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你們倆兄弟能和好如初,對本宮而言比什麼都好。”這般說着,凌若轉而對耿氏道:“好了,本宮該回去了,有楊海他們陪着,你們不必送本宮了。”
雖然凌若這樣話,但耿氏還是堅持送到門口,至於弘曆兩人在送凌若離開後,在院中努力練習。
六天光陰,轉瞬即過。
雍正四年的正月初九,一大早圓明園外便停滿了馬車,許多親王貝勒及命婦自馬車下來,進到園中,到了裡面,自有人引到上下天光。
上下天光位於後湖西北,臨湖兩層樓宇,登樓便可盡鑑湖光水色,而大雪過後,這裡也成爲圓明園最大的冰湖,所以嬉冰比賽最終定在上下天光,凌若還連夜命人汲水在冰面上澆出一座冰山來,高三四丈,瑩滑無比。另外還有堆起來的獅、象等吉獸,誌喜兆豐。
除了比賽的宗室子弟之外,許多人前來觀看,所以這日來人一直絡繹不絕,皆爲皇室宗親,光任上下天光兩層樓,根本待不下,更不要說還有那麼多嬪妃,不可與男眷同處一間。虧得凌若早有安排,命人在旁邊臨時搭建了幾處簡樓,可以讓衆人分別入座。
“熹妃娘娘!”正自忙得不開交之時,凌若耳邊忽地響起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擡目望去,一張溫文儒雅,氣度非凡的臉龐映入眼瞼,在他身旁還站着一個容色嬌豔的女子。正是允禩與他的嫡福晉納蘭湄兒。
凌若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不過下一刻已經恢復成慣有的笑顏,“原來是廉親王與廉親王福晉,許久不見了。”
“是啊,微臣記得第一次見娘娘時,還是在老十耍氣賣家當那會兒,一轉眼已經許多年過去了。”允禩的笑容一如昔日那般完美,讓人如沐春風,二十年歲月,絲毫沒有在他臉上留上痕跡,不像胤禛眼角與額頭已經出現不少皺紋。
在他說話的時候,納蘭湄兒已然低頭行禮,絳紫色的大氅在雪地裡鋪展如花,“臣妾給熹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謙福晉快請起。”從納蘭湄兒的聲音裡,凌若聽出了那麼一絲不情願,是啊,當年見面的時候,是她向納蘭湄兒行禮,而今卻完全反了過來,換成是自己,只怕也會不情願。
“位置都已經安排好了,本宮領你們過去吧。”在走向簡樓的途中,凌若道:“本宮記得廉親王有兩位兒子參加這次的嬉冰比賽是嗎?”
允禩微笑道:“娘娘好記性,微臣是有兩名犬子參加了比賽,不過他們不過是來湊個熱鬧罷了,真比起來,如何能比得過三位阿哥。”
“廉親王太過自謙了。”這般說着,凌若不再說話,待得到了簡樓後方才道:“本宮還有事,就不陪廉親王與福晉了。”
“娘娘儘管去忙便是。”待得凌若離去後,允禩拉着納蘭湄兒的手坐下,見她面色有些不對,輕聲道:“怎麼了,可是受涼了?”
納蘭湄兒搖頭道:“沒有,我只是不太喜歡見到她罷了。”
允禩的神色有些驚訝,“你是說熹妃娘娘?”
“嗯。”納蘭湄兒點頭,康熙尚在時,她與凌若曾在宮中見過一面,當時鬧得甚不愉快,她更曾指着凌若的鼻子說胤禛冷漠刻薄,不顧他人生死。雖說事情過去許多年了,但總是橫在心頭的一根刺,尤其現在凌若身份在她之上,每每見了面都得屈膝行禮,令她更覺得難受。
允禩並不知道這些,也不曾多說,只道:“既是不願見,便坐在這裡不要走,想來她也不會過來。”
納蘭湄兒答應一塊,見允禩欲走,忙問道:“王爺,你要去哪裡?”
允禩拍一拍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道:“我去看看弘旻還有弘昌,你乖乖坐在這裡等我回來,聽到了嗎?”
“嗯,那你快些回來。”雖然旁邊坐着不少人,但納蘭湄兒平常少有出府門,與各王府的嫡側福晉並不熟,就算坐在一起也不知該說什麼。
允禩離開簡樓之後,並未去見弘旻和弘昌,而是站在賽者所待的簡樓外頭,彷彿在等什麼人,這樣的等待一直到弘時出現。
“咦,八叔,你怎麼站在這裡?”順口說完後,弘時纔想起來那拉氏的吩咐,但已經來不及了。
允禩蓄了一縷輕笑道:“八叔有幾句話想與你說,可以嗎?”
弘時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在隨允禩走到人跡少至的地方後道:“八叔有什麼事就說吧,待會兒我還要進去準備。”
面對他與往日不同的疏離,允禩絲毫不在意,負手道:“來之前我已經與弘旻弘昌他們說好了,比賽時,他們會全力助你得勝。”
他的話令弘時無比意外,訝然道:“八叔,你這是……”
允禩擡手道:“弘時,不瞞你說,自八叔賦閒在家後,可說是嚐盡人情冷暖,原先與八叔交好的官員如今一個個皆避之不及,所謂的廉親王更是有名無實。唯有你還肯親近八叔幾分,實在令八叔很感動。八叔知道,這個比賽對於你而言是極爲重要的,不容有失,而且若贏了,皇上也會對你另眼相看,所以八叔一定會盡已所能,助你贏得這場比賽。”
聽完他這一番話,弘時大爲感動,想起自己之前因爲聽從那拉氏的話,在心裡對他大爲疏遠更是愧疚不已,連忙道:“八叔不必如此,再說要弘旻弘昌放棄機會來幫我,這讓我如何過意的去。”
“你不必說了,總之八叔心意已決,你如今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待會兒贏得漂亮一些,千萬莫要讓弘曆他們出風頭。”
一說到弘曆,弘時頓時滿臉戾氣,陰聲道:“八叔放心,我一定不會輸給弘曆他們兩個。”
“看到你這麼有決心,八叔就放心了。”說着,允禩拍着弘時的肩膀道:“好了,快點進去準備吧,八叔等着你的好消息。”
待弘時離去後,允禩臉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想不到老四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卻生出一個蠢貨兒子來,稍微對他好一些,他便連自己姓什麼叫什麼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