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到底怎麼了?”面對凌若的追問,胤禛煩燥地低下頭道:“朕都已經說沒事了,爲什麼還要問?”
他的態度令凌若愕然,而更愕然的還在後面,只見胤禛拂袖道:“朕還有事,改日再來看你。”
說罷,便大步離開,四喜趕緊跟着離去,留下一臉不解的凌若,好一會兒方回過神來,“皇上到底是怎麼了,就是七阿哥出事那會兒,本宮也沒見皇上煩燥成這個樣子。”
水秀走上來道:“會不會是皇上又想起七阿哥了?畢竟這件事纔過去不久。”
“或許吧。”凌若低聲說了一句,然眸中始終透着奇怪之色,剛纔的舉止實在不像平日的胤禛。
且說胤禛在離開承乾宮,本欲直接回養心殿,哪知走到半路,卻神使鬼差地轉了個方向,四喜雖覺得奇怪,卻不敢多問,只一路緊跟,一直到胤禛停下腳步,方纔看清他們來的地方,竟然是景仁宮。
住在這景仁宮裡的,除了早已失寵的成嬪與寧貴人之外,便只有已經被廢爲庶人的舒穆祿氏,皇上來這裡做什麼?
守在景仁宮外的小太監眼尖的看到了胤禛,三步並做兩步跑上來打千,“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小太監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胤禛叫起,不由得偷偷瞅了胤禛一眼,小聲道:“不知皇上是要去成嬪娘娘那裡還是寧貴人那裡,奴才好進去通報一聲。”
“不必了。”胤禛深深地看了一眼,轉身離去,就在他走後不久,一個年長的宮女走了出來,問那小太監道:“我剛纔在裡頭似乎聽到你喚了一聲皇上,皇上來了嗎?”
“嗯,不過剛纔又走了。”小太監的回答令那宮女愣了一下,旋即又道:“那皇上可有說什麼?”
小太監搖搖頭,一臉奇怪地道:“沒有,皇上什麼也沒說,奴才曾問皇上是要去看成嬪娘娘還是寧貴人,可是皇上掉頭就走。”
這個宮女是戴佳氏身邊的,名喚彩霞,回去依言一說,戴佳氏頓時急了,“皇上難得纔來這景仁宮一趟,怎麼說走就走了?彩霞,快扶本宮出去。”
彩霞趕緊道:“主子,皇上早已經走遠了,您就算現在出去,也見不到皇上人影了。”
“走了?”戴佳氏失魂落魄地重複着彩霞的話,喃喃道:“皇上都已經來了,爲何又走了呢,就算進來坐一會兒也好。”
“主子您別難過了,就算皇上這次不來,下次也總會來的。”彩霞話音剛落,戴佳氏便用力甩開她的手,同時臉上多了一絲戾氣,“本宮知道了,皇上根本不是來看本宮或者寧貴人的,而是舒穆祿氏,不過她已經被廢位幽禁,所以皇上纔會離開。”
彩霞雖然也覺得這個猜測頗爲可能,但眼見戴佳氏怒不可遏的樣子,又哪敢說實話,只能好言勸道:“主子別胡猜了,也許皇上早就已經忘了舒穆祿氏這個人,連名字也不記得……”
“不可能!”戴佳氏激動地打斷她的話,“若不是爲了舒穆祿氏,皇上怎麼會突然過來,又連門都不入便走了?該死的,這個舒穆祿氏到底有什麼好,將皇上迷得團團轉,明明是她掐死了七阿哥,皇上都不捨得殺她!”
說到後面,戴佳氏整個面孔都扭曲了,對於一個失寵的女人來說,最恨得就是看到別人得寵,尤其那個人還曾害得她被胤禛斥責。
“主子,皇上已經廢她爲庶人了,她再也不可能踏出那個水意軒,您實在不必再爲她生氣,那不值得。”彩霞的苦勸終於讓戴佳氏漸漸平靜了下來,但胸口那團怒火卻怎麼也熄不掉,“彩霞,舒穆祿氏被廢后,她身邊的宮人都去哪兒了?”
彩霞奇怪於戴佳氏突然關心這個事情,依言答道:“奴婢聽說其他宮人都去內務府重新安排了,唯獨那個叫如柳的宮女,自願陪舒穆祿氏幽禁在水意軒中,說什麼也不願離去。”
一縷冷笑在戴佳氏脣邊浮現,她當然曉得這個如柳,印象還很深,牙尖嘴利,能說會道,與之前死的那個雨姍一樣,是舒穆祿氏身邊最得力的宮人,道:“去,將如柳帶來,就說本宮不願看她陪着一個廢人幽禁一生,所以幫她尋了一個好出路。”
彩霞有些猶豫地道:“主子,水意軒已經被幽閉,奴婢現在過去,豈非抗旨?”
戴佳氏睨了她一眼道:“你害怕了?”
彩霞巧言道:“奴婢jin命一條,有什麼好怕的,頂多就是去了這條性命而已,奴婢是怕連累了主子。”
“行了,別在這裡說好聽的。你仔細想想,舒穆祿氏現在是什麼身份,庶人一個,如何還有資格使喚宮人,本宮讓你去將如柳帶出來,也是遵旨行事罷了,何來抗旨二字。”
戴佳氏的話令彩霞豁然開朗,笑着欠身道:“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過去。”
“慢着。”戴佳氏陰惻惻地笑道:“舒穆祿氏與那個宮女感情很好,一定捨不得你帶她走,會來追你,若是你能引她離開水意軒,那麼就最好不過了。”
“主子是說……”望着戴佳氏那張在燭光下有些猙獰的臉龐,彩霞漸漸會過意來,脫口道:“說是引舒穆祿氏抗旨?”
戴佳氏點頭道:“不錯,只要她抗旨踏出水意軒,那麼就算不死也會脫層皮。”能在後宮中生存的女人,又怎會沒有幾分心計。
“奴婢明白,一定會盡力引舒穆祿氏犯錯。”如此答應後,彩霞叫上幾個太監,執了一盞宮燈來到水意軒前,這裡黑漆漆一片,只有最裡面頭傳出些許燭光,藉着手裡的宮燈,彩霞一路走來,看到院中的花草皆因爲無人打理,而顯得殘敗不堪,有些花早早就謝了,只剩下一堆的莖葉在那裡。
屋裡頭,如柳正捧着一碗冷飯勸舒穆祿氏吃一些,桌上還擺着一碗鹹菜的蘿蔔,這樣的膳食,簡直比宮女還不如,對於曾經享慣了錦衣玉食的舒穆祿氏來說,簡直與豬食無異,所以之前只動了兩筷便沒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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