。
“何人。”宛平厲聲。
“呵呵。”旁邊有數人在笑。宛平後知後覺,轉目去看,身周站着幾個人,都是一臉淫邪。這幾個男人有的人外衫已經鬆,一手插進褲子裡,襠裡鼓起一團……宛平噁心地閉上眼睛,卻驚覺欺在身上的人已經成功地擠進她的兩腿間。
“住手。”宛平雖是公卿之女,金枝玉葉,卻也不是不曉男女之事,她憤怒地拼命夾緊雙腿,“畜牲。”
“呵呵,小娘子若是再不順從,別怪我們要了你情郎的命。”一個人陰笑着,用刀按着她的親隨,揪到宛平面前。
那親隨頭臉早血肉模糊,想是方纔反抗得很是激烈,卻因爲傷痛不敵被擒。他目眥欲裂,“郡……小姐別管屬下……”後面的話,被那人用土塊堵回嘴裡。
“大爺們玩個姑娘,當然是有情有調的好。小娘子若還裝得三貞九烈,咱們就先割你情郎的一雙手腳,還有耳朵,鼻子,再挖他眼睛,嘿嘿,小娘子,削完了他,就輪到你嘍。你這嬌滴滴的樣,爺還真下不去手……”聽出宛平可能是大家小姐,那頭目更是興奮,變態的情、欲燒紅了他的眼睛。
“畜牲。”宛平厲聲。
“哈哈,不動真格的,還真不知道怕字怎麼寫。”有人伸刀過來,在宛平的眼皮子底下,劃開那親隨的一條手臂。
“呃。”親隨很硬氣,挑斷了手筋,也只悶嗯了一聲,嘴角有血汩汩涌出,想是忍痛,咬破了舌尖。
“住手。”宛平斷喝。
“……”幾個人哈哈狂笑,並不理會她的狂怒和屈辱。
眼見那親隨的另隻手筋應聲而斷,宛平悲憤得一口血噴出。
“住手……”嗓子早已喝啞,宛平突然斂住氣息,冷冷地睜開眼睛,“住手……我答應你們……”
這些人不只是要佔有自己的身體,更想看到她的曲意順從,宛平一口血噴出,心內卻更加清明。當此劣勢,縱使一切都如了他們的願,只怕完事後,她還是脫不過被滅口的命運。不過是一時屈辱,一條殘軀,有什麼舍不下?若是一味死硬,真要是被捉到敵營,到時自己的身份泄露,那就是萬死也難贖的大禍了。宛平臉色煞白,卻強迫着把眼淚咽回去,冷冷道,“好,只要保他一命,我答應。”
幾個人頓時哈哈狂笑。小女子,還挺有剛骨。只是落到他們哥幾個手裡,便是欲仙欲死,生死由不得自己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