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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後,我把母親帶給我的煮雞蛋拿出來和工友們分享。寶根說蛋用籃子吊在井裡的,不然多放兩天就會發臭不能吃了。正好每人兩個。大老陳說兩個雞蛋不作興吃的——“兩個蛋是卵蛋”。我聽了一下子樂了,農村裡確實有風俗,家裡來了客人如果打蛋茶,不作興打兩個的,至少三個。我笑着說:“一人分一個小氣了,分三個又不夠分。如果分兩個得罪人的話,我收回好了!”一衆人說不能收回,卵蛋就卵蛋,咱們照吃。大老陳吃第二個蛋時,被蛋黃噎得住了,小林子趁機調侃:“人嘴不能貧,馬上見報應!”

裝在膀套子裡的炒蠶豆我第二天帶到了車間裡,女工們一哄而上,你一捧她一捧馬上分個精光,趁上班前的空暇時間嚼得咯嘣咯嘣響,豆殼子吐了一地。女人吃帶殼的東西好像都比男人有天賦,特別是磕瓜子,那嘴巴簡直就是天生的剝殼機,靈便得讓人羨慕。

車間裡的女工沒有不喜歡我的,一空閒下來就“小趙”“小趙”的喊。她們說我是“小標臉兒”、“帥哥”,長得像山浦友和,像李小龍,問我有沒有小對象,沒有的話她們負責替我在揚州找一個,說自古揚州出美女,只有美女才能配得上我們小趙。我知道她們在拿我開心,只是微笑着,隨她們瞎說。

一天,郭大姐對我說,勤雜工苗姐的女兒在市一中讀初三,成績較差,想找個家庭教師輔導功課,她向苗姐推薦了我。問我願意不願意。

“這……”我一時沒有思想準備。

“這什麼,我看你行。”郭大姐說,“你一個差點考上大學的人教一個才上初三的丫頭費啥事?去!人家開的條件可是優厚得很吶!”她告訴我就是晚上幫苗姐的女兒補兩個小時的課,每月給一百塊錢工資。

我答應了。

就這樣,在我來到榮光電池廠二分廠做臨時工的第二十四天,又同時擁有了一份家庭教師的工作。我依稀覺得,在揚州,生活開始向我展開活潑豐富的一面了。我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