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子將素心臘梅插回花瓶中,憂心地道:“若是這樣,豈非是養虎爲患?主子,咱們可得早做準備才行,否則真讓她反咬一口,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拉氏展一展織錦飛彩的袖子,涼聲道:“還用你教本宮嗎?她想要咬本宮也得先成一隻真正的虎才行,眼下利爪未成,獠牙未長,還遠遠威脅不到本宮。”不等小寧子說話,她又道:“先等她將劉氏的孩子除去吧,那個孩子,總是讓本宮心驚肉跳的,也不知會生個什麼妖孽出來。”
小寧子獻媚地道:“奴才觀那謙貴人的面相十足十是一個福薄之人,斷然沒生下龍胎的福氣,主子儘可放心。”
那拉氏瞅着他似笑非笑地道:“本宮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看相?”
小寧子賠笑道:“奴才是以前跟着一個老太監學的,一點雕蟲小計,不敢在主子面前獻醜。”
“行了,別在本宮跟前賣乖了,把這後宮裡的事給本宮盯緊一點,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來報本宮。”
“奴才知道。”小寧子答應之後,擡起頭來,看到那拉氏凝眸沉思,眉間更露出一絲憂色,不禁問道:“主子在想什麼?”
那拉氏搖遙頭,嘆然道:“本宮在想,皇上如今是個什麼想法。本宮的傷早就好了,可皇上遲遲不將六宮之權交還本宮,一直讓熹妃代掌。難道皇上將讓熹妃成爲第二個年氏?”
小寧子趕緊安慰道:“不會的,年氏當年之所以能掌權,泰半是因爲年羹堯的緣故,而熹妃雖然得寵,家族勢力卻遠不能與曾經的年家相比,其本身又只是正三品的妃子,由她越過主子執掌後宮,名不正言不順。”見那拉氏還是眉頭不展,續道:“奴才以爲,皇上是因爲朝事繁忙,這才一時顧不上這些,等皇上得空一些,自然會將六宮大權交還主子,始終您纔是皇后。”
皇后……這兩個字令那拉氏默然無語,許久站起身來走到珊瑚長窗前,望着外頭盛放的臘梅輕聲道:“是啊,本宮除了皇后這個名頭之外,便什麼都沒有了。”
小寧子緊跟着走到她身後,垂目道:“主子還有二阿哥呢,二阿哥一直對主子孝敬有加,前幾日剛讓人送了一批上等的花膠來。”
弘時……這個名字讓那拉氏稍稍心安,是啊,她還有弘時,她如今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掃平弘時登基路上的絆腳時,讓他在皇上百年之後,成爲新君的不二人選,而自己就會踏上太后的寶座,成爲世間最有權勢的女人。
十一月初九這日,凌若陪着胤禛在屋中說話,楊海忽地走了進來,打了個千後垂手站在一旁,見他不說話,凌若奇怪地道:“怎麼了,可是有事?”
“奴才……”楊海搓着手,爲難地瞅了一眼胤禛,欲言又止;後者留到他這個怪異的舉動,擰眉道:“說,到底有什麼事?”
楊海趕緊跪下,神色惶恐地道:“回皇上與娘娘的話,剛纔冷宮來人稟報,說被關在冷宮中的溫氏,她……她……”
聽到是溫氏,胤禛神色一冷,將捻在手裡的佛珠放桌上一放,道:“她死了嗎?”
楊海嚥了口唾沫,艱難地道:“回皇上的話,溫氏沒有死,而是……”
聽到楊海說溫如傾沒死,胤禛冷喝一聲道:“既是沒死,便好生關着,等她死了再來與朕說。”一想起劉氏的孩子險些小產,還有慘死的溫如言,胤禛便對溫如傾充滿了厭惡。
“皇上先把話聽完了再說。”凌若輕言勸了一句,又對楊海道:“好生回話,到底出了什麼事。”
“嗻!”楊海嚥了口唾沫,說出無比驚人的話來,“溫氏沒死,但她的腹部卻隆了起來,看着像是身懷六甲的樣子,而且月信也一直沒來過。”
“溫氏懷孕了?”凌若悚然一驚,下意識地看向胤禛,脫口道:“難道是皇上的龍胎?”
“不可能!”胤禛斷然否決了凌若的話,他很清楚的記得,在溫氏被打入冷宮之前,他便有一陣子沒寵幸她了,若真懷了龍種,應該早早就有反應,怎可能到現在才顯露出來。
思索片刻,胤禛命四喜去敬事房將記載嬪妃侍寢的冊子取來,在翻閱之後,發現溫如傾懷孕與冊子中記錄的侍寢時間根本不相符。
在胤禛難看的臉色中,凌若掩嘴驚呼,“難道溫氏她……她竟然做出不潔之事?可這是後宮,向來戒備森然,除了宮女便是淨過身的太監,怎麼可能……”說到這裡,她連連搖頭,盯着楊海道:“可曾查清楚,確實爲懷孕嗎?”
“回主子的話,來報信的小太監只是懷疑,具體究竟是否懷孕,還要等太醫診過後才知道。”
凌若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遲疑地道:“皇上,或許溫氏只是生病了,畢竟她被關了冷宮中,出入不得自由,又去到哪裡與人通姦。”
胤禛陰陰一笑,帶着少有的猙獰道:“她被關入冷宮纔多少日子,若是在冷宮中通姦,腹部怎麼也不可能隆起的那麼明顯。”
“依皇上的說法,應該是在入冷宮之前了,可宮裡除了太監宮女便沒其他人了,除非……”凌若似乎想起了什麼,猛然收住聲音,然胤禛已經從中聽出了意思,獰笑道:“除非是侍衛對嗎?呵呵,溫連森養出來的女兒,可真有膽子,害了朕的貴妃不夠,竟然還在朕眼皮子底下與人通姦,她將朕當成什麼人!”說到後面,胤禛已是遏制不住那份怒氣,猛然將桌上的東西掃落。
凌若冷眼看着這一幕,胤禛是一個極爲要強的人,這樣的他是絕對無法忍受自己的女人不貞,哪怕這個女人已經被他厭棄,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這般想着,面上卻惶恐地勸道:“皇上先別動氣,事情還未查清楚,也許只是一個誤會也說不定,臣妾總覺得溫氏不敢做出這樣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