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貴人話音未落,阿羅已經朝她道:“剛纔是奴婢一時失言,娘娘是懂規矩之人,還請莫要與奴婢一般見識。”
面對她諷刺的話語,愉貴人臉頰一搐,虛笑道:“都說沒事了,退下吧。”
待得阿羅退到身邊後,瑕月道:“愉貴人說的沒錯,年老色衰,又無子傍身,確實在宮中很難立足,不過愉貴人忘了嗎?本宮已經有一個兒子了。”
愉貴人揚一揚細眉,道:“娘娘是說大阿哥嗎?”
瑕月頷首道:“不錯,大阿哥雖然沒有端慧太子那麼聰明,但勝在肯下苦功,爲人又孝順,他可不就是本宮的好兒子。”
“但他並不是娘娘所生,另外……若臣妾沒有記錯的話,富察氏的死與娘娘有着莫大的關係,試問他怎麼會孝順您呢?就算現在孝順,多半也是裝出來的,娘娘還是小心一些爲好。”
瑕月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涼聲道:“愉貴人倒是知道的清楚,不過……你怕是要失望了。”
愉貴人脣角微彎,道:“臣妾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否則娘娘未免太可憐了一些。”
瑕月擱下茶盞,再看向愉貴人時,目光已經變得幽冷無比,“愉貴人當真以爲自己做的事滴水不漏嗎?永璜已經把所有事情告訴本宮了,真是好本事,居然想到僞造富察挽秀的信,讓永璜成爲你手裡的棋子,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永璜雖沉默少言,卻並非不辯是非之人,他知道誰是真的對他好,誰又是在利用他。”
聽得這話,愉貴人終於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冷聲道:“臣妾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麼?”
“不必在本宮面前裝腔作勢,這件事你很清楚,珂里葉特若瑩,本宮承認自己以前小覷了你,讓你可以在本宮背後做這麼多事,甚至害死了永璉,如今還想要害永珹;不過一切到此爲止了,本宮一定會讓你爲曾經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說到此處,她緩緩站起身來,迫視着愉貴人道:“一個龍胎,保不住你的!”
愉貴人冷冷迎視着她的目光,許久,笑容再度出現,扶着冬梅的手起身道:“臣妾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麼,不過……若臣妾的孩子有什麼事,娘娘一定脫不了干係,不信……就走着瞧吧。”說到此處,她屈膝道:“臣妾還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先行告退!”
說到此處,她突然捂住脣一陣乾嘔,瑕月連忙讓人去拿漱盂來,但愉貴人只是一味的噁心,並無東西吐出來。
這樣乾嘔了一陣子,那種噁心的感覺終於退去,愉貴人長舒了一口氣,臉色蒼白地道:“讓娘娘見笑了,臣妾自從懷孕之後,經常會感覺噁心想吐,有時候是乾嘔,有時候則會把吃下去的東西全吐出來,實在是難受得緊。”
瑕月關切地道:“本宮明白,剛懷孕之時是這樣的,等滿四個月之後就會好許多;不過吐歸吐,吃還是要吃的,可別因噎廢食,知道嗎?”
愉貴人應了一聲,往外走去,在走出房門的時候,恰好看到習箭歸來的永璜,瑜貴人笑道:“大阿哥回來了,幾日不見,似乎又長高了一些。”
永璜盯着她沒有說話,直至瑕月走出來道:“永璜,還不趕緊恭喜愉貴人,她可是一直對你很照顧呢。”
永璜點點頭,將眼中的憎恨與厭惡收了回去,低頭道:“永璜恭喜愉貴人,希望愉貴人早日再爲皇阿瑪再添一位阿哥。”
愉貴人笑笑道:“承大阿哥吉言,得空多去我那裡坐坐,我讓小廚房做你喜歡吃的菜。”弘曆在得知她懷孕後,當即命人在石磯觀魚軒中設置小廚房,以便宮人可以隨時做她喜歡吃的菜。
瑕月扶着永璜的肩膀道:“瞧瞧愉貴人,對你多好,往後可不要忘記了。”
永璜擡頭一笑,道:“娘娘放心,我一定會牢牢記着的。”說罷,他對愉貴人道:“我一定會去看望貴人的。”
愉貴人微微一笑,道:“娘娘將大阿哥教得真有禮貌。”說罷,她再次行禮,轉身離去,在轉過身之時,那縷笑意猶如沒入大海中的小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始終還是小覷了那拉瑕月,這個女人比她想象得還要難對付,不過……這樣纔有意思,慢慢玩吧,不過,笑到最後的人,一定是她!
待得愉貴人走遠後,瑕月牽過永璜的手笑道:“剛纔做得很好,記着,以後也要這樣子,不要動氣,也不要被她牽着鼻子手。”
阿羅皺着鼻子道:“對,就當她是一隻扁毛畜生。”
瑕月睨了她一眼,輕斥道:“你倒是學得快,剛纔誰叫你多嘴的。”
阿羅輕吐着舌尖,道:“奴婢知罪,不過若非如此,娘娘也不能暗着罵了愉貴人一通。”
知春接過話道:“剛纔聽着主子罵她畜生,可真是解氣,不就是懷上龍種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又不是第一個,還專門跑到咱們這裡來耀武揚威,真是可恨。”
瑕月拉着永璜進屋坐下後,道:“耀武揚威只是其一,還有其二,你們誰人能猜到,本宮有賞。”
知春與阿羅相互一眼,均是猜不出她話中的“其二”是什麼,倒是齊寬道:“主子,另一重意思,可是愉貴人對您的警告?”
瑕月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道:“不錯,就是警告,她怕本宮出手對付她腹中的孩子,所以一大早就過來告訴本宮,一旦孩子有事,哪怕沒有證據,她也會指證是本宮所爲。”
阿羅怔目道:“那萬一是別人動的手,難道她也栽到主子頭上嗎?”
“從她剛纔的話語推斷,應該就是這個意思。”齊寬話音剛落,知春便恨聲道:“她這樣未免也太不講理了,別人看她腹中的孩子不順眼,不欲它生下來,關主子什麼事,難不成主子還要保她們母子不成?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她本就是這樣的人,沒什麼好生氣的,不過……”瑕月輕撫着裙間的花紋,幽幽笑道:“她這次還真是猜錯了,本宮並沒有打算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