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滿山翠色,麗姐兒又提着籃子和趙家的,虎妞去了半山腰挖野菜,採野花,看風景。
這回麗姐兒挖野菜很挑剔了,只挖自己喜歡吃的薺菜和桔梗,其他的野菜吃個新鮮還可以,要是天天吃,頓頓吃,就受不住了。而且林氏似乎很不喜歡野菜的粗糙感,所以麗姐兒特意多采摘了味道和口感還算是好的薺菜。這次麗姐兒帶了雄黃香囊,她其實很害怕那些蛇蟲鼠蟻,還是孃親的記性好,要不然肯定是又忘了的。
因爲只採薺菜和桔梗,三人的速度不覺快了許多,挖到足夠量之後,麗姐兒還有體力就隨着虎妞在山野間採摘顏色鮮嫩的花,打算回家之後做成乾花隨身攜帶。
等到正午時分,三人才慢悠悠地到了家。麗姐兒依舊是被林氏接住好好地梳洗了一番。而趙家的就和虎妞去了廚房造飯,今天的午膳是薺菜餛鈍和辣拌桔梗。
“後日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什麼?”林氏自然是心疼女兒的,生日禮物也直接問。
“什麼都好,女兒向來不介意這些的。”麗姐兒回答的心不在焉。生日禮物不過就是針線或者首飾玩物等等,還真沒什麼可期待的。再說這山中其實也沒有什麼稀奇的,原來是想上山看看風景,現在是隔三差五就去,也就不稀罕了。也就去年曾祖父因生辰給自己扎的鞦韆還算是一項造福家人的活動,全家老小都喜歡。
林氏自然看出了女兒的心不在焉,道:“要不娘給你做個百索?”其實百索就是前世的皮筋兒。這個遊戲一大堆小姑娘在一起玩纔有意思,可是這裡能玩這個遊戲的也就是自己和虎妞了,有沒有百索都一樣,玩不起來。再說這裡哪有皮筋或者是有彈力的繩子這種材質啊!
“不用了。”麗姐兒想了想又道“孃親是不是因爲女兒上次說的那些話纔要做百索的?”
“沒有!只是不知道你想要什麼禮物才那麼一說的。”林氏滿臉笑容。可麗姐兒知道上次自己說的話林氏肯定是放在心裡了。
“娘,女兒什麼都不缺。上次女兒說得那些話您也別往心裡去。那是女兒不懂事。”麗姐兒開始自責了,林氏對自己這麼好,自己還總是把脾氣發泄在她身上。
林氏聽女兒這麼說,渾身上下舒服不少,到底是自己閨女,就是貼心。原來心裡的那點不安和忐忑也消了大半。
麗姐兒看得出林氏臉色好了不少,忙道:“女兒知道孃親不喜歡野菜太粗糙,所以這採了薺菜和桔梗,一會兒的午膳就是薺菜餛飩,孃親要多食一些。”
林氏聽着女兒的話。心情更好了,心裡最後殘存的一絲小小芥蒂瞬間就煙消雲散了。林氏知道自己從未明白說過不喜食野菜,可女兒知道就是時時刻刻關注自己啦!這令林氏心花怒放。抱着女兒狠狠地親了親。
午膳時,林氏果然食慾大漲,吃了兩碗餛飩,還不住的贊。麗姐兒看到孃親食慾好,胸口的石頭落了地。也跟着高興起來,吃了不少。
三月初三一眨眼就到了,麗姐兒照以往那樣吃了壽麪,對其中用豬肉,香菇,春筍。木耳,豆腐等爆炒的臊子尤其喜愛。筍是這兩年徐老太爺在竹林中新發現的食物,原來的吃法就那麼幾樣。大家都有點膩歪。於是前兩天麗姐兒就讓趙家的試着做了一回醃篤鮮,這道菜既用到了原本大量儲存的火腿和鹹肉,還多少改變了竹筍的食法。大家都覺得味道很特別,對這道菜很有好感,一下子又豐富了家裡的伙食。
吃過壽麪之後麗姐兒又去看了兔子和鳥雀。松鼠,都分別餵了食。纔回了暖閣倒頭就睡,也不管晚上會不會失眠。
麗姐兒生辰這一天收到了不少的禮物。徐老太爺是給了一個翡翠筆筒;父親是給了薄荷盆栽;母親是親手做了一雙棉布手套;趙嬤嬤特意做了一匣子玫瑰窩絲糖;趙家的送的是各色肉脯;丹桂送的是一套簡便的麻布鞋襪;虎妞送得是親手做的雄黃香囊(原來的那個舊了);而徐壽,徐福和趙老虎則費了好大的力氣在林子裡捉到了一對畫眉鳥。這些禮物都很精巧,也是麗姐兒目前所需所喜的東西。其中一件麗姐兒最喜歡,就是那個薄荷盆栽。麗姐兒一直沒有忘記要種花種草的事兒,所以近來也對植物關注頗多。想來父親早就知道女兒有蒔花弄草之意,也就順其自然的弄個薄荷應景博女兒一笑。
那株薄荷並不大,小巧玲瓏的,麗姐兒一雙小手就能把薄荷奉於掌上,顯得那綠植額外青翠可愛。麗姐兒捧着薄荷傻笑,徐熹見到了也很高興。去年女兒最喜愛的生辰禮物是祖父扎的鞦韆,這回女兒明顯是更喜愛自己送的,徐熹不禁有些飄飄然。
而麗姐兒看着薄荷是有目的性的,她已經想了無數種薄荷的吃法。薄荷麥餅,薄荷凍糕,薄荷梅子茶等等。不過家裡的梅子蜜餞似乎都吃完了,麗姐兒想到這裡興奮的心情一頓,突然又想到了家裡還有梅子糖,復又開心地笑了。
幾天之後,麗姐兒對薄荷的喜愛又轉移到了那對畫眉鳥上,原因很簡單,那對鳥會說人話。準確地說應該是會學人說話。
因爲是生日禮物,麗姐兒並沒有將這對畫眉鳥扔到原本已有的鳥雀那裡去,而是用籠子裝了掛在暖閣外的屋檐下。也許是畫眉鳥離人近了,所以學人說話也像模像樣的,它們開口的第一句就是:“小姐,小姐,上山,上山!”
那一刻把麗姐兒和虎妞都給驚着了,她們從沒想到這鳥還能說話。但下一刻麗姐兒就撒了歡一頭跑進內室告訴林氏這件事。林氏當時爲了不掃女兒的面子特意去了暖閣看了看,聽了聽,之後也抿嘴笑了起來。這鳥兒確實有趣!
之後的之後就是薄荷被拋到了一邊,原來捕捉的鳥雀被放生,只剩下那對畫眉,麗姐兒天天教它們背詩詞取樂。徐老太爺和徐熹,林氏看到女兒喜歡,天天歡欣鼓舞的,也都跟着高興。看來孩子就是孩子,性子跳脫,必須得有解悶的在,要不然孩子肯定是要被悶壞了。
趙晏殊喘着粗氣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低頭一看卻是一片血色。不疼,那就不是自己的血。趙晏殊只覺得筋疲力盡,想好好睡一覺,卻不想動了動手腳,竟然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趙晏殊努力支撐着身着幾十斤鎧甲的身子,卻抵擋不住眼皮的沉重,到底是癱倒在地,昏了過去。
而離着他幾十步的陸啓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也累得難受,望着身旁一具具的屍首,原還不覺得,現在卻心中難過。不管是自己的同袍還是敵人,都不過是普通人罷了。大家決一死戰,爲的也都不過是清泰平安罷了。
不過相對重傷之後,大病初癒的趙晏殊來說,陸啓的體力明顯地比他好很多,他看到趙晏殊癱倒在地,大驚失色,使出全力往趙晏殊那邊跑去。好容易拖着厚重的鎧甲來到趙晏殊身邊,才發現這小子不過是睡了過去。這令陸啓破口大罵,只不過趙晏殊一句都聽不到而已。
一個月前趙晏殊和陸啓隨着新帝心腹將西北翻了個底朝天,終究是把所有的釘子都拔了出來。令人吃驚的是,這些釘子不僅僅是什麼僞帝的,其他皇子親王的,居然還有皇室宗親裡的人,有一個藏的挺深的居然還是個小小駙馬都尉安置的。這令新帝大怒,難道自己就是那麼好欺負的,就連皇室的親貴都能在自己身邊安插人,管得也太寬了!這是什麼道理,他纔是真正的龍天子,是父皇親自下詔的,這幫人該不會是以爲自己隱忍慣了,所以才這樣肆無忌憚的吧!既然如此,那也別怪自己無情了。正好手裡有了銀錢,糧草充足,既然早晚都要一戰,那就現在打吧!
於是新帝兵分兩路,親自率大軍五十萬向京都進發,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又何必給自己留退路,不戰便是死,如此也甚好!本來新帝是要把趙晏殊留在西北讓皇后照顧的,可趙晏殊執意不肯,只想陪着新帝攻入京都。開始新帝不同意,可看着外甥那雙堅毅的眸子,也只好退了一步,帶上了趙晏殊,只不過讓趙晏殊時刻在身邊,絕不許離開自己半步。哪裡想到半夜有兵馬襲擊,反而牽連了趙晏殊。幸好身邊的兵馬都是精銳,能征善戰,雖說死傷不少,卻也沒有傷元氣,而且也將敵軍打殺殆盡。這都令新帝鬆了口氣,只是趙晏殊原本就孱弱的身子又累倒了,這讓新帝很懊惱。
“皇上還繼續行軍嗎?”謀士劉安士問。
“先安頓一天,再行軍。”新帝文韜武略,在興兵作戰上還是個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