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冷冷看着他,涼聲道:“你是什麼身份,何時輪到你來非議皇貴妃?”
魏父一驚,連忙磕頭道:“小人該死,但小人所言句句屬實,還望皇上明鑑!”
弘曆沒有說話,只是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魏靜萱跟在弘曆身上已有數年,對其心性有所瞭解,一看到他這個模樣,便知不好,待要爲其父求情,弘曆已是道:“四喜,若有平民非議皇貴妃該當何罪?”
四喜躬身道:“啓稟皇上,當處以極刑!”
聽得這話,魏父整個人都軟了起來,努力張口想要求情,卻發不出聲音來,至於其他人,比他好不到哪裡去,都被嚇傻了。
魏靜萱反應最快,慌張道:“皇上,父親雖然有罪,但他也是出於一片愛女之心,就像皇上疼愛溫玉一樣,再說今日是傅大人與阿羅大喜的日子,若是見血未免不吉利,還請皇上網開一面,饒父親死罪。”
見魏靜萱提及溫玉,弘曆面色微霽,但他並不願就此放過魏父,冷聲道:“好,朕就饒他不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拖下去重責三十杖!”
四喜答應一聲,命侍衛將面如土色的魏父拉了下來,不多時,便有哀嚎聲傳來,聽得魏德等人心驚肉跳,一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真正認識到皇家的威嚴與權勢,稍有不對,就可能就招來殺身之禍。
不知過了多久,哀嚎聲終於停了,四喜走進來覆命,“皇上,已經打完三十杖了。”
魏母雖然很擔心魏父的情況,不知他傷的嚴不嚴重,但沒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有所動作,以免再次觸怒弘曆。
“皇上……”魏靜萱剛說了兩個字,弘曆便打斷道:“你給朕聽清楚,朕不想再聽到任何非議皇貴妃的話,否則就算是你,朕也不會輕饒。”
他這句話令魏靜萱氣得快要發狂,生生嚥下那股恨意後,道:“臣妾知錯,剛纔是臣妾一時失言,請皇上與皇貴妃恕罪,但臣妾與鄭豐當真沒有任何關係,臣妾不知他這些年來沒有成親,更不知道他在等臣妾,求皇上明察。”
鄭豐怕魏靜萱有事,也急着道:“皇……皇上,一切都是小人自己的事,與魏貴人無關,您……您不要怪她,無關的。”
弘曆漠然掃視了他們一眼,涼聲道:“將鄭豐押入天牢,聽候發落,至於魏氏家人,立刻趕出傅府去。”說罷他起身道:“起駕回宮!”
他沒有提及魏靜萱,彷彿是饒過她了,但後者從他眸中看到了怒意,知道這件事並沒有就此結束,自己……免不了一頓責罰,只是不知……會否奪了她剛剛纔晉了一個月的貴人之位,希望不要。
在弘曆等人離開後,魏母連忙往外走去,扶起癱軟在地上的魏父,後者喘着粗氣道:“怎麼……怎麼樣了?”
“我也不知道,皇上把鄭豐關進了天牢,又命我們立刻離開這……”未等魏母說完,魏父已是道:“我是問靜萱,她……還好嗎?”
“皇上沒有說,只帶着她回宮,想來應該不會有大礙,倒是你被打成這個樣子,可如何是好。”說着,魏母忍不住落下淚來。
魏父忍痛道:“放心,死不了,那個皇貴妃,好生惡毒,竟然利用鄭豐來害靜萱,難怪咱們離家前兩日,一直沒有見到鄭豐,原來是來了這裡。”
“之前妹妹說她如何狠毒之時,我還不相信,現在可是一點也不懷疑了,希望妹妹能夠平安無事,否則……”魏德話未說完,魏父已是斥道:“你胡說什麼,妹妹一定會平安無事,她還要振興咱們魏家呢!”
在他們說話之時,侍衛已經開始驅趕了,魏德二人一左一右扶着魏父離開,去尋客棧安身,他們幾人每每想起剛纔的事,都可說是心有餘悸,只有一人例外。
一路上,魏秀妍不時回頭看向傅府,弘曆的生殺予奪,盡握手中;瑕月的雍容華貴,儀態萬千的樣子,皆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令她忍不住心生嚮往。
紫禁城……那一定是世間最美最華麗的地方,真想……真想去看一看,甚至是像姐姐那樣,住在那莊嚴華美的宮殿內。
這一切,魏靜萱並不知道,她一言不發地坐在車駕中,擺在膝上的雙手緊緊攥成拳,可見她心中的惱恨。
鄭豐……她怎麼就把這個人給忘了,當初齊寬說帶她家人來京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了,以那拉瑕月的手段一定是查到了鄭豐,然後借他來冤枉自己,也怪那個鄭豐該死,居然真的等了自己十年,不曾娶親,這一次真是被他害死了。
弘曆也是,明明事有可疑,他居然毫不猶豫地相信那拉瑕月,究竟那個賤人給他灌了什麼迷湯,令他如此相信。
不可以,她不可以讓弘曆繼續這樣相信那拉瑕月,一定要想個辦法讓弘曆對其失去信心,如此方纔不礙了自己的路。
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她先熬過這一關再說,希望弘曆會看在溫玉的面上,從輕處置,莫要將她再貶回常在之位。
正心煩意亂之間,突然聽到隱隱約約的女子歌聲,“鬧花深處層樓,畫簾半卷東風吹。春歸翠陌,平莎茸嫩,垂楊金淺……”
歌聲嬌柔軟糯,極是好聽,在這深夜裡聽來,簡直就像要將人的魂給勾走一般,魏靜萱挑開側簾,對跟在馬車旁邊的於六道:“這歌聲是從哪裡傳來的?”
“奴才也在找,可惜始終不見人影,而且聽這聲音,應該離着有一段距離。”在於六說話之時,四喜也說着同樣的話,這個歌聲同樣傳到了弘曆耳中,後者等了一會兒不見弘曆說話,試探地道:“皇上,可要奴才派人四處去找找,看是否能尋到那個唱歌的女子?”
弘曆正要說話,鼻尖忽地聞到一陣幽香,這種香氣他從未聞過,卻出奇的好聞,令人忍不住想要一直聞下去。
與其同乘一座車駕的瑕月亦聞到這個香氣,訝然道:“哪裡來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