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嫡福晉這位嫡母,真是靈汐格格福氣。”陳格格恭維了一句又道:“不知嫡福晉可有看中人家?”
“倒是有那麼幾個,你們幫着瞧瞧哪個好些。”隨着那拉氏話,三福將早就備好冊子一一分發給諸人,卻是記錄了那拉氏口中那幾人一些情況。
凌若一打開赫然發現第一頁就是她曾替伊蘭介紹過探花郎魏源,嫡福晉將他放第一個,看來也甚是看好。
今科殿試一甲皆是少年才俊,無奈狀元已經成了公主額駙,榜眼又有妻室,唯有這探花因之前家境貧困,一直未曾娶妻,成了香餑餑。
再往後翻,好幾個都是今科進士,還有幾個是世家子弟,瞧着皆還算不錯,唯有一個特別些,竟是商家子弟,本朝商戶地位雖有所提高,但還遠遠不能與讀書人相提並論,然看到他姓氏時衆人又釋然了,錢敏之,姓錢,聞名天下三大富商之一錢銳也是姓錢。
那拉氏等她們都翻完後方才含笑道:“如何,幾位妹妹可有中意人選?”
年氏將翻了幾頁冊子隨手往小几上一扔,語含不屑地道:“皆不過是平庸之才,隨便選一個就是了。”
坐她下首宋氏聞言諂笑地奉承道:“福晉父兄皆是人中龍鳳,自是看不上這些,但對其他人來說已經算很難得了。”
那拉氏聽了略有些尷尬,不過很便面色如常地笑道:“年妹妹幾位兄長都是好,可惜輩份不當,年歲不當,又全都早已成家,而子息輩又皆比靈汐年幼,這姻親卻是結不成了呢。”
年氏揚一揚脣,並不說話,瓜爾佳氏見狀進言道:“依我看,這個魏探花不錯,學富五車,且聽說爲人至孝,凡孝誠之人皆有一顆仁厚之心,將來必會善待靈汐格格。”
她之後,好幾個人也各自說了意見,既有傾向於進士也有傾向於世家,唯獨沒人提錢敏之,她們看來,這三大富商之一錢家雖說有錢,但論門第始終是低了一些,配不得親王格格。總來說,傾向魏源人多些。
正商議着,佟佳氏走了進來,剛進門便忙欠身道:“妾身來晚了,請嫡福晉恕罪。”
“無妨。”那拉氏指了指年氏對面空着位置示意她坐下,這剛挨着墊了織金墊椅子,就聽得宋氏涼涼道:“佟福晉如今也不需要伺候王爺了,怎麼反而來得比咱們晚,難道貪睡過了頭?”
佟佳氏睨了一眼宋氏,以前她得寵時,宋氏低眉順眼,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而今見她失寵,便迫不及待地出言奚落,真是一個可恥小人。
雖說心裡不悅,面上卻依然盈盈淺笑道:“姐姐誤會了,原本早就該到,哪知臨出門時弘昀有些咳嗽,我怕他出事,便陪了一會兒。姐姐也知道弘昀那身子,雖撿了條命回來,卻一直羸弱得很,天氣稍有點變化就易犯病,太醫幾乎是天天往咱府裡跑。”
“弘昀……”宋氏拭了沾脣邊茶漬擡眼譏笑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排這個弘字輩呢。”
這話一出,佟佳氏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府裡流言雖鬧得沸沸揚揚,但從沒一個人當着她面提過,連年氏也不曾,她宋氏什麼東西,居然敢當着這麼多人面諷刺她。
不等她發作,那拉氏已不悅地道:“好了,越說越沒譜了,都少說幾句。還是繼續說靈汐婚事吧,趁着今兒個人齊,定一定,我到時候也好與王爺說。”
佟佳氏捺了心中怒意,取過冊子看了幾眼後,指着開頭那個魏源道:“妾身瞧着此人不錯,學識人品皆是上上選,不若就他如何?也不算辱沒靈汐格格。”
那拉氏心中原本也是中意魏源,頷首道:“那就此人吧,若王爺沒有意見,便……”
這邊話還沒說完就見一襲寶藍色長袍胤禛走了進來,起身見禮,又驚又喜地道:“王爺怎麼突然就過來了,也不事先說一聲,倒教妾身一些準備也沒有。”
胤禛扶了她起來,沉吟道:“我有幾句話要先單獨與你說。”此事非同小可,蓮意是嫡福晉,該當第一個知道。
那拉氏見他神色凝重,曉得必有什麼要緊事,忙隨了胤禛轉去內堂,留下一干人等那裡暗自猜測,其中憂心如焚莫過於佟佳氏,蜷袖中雙手早已握緊,會否……會否是說自己事?
宋氏興災樂禍地看着佟佳氏,至於瓜爾佳氏則藉着舉茶機會悄聲問旁邊凌若,“你說王爺真下定決心要徹查此事了嗎?”
“王爺從不是一個拖泥帶水人,事關王府與自己名聲,斷然不會再拖下去。”凌若低頭撥弄着指上金銀雙色戒輕聲回答。
“希望這一次王爺不會再姑息。”瓜爾佳氏輕嘆一聲,上一次她們皆以爲佟佳氏劫難逃,哪知竟被她輕易逃過,是以此次雖同樣做到萬全,依然不免有些憂心。
“好運可一不可再,佟佳氏好運該是時候終結了。”凌若默然一笑,並非因瓜爾佳氏那般擔心。因爲她很清楚,那張臉固然可以令胤禛容忍佟佳氏許多,但也並非全無底限,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帶綠帽子,何況還是胤禛那麼強勢人。
又等了一會兒,胤禛與那拉氏並肩自內堂出來,隨着他們出現,屋中一靜,再沒有任何聲音,均巴巴地看着他們。
那拉氏隨胤禛一道坐下,神色凝重無比,沉靜幽暗目光一一掃過諸人,終停強作鎮定佟佳氏身上,啓聲道:“近府中鬧得極兇流言,想必各位妹妹都有所耳聞。”
不怎麼說話戴佳氏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嫡福晉可是說昀阿哥並非王爺親生一事?”
胤禛眼皮子因這句話而猛地跳了一下,神色亦越發冷暗,那拉氏瞥了他一眼,見他不言,只得嘆了口氣道:“正是,不過有一件事諸位妹妹尚不知道,此事不止王府傳,外頭也傳!原本王爺和我都認爲這件事是子虛烏有,所以沒放心上,但如今越傳越不成樣,再放任下去,只怕會出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