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姐兒剛回涵珍館不久,門房的人就往內院傳話,說是安國公着人送了一批厚禮,不知該不該收。門房的人不知道安國公與徐家的瓜葛,瞧着國公府的燙金帖子,心裡直打鼓,生怕其中出了什麼岔子,壞了主家的大事。那可是國公府啊,家裡的姑奶奶嫁的也不過是伯府。
麗姐兒接到信之後,不敢自專,直接讓人把消息傳到香茗草堂和凝暉堂那邊,猶豫了下又叫人去衙門給徐熹遞信。好歹是皇帝的親外甥,家中怠慢了不好。
徐老太爺一聽說安國公派了人來,連忙散了正在讀書的喜哥兒,樂哥兒和歡哥兒,直接帶着徐壽去了外院。三個哥兒哪裡懂得什麼,只聽說今天不上課了,連忙帶着各自的小廝拿着彈珠,彈弓成鳥獸狀散了。
待徐熹騎馬趕回晨園的時候,安國公派來的人早走了。於是徐熹只好去了香茗草堂,一進門就看見徐老太爺手上拿着一副卷軸,全神貫注地端詳。
“祖父!”徐熹開口喚了一聲。
徐老太爺擡起頭,雙目精光,連聲道:“快過來瞧瞧,這可是稀世珍寶!”
徐熹一頭霧水,往前一湊,仔細一瞧,饒是見慣了名人真跡的他也怔了怔。
“這可是吳道子的《送子天王圖卷》?”徐熹仔細看了字畫的落款,張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
“國公爺手筆果然大!”徐老太爺拈着鬍子感嘆,側面肯定了徐熹的問題。
“這着實貴重。”徐熹拿着畫軸喃喃自語。
想來趙晏殊是知道林氏身懷六甲,故而送了這幅字畫。
“這只是其中一件,你再看看這禮單。”徐老太爺把禮單遞給了徐熹道。
徐熹接過禮單,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愈發地瞠目結舌。
“這,這……”徐熹乾瞪眼瞧着徐老太爺說不出話來。
“來送禮的是安國公身邊的常隨,說是奉命辦差。如若我們不收,那這兩車禮就要在晨園的大門口被一把火燒了。”徐老太爺接着道:“我也說過了,這禮着實貴重,可人家說了,再貴重也不及國公爺的性命貴重,我也就只好收了。”
“那常隨還說,國公爺出門辦差,隨身攜帶的東西着實不多,這些都是國公爺在金陵舊宅中庫存。因爲遇到了媳婦兒,就想起來這麼一樁事來,吩咐人連夜趕去金陵,將東西裝車直接送到了晨園。”徐老太爺語氣平緩地道。
“金陵舊宅?那豈不是公主府?”徐熹驚訝地道。
趙晏殊的孃親正是和興大長公主,皇帝的胞姐。皇帝自即位後,就加封已經過世的和興公主爲長公主。
徐老太爺點點頭。
“不行,這禮不能收,我得着人把這些東西送回去!”徐熹說着就要走。
開玩笑,公主府中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先帝所賜。御賜之物,徐家哪裡敢留着。
“送不回了!安國公已經隨着巡海大臣去了福建了,聽聞昨夜裡啓程,現如今早就在千里之外了。”徐老太爺連忙道。
開玩笑,你拿着東西出去,說不得損毀了某件,那豈不是罪過大了。還不如留在府裡存着,待以後物歸原主。反正禮單在手,有憑證,他們徐家行得正,做得直,不怕別人說閒話。即便出了事,那也是您皇帝的親戚不靠譜,和徐家沒關係!
安國公趙晏殊送來的兩大車禮並未收入庫房,只是單獨放在了一處,只其中那幅《送子天王圖卷》掛在了凝暉堂的顯眼處,讓人觀瞻。林氏更是每天都拜一拜,差點就焚香上貢了。她仔細地思慮過徐熹說的話,雖想要個女兒,卻也認爲生兒子更好,好歹不用受離別之苦。也是從那時開始,林氏對女兒又加了兩分疼愛。總是要嫁出去的,舒心日子過不得幾年了,因此在閨閣中,林氏也不禁止女兒什麼,只要不出格,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麗姐兒瞧着安國公送來的禮單,背心直冒冷汗。果真是公主府的物件,件件都價值連城,皇家賞賜果真不是徐家能比得上的。其中的字畫自不必說,只說一些瓷器,漆器,金玉擺件,昂貴的絲綢,說不得存世也沒幾匹了,根本不是一般人家能擁有的。哪怕是再底蘊深厚的世家貴族,與皇族一比,到底是退了一射之地。
“這些東西貴重的很,一定要仔細着打理。但凡損毀了哪件,一家子的性命都賠不起。”麗姐兒對着收拾庫房的僕婦道,言辭是迄今爲止,難得的嚴厲肅穆,一雙杏眼寒若冰霜,整個人散着暴戾之氣。
底下的僕婦大氣都不敢喘,看着麗姐兒如此聲色俱厲,知道事關重大,於是都收斂了怠慢的心思,垂眉頷首的,低聲應是。
“我已然交待了,再出了什麼差錯,被我知道,那就且等着看我杖斃不聽話的那個吧。”麗姐兒着重點出了“杖斃”兩字,讓在場的人都心底一寒。
“都散了吧!”麗姐兒第一次如此疾言厲色,那些僕婦都恭恭敬敬地退下,等到了外面纔敢大聲喘氣,心裡發毛。
主子就是主子,年歲哪怕再小,也有主子的威風,主子的氣度,到底不是他們做奴婢能欺負的。
交待好家裡的事,麗姐兒就出了園子坐着馬車去杜家,這是她最後一次去杜家學畫。
自從林氏與徐熹提了麗姐兒去杜家學畫的事情,徐熹就找了個由頭直接去了杜家,與杜瓊閒聊中說起了麗姐兒的事。
杜瓊聞弦之雅意,聽明白了徐熹的意思。他首先誇讚了一番麗姐兒的聰明好學以及麗姐兒習畫多年來所取得的收穫,然後又誇讚了一番麗姐兒習畫的境界已經是同齡中的佼佼者了。總之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他着實沒什麼可教麗姐兒的了,徐家底蘊深厚,只麗姐兒在家自學,繼續精進就是了。
徐熹又笑着寒暄了一番,與杜瓊又進行了一番深刻的內心交流,宗旨就是女人家就是麻煩,雞毛蒜皮的事都能在心裡結疙瘩。我們大丈夫心胸寬宏,不能和女人一般見識,以後還是故交舊友,交情深厚。
杜瓊欣然應諾,又留了徐熹用晚膳之後才讓徐熹離去。
杜瓊並不因爲少了一個學生而失落,他的學生永遠都是多的,都干擾他都沒時間鑽研畫藝了。因此麗姐兒的離去相對而言,並不是什麼壞事,在某一方面來說,倒是樁好事。
“小姐,奴婢聽的真真的,那個徐小姐再不來了!”說話的是杜四姑娘身邊的丫鬟。
“哼,瞧不上我,人家又哪裡瞧得上他!”本來應爲了麗姐兒離去而高興的杜四姑娘現在根本笑不出來。
不管麗姐兒走不走,到最後她依舊是什麼都沒得到。
“把這個消息傳給沈哥哥聽,你說他會有什麼表情?”杜四姑娘對着丫鬟道。
“奴婢哪裡曉得沈公子的想頭。”那丫鬟勉強笑着道。
“既然我傷了心,丟了面子,那誰都別想好過!”杜四姑娘突然間陰狠地道。
麗姐兒最後一次聽杜瓊的課,深覺受益匪淺。習畫上佳者,自然胸中有溝壑,少了匠氣,多了靈氣,自是天地與畫作的結合,假亦真來,真亦幻。杜瓊對麗姐兒毫無保留,說的雖不盡然,卻也沒誤導麗姐兒。
待麗姐兒告辭前,又親手送了一幅宋代名家夏圭的《雪山圖》與恩師杜瓊,當作是謝禮。杜瓊高高興興地收下了,幾乎每日拿在手裡端詳,愛不釋手。夏圭畫作另類,很有創意,對杜瓊這樣的愛畫之人,自然是愛若珠寶。
麗姐兒帶着綠萼去了二門處,卻不想馬車還沒來。二人就等了片刻,卻不想遇上了臉色慘白,雙眼無神的沈周。
綠萼瞧着沈周臉色不好,情緒也不大對,連忙把麗姐兒護在身後道:“沈公子萬福。”
沈周看着蹙着眉頭的綠萼,不躲也不閃,低聲道:“師妹,我想與你說幾句話。”
麗姐兒從綠萼身後走出來,對着沈周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師兄就在這裡說吧。”
笑話,這可是別人的地盤。每次麗姐兒習畫之後車馬都會在二門處等着,只今天車馬還不曾到,要說這其中沒蹊蹺,管家多時的麗姐兒說什麼都不信。她可還記得,這杜家有個恨她入骨的人在,她哪裡敢掉以輕心。
沈周本想有很多話與麗姐兒說,可看到麗姐兒清澈地眼神,落落大方的舉止又不知該說什麼了。說什麼呢?質問徐家爲什麼不答應親事?問麗姐兒心裡有沒有她?她小小年紀哪裡懂得這些,即便是他也不過是因爲聽到了父母的對話,提起徐家的親事,他才上了心思。
“我聽說這是你最後一次習畫了,想問問爲什麼。”沈周猶豫了半天道。
趁着沈周猶豫的功夫,麗姐兒給身邊的青杏遞了眼色,要她去瞧車馬爲何沒來。青杏與麗姐兒相處時間長,主僕間有一種無聲的默契,只麗姐兒一個眼神,青杏就明白麗姐兒的意思。她略微點頭,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二門處,任誰都沒驚動。
“我母親身子不好,我是家中長女,自然要爲父母分憂,只好接管園子裡的中饋。家務繁瑣,忙裡不得空閒,所以不能再外出學畫了。”麗姐兒爲笑着道。
沈周聽了麗姐兒如此說,臉色微亮,心情也輕快了些。不是因爲他就好,他也聽聞了林氏有孕的消息,想着前因後果都符合,且麗姐兒也沒必要騙他,不是嗎?
“師兄可還有事?”麗姐兒問道。
“沒有了。”好容易見了她一面,可話到嘴邊,卻依舊什麼都說不出來,沈周臉色又暗了下來。
“師兄本就放浪形骸,淡泊名利,何必爲世間俗事所苦惱。要知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師兄還是要心寬些纔好。”麗姐兒笑着道。
恰好此時,青杏沉着臉跟着馬車到了二門。麗姐兒一見車馬到了,連忙與沈周辭別,直接上了馬車,往家裡去。
沈周正爲麗姐兒說的幾句話沉思,直到麗姐兒走了纔回過神來,卻再不見麗姐兒的影子。他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見麗姐兒,以後再不曾見過,只陸陸續續聽到她的消息。多年後的一天,當他仰望竹林,看着纏繞他的兒孫時,他想起麗姐兒的話來,微微一笑,心中明淨。
麗姐兒在馬車上看着臉色發黑的青杏,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趕車的眼皮子淺,也說不清哪個杜家的僕婦給了他一碟子花糕,他就吃了個一乾二淨,結果鬧肚子去茅房,誤了小姐的車馬。奴婢趕過去的時候,那趕車的面帶菜色,卻還知道誤了小姐的事兒,忍着腹痛要趕車。奴婢看他的樣子,怕他再誤事,哪裡敢讓他趕車。幸好隨車的一個婆子是個能人,也能趕車,就臨時換了他。”青杏道。
麗姐兒點點頭道:“回家後給他請個大夫,出診,藥材的錢從公中走,只他誤事是真,罰他半個月的米銀。”
有人下了套,自然防不勝防,看在趕車的是老人的份上,且以往從不曾有錯,饒了這一回便是了。
“小姐心善。”綠萼和青杏異口同聲道。
麗姐兒點點頭,不再說話,她在思索。
經過沈家有意求娶她這件事,讓她認識到了許多。她早晚都要嫁,且嫁人的時間已經越來越緊迫了。儘管她想在閨閣中能拖多久拖多久,可該來的終要來,她必須得面對,也躲避不得。在這個世道上,對愛情不要太期待,麗姐兒早已有了心裡準備,她只希望嫁到一個和睦的家庭,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可通過沈家看到林氏的態度之後,麗姐兒明白門楣太過低的門戶,徐家是捨不得她嫁的,怕她吃苦。而且誰說她低嫁,就能遇到一個好丈夫的?有徐家壓着,夫家門楣略低些自然不敢把她怎麼樣,丈夫在沾花惹草這方面也會收斂些。可若有一天徐家不好了,那夫家是不是會變本加厲地討回以往的卑躬屈膝?這誰又能知道呢?都說婚姻是自身經營的,這話有道理,可不可否認的,外界的因素也是致命的,尤其在這裡夫妻關係不對等的世道中。麗姐兒有些彷徨,沒有門門框框制定的目標,她反而不知所措了,難道她的婚姻不過是一場賭博?賭贏了是福氣,賭輸了就是命?
麗姐兒想不出出路,深深地嘆了口氣。
青杏和綠萼對視一眼,打了一番眉眼官司之後,綠萼先開了口道:“今天見了沈公子,瞧他的樣子,像是大病了一場。”
“可不是嘛,也不知爲了什麼。”青杏應合道。
麗姐兒聽着兩個丫鬟的對話,笑了笑道:“原還對師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今天怎麼替他說起好話來了。”
兩個丫鬟的心思麗姐兒心力明鏡似的,無非是怕她錯過了好姻緣,也怕她動了心思,傷了心。只是沈周此人在她眼中卻不是上選,她還記得前世史書上對沈周的記載。地方官聽說了沈周的才名,便想以薦舉賢良的名義讓他出來做官,多次發文催促。在別人,這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沈周並沒有那麼激動,他搬出《周易》爲自己算了一卦,結果得到的卦辭是“嘉遁貞吉”, 意思是,隱退得十分美好,堅持這種狀態不作改變會吉祥。於是沈周拒絕了郡守的好意,決意隱居。
麗姐兒深深覺得嫁給一個但凡遇上人生大事就要靠算卦來解決問題的男子着實不靠譜。且沈周性情淡泊,在未來的歲月中他能爲太守做小工,別人丟了他名貴的字畫也不去討個說法。這樣的人若真與他過一輩子,麗姐兒覺得她遲早會被鬱悶死。她承認她的人生境界沒有沈周那麼高,她喜歡富足的物質生活且精神上的自由,她不過是個俗人,若真與沈周這樣高境界的人結合,她覺得婚姻生活未必幸福。
既然這世道決定了女子很難找到兩情相悅的婚姻,那盲婚啞嫁中何不找一個能一起過日子的人呢?至於這種婚姻中還有沒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那就只能看造化了。運氣好,找個鍾情於你的,那就共同享受生活,努力經營婚姻;若是遇見個人見人愛,憐香惜玉的,那就只能守護好本心,保護好自己了。
最後麗姐兒深深嘆了口氣,覺得人怎麼活都是一輩子,還有好些不如她的。她沒餓到,也沒凍到,活了兩世,也儘夠了,還是隨遇而安吧。
“說不得是染了秋涼,生了病也未可知。”麗姐兒打住了話題,兩個丫鬟也就不再說話了。
待回了園子,麗姐兒先去了香茗草堂,見徐老太爺正與徐壽對酌,桌子上擺了一鍋熱情騰騰的辣燉鴨湯鍋,只笑了笑,就去了凝暉堂。
凝暉堂中林氏正與幾個兒子用晚膳。六七歲的三個小男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大了起來,正悶頭猛吃。其中樂哥兒吃的最香,對着面前的炸鵪鶉和紅燒獅子頭就着飯,三下五除二就吃了個一乾二淨。
“你這孩子,又沒人與你搶,吃這麼快做什麼!小心不消化,夜裡鬧肚子疼。”林氏轉臉對着芳草道,“快叫廚房做碗消食湯來!”
“你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快過來吃飯,出去這半天,你不餓?”林氏又對着麗姐兒道。
麗姐兒笑了笑,就坐在林氏旁,洗手用膳。
碧草拿了麗姐兒的份例菜與麗姐兒,其中同樣有炸鵪鶉,紅燒獅子頭等。
麗姐兒慢條斯理地用膳,與旁邊的三個弟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氏略微頷首,心裡得意。
“我想好了,讓芳草這個月就嫁,年前再回來幫你。”待麗姐兒吃過了晚膳,林氏笑着道。
今年林氏安胎,麗姐兒在年底要把整個徐家的產業的帳對一遍。這絕對不是個輕鬆活,身邊沒幾個能幹的,到時候出了岔子,麗姐兒的臉面就全沒了。屆時她再也壓服不住園子裡的衆人,也再沒人聽命於她了。
麗姐兒很感激林氏如此,林氏則摸着麗姐兒的頭道:“傻孩子,你是我女兒,不忙你,我去幫誰!”
“她的嫁妝我早備好了,足足五百兩銀子,到時候沒人敢給她爲難,也讓戈家掂量掂量。”林氏笑着道。
“那女兒給多少添箱?”麗姐兒笑着問道。
“你看着給,你給少了,難不成她還不嫁了?”林氏笑着打趣道。
麗姐兒笑了笑,把原本打算添箱的四十兩改成五十兩。芳草幫了他們家不少忙,又是從外祖家裡出來的,添箱豐厚些也沒什麼。再說年底對帳的時候,她還要芳草的幫助,多給些銀錢,也算是盡了心意了。
芳草在出嫁前去涵珍館給麗姐兒磕頭謝恩,拿着那五十兩銀子猶猶豫豫地向麗姐兒乞求,希望園子裡能永遠收留於媳婦。
於媳婦確實命苦,人也能幹,就是命硬,這些麗姐兒都知道,也認爲這是小事,收留了也沒什麼。畢竟她也清楚芳草與於媳婦的關係,園子裡既然有芳草給於媳婦撐腰,她在一旁助助威也沒什麼。
轉眼間,芳草的正日子就到了,她的婚禮很喜慶,從晨園發嫁,二十八臺嫁妝一隻手都插不進去,吹吹打打地進了戈家的門。那天婉玉笑的尤爲開懷,只說她娘盼孫子盼的緊,芳草嫁到他們家去,可算是了了老人家一樁心事。
而作爲關係好的於媳婦則礙於命格,不敢去看芳草的婚禮,只在一旁聽人家說,又暗地裡去園子裡的佛像前拜了好久,希望芳草這一輩子都平平順順的。
待徐家各地的莊子鋪子上的掌櫃,莊頭帶着年貨和帳簿來晨園的時候,芳草也疏着婦人頭回了園子裡,幫着麗姐兒對帳。
此時的麗姐兒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隨時迎戰難關。而這時,從京都送節禮的蘇家和林家的車隊也到了。蘇家一切平順,倒沒什麼新鮮事,而林家則出了大喜事。麗姐兒的舅舅,太子侍講林琅玕於兩個月前訂親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