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那塗了香油的連花燈能否經得起驚濤駭浪的摧殘,但別無他法,唯有一試。聽說最近這海面吹的西北風,而這大海的西北邊境是夜狼國。
芷珊深深的闔上眼眸默默祈求着……
“珊兒——”夜瀟凌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了她身後。
芷珊驚訝問道:“你怎麼來了?城主的人沒有跟來?”
“嗯嗯,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夜瀟凌有些心虛,下一刻一個用力緊緊抱住芷珊纖瘦的身子,“我不要和那個老女人成親,我要和珊兒成親,他們說成親了就可以一輩子都在一起,我只想和珊兒在一起……”
言芷珊微愣,哭笑不得,明明是在撒嬌卻還是那麼堅決的霸道。玉臂輕輕環上他的腰,臉頰貼在他胸膛,柔聲安撫道:“瀟……我們一定可以離開這裡!”
那一刻,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在她心中滋生,若是……若是夜瀟凌永遠這樣癡癡呆呆下去,那麼他的眼底將永遠只看得見她一人……
猛地覺醒,言芷珊一驚,她這是怎麼了……有些慌亂的推開夜瀟凌間隔開一段距離。
“珊兒,怎麼了?”突然少了芷珊溫柔的擁抱,夜瀟凌有些失落,他喜歡芷珊身上淡淡的清香。
“沒什麼……”言芷珊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望着海面就地坐下,“夜裡風大,你還是快回去吧,免得惹人起疑。”
“不!我想和珊兒再待一會兒……”夜瀟凌倔着不肯離開盤腿坐在芷珊的身旁。
言芷珊搖頭嘆了口氣,還真是拿他沒辦法,也就默認了。
雖然雲城氣候特殊,四季如春。但是到了夜裡,海風呼呼吹拂着,海邊呆久了還真是涼颼颼的,芷珊不禁縮了縮身子。卻見夜瀟凌不知何時脫下了自己寬大的外衫,那件外衫順勢搭在了她的身上。
“夜瀟凌……”突如其來的溫暖呵護讓她心底一暖,指尖觸摸身上的外衫,上面還存有他溫熱的體溫。
“我不怕冷的……”夜瀟凌似乎猜到她的心思,忽而,又興致勃勃說道,“珊兒,我吹簫給你聽。”
“簫?”
只見夜瀟凌從懷裡掏出一把普通卻精緻的玉簫,衝她燦爛笑道,“這是我從婉兒那裡要來的。”
星月寥廓,海風吹拂,夜瀟凌執起玉簫,薄脣輕啓。迎上拂面海風,海面幽藍深邃,簫聲婉轉清越,餘音嫋嫋,不絕於縷,海水微漾,激盪起悅耳的旋律,與悠揚簫聲譜成一曲空靈悠遠的樂章。
言芷珊聽得入神,雙瞳卻在聽到簫聲前調之時陷入幽深回憶。
他,他竟然還記得這首曲子……
那時他化身簫羽,那時她還是醉仙樓的藝妓,一舞傾城,一曲銷魂,琴簫和鳴,天上人間。
言芷珊失神地凝望夜瀟凌洋溢着笑意的側臉,“瀟……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怎麼想起了這首曲子?”
簫聲戛然而止,夜瀟凌頓了頓,吃力地敲了敲腦袋:“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很懷念這首曲子。不知道爲什麼,只是握着簫就不自覺地吹了起來。”“這首曲子是什麼?”
“它叫作《天下無雙》……確實是個叫人很難忘記的曲子。”芷珊宛爾扯過一絲笑容,起身將夜瀟凌也拉起來:“等你恢復記憶了,你就知道了。夜瀟凌,你現在乖乖聽話,快回去吧,惹人起疑就慘了……”
“夜瀟凌——?”一個驚訝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驟然響起。
言芷珊一轉身便看見花明楓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花明楓像是驚呆了,下巴都快落到地上,驚愕的杏花眸瞪着夜瀟凌上下打量。
那與生俱來的傲然氣勢,那熟悉的眼神,瞬間與腦海中那個帶着銀面,白衣飄然,渾身透着冰涼之人融爲一體。
“原來……原來,你就是夜瀟凌,難怪……難怪第一次見你便覺得有些眼熟,傳聞中奇醜無比的戰神竟然是……簡直大相徑庭!”花明楓的目光在依偎着的二人只之間徘徊,“難怪那日我騙你說他可能死了,你會發了瘋般找他!”
“對不起,我不想騙你,我只希望你別傷害他!”既然身份被戳破,她索性豁出去了,將夜瀟凌護在身後,一臉愧疚對着花明楓說道。
“哈哈哈……我本來只是覺得奇怪爲什麼要做花燈,纔回來看看,沒想到會撞見這麼一幕,更沒想到堂堂夜狼國戰王會流落到我海上雲城,而且就快要成爲我母親大人的夫婿!哈哈哈……”花明楓發出一連串嘲諷笑聲。
“你救過我,我不想與你爲敵。他現在失去記憶變傻了,我們不想打擾雲城,只想離開。你知道的,他不屬於這裡,更不會與花城主成親。”言芷珊緩緩上前勸說,然而,衣袖中不知何時已暗藏一把匕首,雪韌牙她一直帶在身邊。她不想傷害花明楓,但若是到了絕路,她唯有與夜瀟凌攜手挾持他離開雲城。
花明楓望着言芷珊,目光一沉,有些遲疑,卻霎時無意間瞥見一抹寒光,身形一閃,敏捷的雙手已從身後將措手不及的言芷珊鉗制住,一把銀色的匕首從她的手袖“砰”地一聲滑落地面。
“呵呵……你果真要向我出手!”花明楓心底不知何故猛地一疼,像是被什麼給紮了一下。
花明楓一陣自嘲低笑,聽着那聲音笑得悲傷,她似乎傷了他。
“珊兒——”夜瀟凌見芷珊被花明楓反手製住不由得驚呼,“放開珊兒!”
“你這麼在乎她?”花明楓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笑意。“那好啊,撿起那把匕首。”
“不要——”言芷珊只覺得有什麼不祥的預感,她不知道花明楓到底要做什麼。
夜瀟凌想也沒想即刻撿起地上的雪韌牙:“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珊兒?”
花明楓沒理會芷珊的掙扎,對着一臉憤憤的夜瀟凌狠狠道:“想讓我放了她,可以!只要你用你手上的匕首從你胸前挖下三塊心頭肉,我便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