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奇異的女子,臣妾還從來沒見過。”面對瑕月的言語,弘曆道:“朕本想讓她來給你請安,但她生長在回族,不知宮中禮儀,怕是會對你有所不敬,所以朕想想還是等她學會宮中禮儀規矩之後再行過來。”
瑕月笑笑道:“您知道臣妾並不計較這些。”頓一頓,她道:“既然回部連族中明珠都獻給了皇上,想來對大清死心塌地,不會再有不軌之舉,皇上可以放下一樁心事了。”
“不錯,最爲勞民傷財的莫過於戰亂,能少打仗就儘量少打一些,這也是綺羅一入宮,朕就封她爲嬪的原因。”
“臣妾明白,若換了臣妾是皇上,只怕還會封得更高一些。”
弘曆軒一軒眉道:“你是說四妃之位?”待得瑕月頷首後,他瞥着垂手站在一旁的知春道:“一個嬪位已是惹來許多話語,若是妃位還了得。”
知春感覺到他的目光,委屈地道:“奴婢知罪,不過那些個話是張貴人她們先說起的。”
弘曆冷哼一聲道:“朕就知道少不了她們的份,一個個都嫌日子過得太平淡,千方百計的想要生出一些事來。”
瑕月安慰道:“宮中突然多了一位主位娘娘,她們心裡難免有些想法,皇上又何必與之計較,這些事情,臣妾自會處理,您莫要擔心。”
“朕知道。”弘曆輕撫着瑕月垂在身後的長髮,溫言道:“你性命垂危之時,朕曾說過,會封你爲後,許你無上榮耀與尊榮;這些話,朕一直都牢牢記在心中,從未忘記過。”
瑕月沒想到他會主動與自己說及此事,心緒激涌,一時竟是不知該說什麼,待是平靜些許後,方纔輕聲道:“臣妾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厚愛。”
“愛……”弘曆喃喃重複着這個字,旋即珍而重之地將瑕月擁入懷中,在其耳邊道:“一直以來,朕都以爲朕對你只是喜歡,愛的……只有明玉一人;哪怕對你的喜歡再多,也僅僅只是喜歡,不會變成愛。”他感覺到懷中那個纖瘦身子的顫抖,當即用力將她抱得更緊,緩慢但卻堅定地道:“直至你生死攸關的那一刻,朕方纔發現,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朕對你的愛已經根植在心中,而且是愛得那樣深沉,那樣刻骨銘心,瑕月,你說朕是不是很笨,連喜歡與愛都分不清楚。”
“不是,臣妾……”瑕月哭得說不出話來,早在弘曆說出“愛”這個字時,她就已經淚流滿面,一直以爲自己這輩子都聽不到弘曆說這些話,一輩子都不可能超越明玉在弘曆心中的地位。
弘曆拭去她不斷落下的淚珠,哽咽地道:“傻丫頭,哭什麼?朕難得說這麼肉麻的話,你該高興纔是。”
瑕月用力點頭,泣聲道:“高興,臣妾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高興過,就算……就算要臣妾現在立即死了,臣妾也願意!”
弘曆當即斥道:“胡說什麼,朕好不容易纔從鬼門關前將你的性命拉了回來,可不許你再有事,連死這個字都不許再提。”
瑕月沒有說話,只是用力擁緊弘曆的脖子,她這一世,失去了許多,但終於得來一樣最珍貴的東西――帝心!
此生……再無遺憾!
待得瑕月止了哭泣後,弘曆道:“朕與皇額娘提過封后的事,但皇額娘認爲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讓朕緩緩再議,所以你怕是還要再等一陣子,不過朕答應,后冠――朕一定許你;而且,除你之外,朕此生再不許任何人!”
“臣妾知道!”瑕月努力不讓眸中的眼淚落下,啞聲道:“不過臣妾很貪心,還想再求皇上一件事,希望皇上可以答應。”
弘曆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朕知道你要求什麼,朕拒絕!”
瑕月詫異地望着弘曆,“皇上……”不等她說下去,弘曆已是斬釘截鐵地道:“這一次,朕絕對不會收回成命,不管有多艱難,朕都一定要封你爲後,讓你以妻子的身份伴朕一生一世。”
忍耐了許久的淚水,終歸還是落下了,瑕月顫聲道:“爲了臣妾這樣的罪人之後,值得嗎?”
聽着她這樣的問題,弘曆卻是笑了起來,“你爲朕擋刀之時,爲朕生兒育女之時,爲朕做所有事之時,你問過自己值得嗎?”
“這……”瑕月被他問得不知該如何回答,自從她心繫弘曆之後,爲他做任何事,都認爲是理所當然,怎會問自己值得與否這樣的問題。
弘曆看出她的心思,赦然道:“沒有是不是?所以,你也不該問朕這樣的問題。”說到此處,他撫過那張百看不厭的容顏,輕聲道:“說起來,朕還要感謝這場時疫,若非如此,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朕纔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若魏靜萱聽到這句話,非得氣得吐血不可,她精心策劃了這場時疫,爲的就是取瑕月性命,結果瑕月不止安然無事,還令弘曆認清心意,一心欲冊瑕月爲後。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算不如天算,天命所定,哪怕機關算盡,也不能更改。不過對於魏靜萱而言,她算錯的事,並不止這一樁……
翌日,楊海在命人探查水井之時,在其中一口水井裡打撈時,發現水中有數只死鼠死蛇,被井水泡得腫脹嚇人。
楊海在命人打撈起後,立刻回慈寧宮向凌若稟告此事,隨即道:“太后,看樣子很可能是這些死鼠死蛇掉入井水之中,從而引發的疫症。”
凌若停下手中撥動的佛珠,道:“在你之前,就沒人發現那口井有問題?”
“奴才問過在附近當差的宮人,他們都說沒打到過死蛇鼠,至於時疫之前,井水有否異常,過了這麼久,他們已經記不起來了。不過奴才查過,在最初感染時疫的那些宮人中,有不少是使用這口水井的。”
“看樣子,問題真是出在這裡。”說到此處,凌若嘆然道:“唉,若是早些發現井中有死蛇鼠,封那口水井,宮中也不至於憑添那麼多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