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心知自己今日落在弘時手中必死無疑,卻不想讓他太痛快,忍着額上的痛意道:“你心胸狹小,又沒什麼才能,皇阿瑪乃是英主,怎麼可能立你爲太子,你簡直就是癡人做夢!”
弘時臉上的戾氣越來濃烈,正當弘曆感覺他將要忍不住的時候,戾氣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笑意,“就算真這樣,我可以造一處饑荒除你,自然也可以造另一處饑荒除他們。”
聽到他這句話,弘曆整個人都呆住了,好一會兒方尋回了聲音,“你說什麼?福州的饑荒是你造的?”
看到他這個樣子,弘時暢快地笑了起來,拍着弘曆的臉頰道:“怎麼,很吃驚嗎?蠢貨!”
弘曆沒有理會他對自己的羞辱,只是記着剛纔那句話,激動地道:“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你說饑荒是你造出來的?”
對於弘曆的追問,弘時站起身來,隨後用力一腳踹在弘曆身上,將他踢倒在地,然後踩着他的頭,一字一句道:“你真以爲那兩批運船糧是遇到暗礁所以才沉沒的嗎?呵,根本沒有什麼暗礁,是我派人故意鑿穿了那些運糧船。”
“不可能,之前派去查探海域的人明明說有暗礁,爲此我們的船還繞了一個圈子。”弘曆話音剛落,踩在頭上的腳就又重了幾分,耳邊同時傳來弘時嘖嘖的聲音,“說你是蠢貨,果然一點都沒錯,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明白,真不明白皇阿瑪爲何會那麼看重你。”弘時接下來的話亦解開了弘曆心中的不解,“那幾個人是我派去的,自然是我要他們說什麼就說什麼了,連這一點都不明白的,活該你今日死在這裡。”
弘時話語中透出濃濃殺機,也是,他主動將真面目暴露在弘曆面前,又怎會再饒他性命。
弘曆被踩得很痛,但再怎樣都沒他心來得痛,聲音從被踩得變得的嘴裡吼出來,“你是不是瘋了,爲什麼要這麼做?!”
弘時被他的話激怒,擡腳用力踩着弘曆的頭,一腳又一腳,像是要將他的頭踩扁一般,一邊踩一邊道:“對,我是瘋了!瘋得造了一場人禍,瘋得把福州變成了人間地獄,但這一切都是你逼我做的,是你逼我的!”
當弘時停下腳的時候,弘曆臉上已經全是腳印,鼻子、嘴巴不斷地流出血,與額頭的血混在一場,悽慘無比;但就是這樣弘時還不滿意,又在他身上用力踹着,直至踹累了方纔停下來,神色顛狂地道:“要不是你跟你額娘一樣,花言巧語討皇阿瑪歡心,讓皇阿瑪重視你多過我,我需要這麼做嗎?!我是嫡長子,只有我才能繼承皇位,至於你這個庶子休想染指大位!”
弘曆吐出一顆帶血的牙來,艱難地道:“你害了那麼多人,你會有報應的!”
“報應?!真正害人的是你,所有人都是因你而死,真若有報應,也該報在你身上纔對!”弘時大笑起來,許久都停不下。
這麼多年來,弘時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暢快過,所有事都在他掌控中,都像他計劃的那樣。過了今日,弘曆再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威脅,甚至於世上都不會存在弘曆這個人。
看着在那裡大笑不止的弘時,弘曆感覺無比陌生,原來他一直對自己恨之入骨,甚至不惜設下一個大圈來害自己;之前那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根本就是他裝出來欺騙自己的,可恨自己竟然信任無疑,兆惠數次提醒,他都沒有聽入耳中,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弘曆吐出一口血沫,啞聲道:“福州的災荒既是你所爲,那麼我來福州也是你安排的?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
弘時冷笑道:“不止如此,從我向皇阿瑪建議你去戶部當差開始,計劃就已經開始了,只是你自己還茫然不知罷了。”
弘曆扯一扯嘴角,澀然道:“是,只有我進了戶部,纔有理由來福州賑災,從而落入你的圈套中。”
“在皇阿瑪接受我的提議,讓你入了戶部後,我就開始着手安排,先後弄沉了兩撥運往福州的糧船,促使福州暴發從未有過的大饑荒,米價飆升,原本安份守已的福州百姓爲了吃飽肚子,變得殘忍兇狠,到後面,更是出現了人吃人的場面。在這種情況下,朝廷一定會派人來此賑災,而你身爲阿哥又在戶部當差,誰又能比你更合適呢,不過皇阿瑪對你一向看重,怎會主動將你派來這危險的地方,所以就需要一個契機。”
弘曆努力從地上坐起來,滿臉是血的看着弘時,“你所謂的契機,可是指那些上奏的大臣?他們都是受你指使?”
“可以這麼說,有那麼多大臣上奏,指稱你爲賑災最合適的人選,就算是皇阿瑪也不得不妥協。至於我……原本沒想過來福州,只是在皇阿瑪面前裝裝樣子罷了,哪知道皇阿瑪竟然派我跟你一道來。”弘時冷哼一聲,道:“不過也好,等這次回去後,我便是賑災的大功臣。”
“你想殺我,有的是機會,爲何要選在連江縣,還讓人扮成連江縣的百姓襲擊我們?”對於弘曆的問題,弘時報以一聲冷笑,“你以爲我不想早些殺了你嗎?但是身邊一直有那麼多人,若冒然殺了你,我自己也脫不了身。還有,你真以爲皇阿瑪只派了一千人保護我嗎?錯了,這一千人只是明面上的,暗中還另有人跟隨。所以,早在到福州之前,我就已經選好了連江縣,此處出入除了山路外,便只有一座木橋,一旦木橋斷了,便只有從山路而進,少說也得一個多時辰才能到,這段時間足夠我行事了。至於讓他們扮成連江縣百姓,呵呵,只有這樣,被我故意放過的林學禮纔會以爲是連江縣的災民喪失人性襲擊我們。到時候,你死了,皇阿瑪也只會認爲你運氣不好,而不會懷疑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