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雪也看清了容遠此時模樣,下巴冒着參差不齊胡碴,整個人比之前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哪還像之前那個溫潤如玉徐太醫,而這才僅僅幾天功夫。靖雪強忍着心中不捨道:“我來看你。還有,以後不要再叫我公主,因爲敦恪公主已經死了,世間再沒有這個人。”
待知道事情緣由後,容遠默然道:“公主這又是何必,始終皇上與敬妃纔是你親人。”
“可是我想你。”靖雪微笑,長睫蘊淚,“我不願嫁予旁人,只願伴你身邊。若你採石,我便陪你採石;若你行醫,我便陪你行醫,做一個搗藥女子。”見容遠沉默她又道:“我知你心中另有所愛,所以我不勉強你,只要能陪你身邊便於願足矣。”
這樣情真意切,縱是鐵石心腸亦要爲之動容,何況靖雪還爲他拋去了天下人羨慕公主身份,世間雖有許多人說富貴榮華皆爲浮雲,可是真正做到,能有幾人?
靖雪緊張地注視着他,唯恐他依然拒自己於千里之外,如今她,除卻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一無所有了啊,甚至連家都沒了!
“是否我一輩子不愛你都無所謂?”容遠突然這麼問。
靖雪想一想道:“若我說無所謂,那必是騙你。不過這條路是我自己選,走下去或許會不好,但中途回頭我一定會後悔!”
許久,容遠臉上出現無奈地笑容,目光明澈而溫和,“你既然已經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不嗎?”
“這麼說來你答應了?”靖雪驚喜地問。
容遠頷首,第一次主動上前撫着靖雪披散身後長髮道:“我徐容遠何德何能,可以得堂堂和碩公主這樣垂愛,若再不知好歹,只怕上天都會看不過眼,降下雷來劈我。”
靖雪服雷公藤性命垂危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對這個女子並非完全沒有感覺,只是尚言不到愛。
原以來自己被貶來採石場,今後兩人再不會有交集,豈料好不容易活過來靖雪爲了他甘願拋棄公主身份離開皇宮。感動之餘,自不願再傷害這個女子。
“靖雪,我不敢保證一定會愛你,但我保證會我所能對你好,不讓你受一點委屈!”他鄭重說着,對凌若以外女子許下一生諾言。
遠處,胤禛與凌若默默注視着這一幕,其中當以凌若感觸深,管當中經歷過許多波折起伏,但總算此刻容遠哥哥接受靖雪,若他可以藉此將自己徹底放下,那便再好不過。
“四爺,您能否向皇上求個情,讓徐太醫,呃,徐大夫免了這項徭役,總不成真要靖雪陪着徐大夫這裡採石吧。”這一時之間,凌若還真有些不習慣稱呼。
看到靖雪帶着容遠向自己走來,胤禛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早咱們來之前,皇阿瑪就已經下旨免了徐大夫罪,還特意允他回太醫院任職。”
“當真嗎?”驚訝不止凌若,還有容遠與靖雪,他們也聽到了胤禛話。
胤禛低低嘆息,撫過靖雪柔美無瑕臉龐,溫言道:“皇阿瑪雖然將你趕出了宮,但其實心裡難過人就是他。就你離宮後,皇阿瑪特意將我召入宮中,囑我一定要多照顧你,莫讓你外面受了什麼委屈;始終,你都是皇阿瑪女兒,我妹妹。”
“四哥!”聽到後,靖雪再也忍不住,撲到胤禛懷中低低啜泣了起來,直到此刻,她才深深感受到皇阿瑪對自己疼愛。相比之下,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傷了皇阿瑪心,實罪無可恕。
安撫過靖雪後,胤禛帶着他們離開採石場,事先得到宮中旨意監工自不會有任何阻攔,任其離去。
如此,靖雪便容遠處住了下來,雖引來三姑六婆不少口舌,但連鬼門關都闖過了靖雪又豈會將這世俗眼光放心上,該怎麼過依舊怎麼過。
九月初,容遠官復原職,繼續入太醫院任太醫一職。
康熙四十九年,原是三年一度選秀日子了,但康熙因爲敦恪公主“死”心情抑鬱,逐將選秀改了康熙五十年舉行。
這一年,伊蘭十四歲。
凌若一直將伊蘭事放心中,只是之前因佟佳氏還有靖雪事一直抽不出時間來。如今得空便寫了封信給凌柱夫婦,信中提到伊蘭將來,究竟是順其自然,入宮或者落選;還是她趁早替伊蘭求一份恩典,讓她擺脫秀女不可知命運,踏踏實實尋一戶好人家嫁過去。
秀女命運無常,凌柱夫婦早已凌若身上看到,如今雖還算風光,但背後多少艱辛,他們一清二楚,尤其是別院那兩年,幾乎將性命都要搭進去。
有了前例,自然不捨得小女兒入宮去受苦,當即回信中表示不願伊蘭選秀,只希望可以嫁一個門當戶對,平安幸福過一輩子。
見父母與自己想法不謀而合,凌若開始替伊蘭留意起合適人家來,準備等選定後再向康熙開口。
這一日,趁着府中栽種各色菊花盛開,凌若邀伊蘭一道賞菊,順便挑幾盆開得好帶回去給二老。
看着那一株株形態各異,花色妍麗菊花,伊蘭頗爲喜歡,不時停下來駐足賞玩,等回到淨思居時已是近午時分。
水秀命人傳膳時候,凌若將伊蘭拉到內堂,取過一幅畫軸順手打開後遞給她道:“瞧瞧此人如何?”
伊蘭接過一看,只見畫中是一個年輕男子,打量了幾眼後奇怪地道:“長得還算可以,不過姐姐你無緣無故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凌若抿嘴一笑道:“這是今科探花,年方二十,才華出衆,難得是至今未娶親,與你倒算般配。”
伊蘭睜大了眼眸道:“姐姐莫不是想給我說親事吧,你可莫忘了我是未選秀女,不可私自婚嫁。”
“這個我自然曉得。不過我與阿瑪額娘他們商量過,入宮這條路太難走,而且秀女之間也多有勾心鬥角,一個不慎很容易着了當,姐姐便是一個好例子。所以我想着你選秀之前,去向皇上求個恩典,讓你避過選秀自行婚配。”
:今天事有點多,無奈只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