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他猛的回身坐下衝侍衛道“宛貴妃火燒承乾宮,罪無可恕,處以杖責二十之刑,即刻行刑!”
杖責二十,這對於一個嬌生慣養沒受過什麼苦的女子來說,幾乎可以去掉半條命,萬沒想到福臨這一次居然會這麼狠,皇后當即便跪下了“皇上,請您看在宛貴妃多年服侍您的情分上,免了她這次刑罰吧,臣妾相信宛貴妃絕不是故意的,還請皇上寬恕!”
“不是故意的?”福臨不怒反笑,瞪着皇后道“不是故意的那火又是如何燒起來的,朕知道你和宛貴妃要好,但是這個情你求不起!”這話絲毫不給皇后面子,看樣子他是鐵了心要打清如。
清如默默地看着,沒有半點要出聲的意思,對她來說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打便打吧,最好一下便去了命,那她就不用再在宮中活受罪了,累了,她真的很累了,入宮四年,比以前十六年都要累,失去的都要多,現在她什麼都沒了,姐妹沒了,賴以支撐她在宮中鬥下去的理由也沒了,僅只剩下一條命而已,要便拿去吧,她亦不希
常喜亦覺得福臨這次責罰確實重了點,哪有宮妃當衆被打的事,皮肉之苦固然難受,顏面上亦是一絲無存,然而他太清楚福臨的脾氣了,既然皇后都勸不了那他一個奴才也起不了做用,只能無奈的去讓侍衛準備好了長凳與板子。
正當侍衛要將清如架到凳子上去的時候,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且慢!”
順着聲音望去,只見莫挽右手拿着一卷聖旨緩步走了進來,福臨此刻正在氣頭上,冷冰冰地道“你來做什麼。這裡沒有你的事,快回去!”
“臣妾此來是爲宛貴妃之事!”莫挽毫不在意福臨的語氣,淡然地說着。
“難道你也要爲她求情?”福臨胸口起伏不定的說着。貞妃若有所思地望着莫挽,想不到除了皇后以外連莫挽也跑來了爲宛貴妃求情了。她還真有本事,可惜這次漏子太大,就算再來多少人爲她求情,福臨也不會心軟的。
莫挽很肯定地點頭道“是,臣妾此來就是爲宛貴妃求情。希望皇上……”
福臨不想再聽她說下去,直接打斷道“如果是這個地話那你就不必說了,此次朕一定要她爲自己所做下的蠢事付出代價!”
“難道連這個也不行嗎?”莫挽擡高了右手所執地聖旨“這是當初皇上親下封臣妾爲妃爲旨意,您說只要臣妾把這道聖旨請出來,但立即封臣妾爲妃,這件事皇上您沒有忘記吧?”
“不錯,這是朕說的,但是與今天的事並無關係,你將它請出來做什麼?”福臨不解地道。
莫挽兀自一笑。.ap,,只聽她好聽而堅定的聲音在乾清宮徐徐響起“臣妾願用這道封妃地旨意來抵消宛貴妃的二十下杖責之刑,還請皇上同意!”
貞妃這次着實吃驚不小。她倒確實不知莫挽手裡還有這麼一張牌,原來莫挽早就可以封妃了。只是她自己沒這個心思罷了。現在卻把這道旨意給拿了出來只爲救清如,看到這。貞妃不禁有些擔心了,福臨會不會因此而動搖饒過清如這一回呢,不過福臨接下來話讓貞妃再度放了心。
“不行!一事歸一事,豈能用封妃的旨來抵杖責的罪,你們誰都不用說了,今天這刑朕一定要用,否則朕如何對得起逝去的先皇后。”
真的是因爲這樣嗎?還是爲了掩飾自己內心的害怕,他到底在怕什麼,是因爲清如知道了真相所以怕嗎?
不,不是,他絕不承認是這個,清如對他而言,不過是香瀾的替代而已,與靈襄還有妗雲一樣,都是替代,沒有什麼特別的,絕對沒有!
“皇上!”皇后與莫挽雙雙跪在福臨面前,甚至於連常喜都不顧可能會帶來地責罰跪了下去。
然而一切都挽不回福臨的決心,他衝已經準備好了的侍衛狠狠一揮右手道“動刑!”
隨着這句話,高舉地板子落在了清如的背上,重重地,沒有絲毫留情地意味在裡面,就像福臨對自己一樣。
“啊!”隨着清如痛苦的慘叫,莫挽拿在手裡地聖旨亦握不穩摔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皇后與她跪在地上不忍去看清如受刑,唯有貞妃看的津津有味,她終於等到這一天,終於等到清如倒下,再也站不起的這天,她自然要好好欣賞,絕不能錯失了去。清如的痛苦不過纔剛剛開始,板子一下比一下重的落在背部與臀部,彷彿要將她整個人撕開來一樣,由於她是趴在凳子上的,所以每打一下,腹部都會重重的壓在凳子上,在被打了幾下後,她除了背部的痛以外,感覺到腹部似乎也開始痛了起來,這痛好象不太尋常,心慌一陣接一陣。
很快,她又感覺到兩腿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流出來,溫熱的,暖暖的感覺,難道,難道她是有身孕了?算起來她上個月的信事確實沒有來過,難道是真的?
突然,一陣比剛纔更強烈百倍的心慌又襲來,彷彿有什麼人要離她遠去一樣,而且兩腿之間溫熱的東西一直在流,在流,不停地流。
難道是孩子?
這個認知讓她一瞬間清醒過來!孩子,不,她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了,不要再失去這第二個,強烈想要保住孩子的意念讓她振起了精神,強忍着不停打在身上的痛衝福臨大聲道“皇上,快停手,孩子,我有我們的孩子。不可以再打了,不然孩子會沒有的!”
“孩子?”福臨聽到了清如的話,先是一愣。然後露出震怒地表情“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妄圖用孩子的謊言來欺騙朕。赫舍裡清如,朕對你太失望了,你根本就不配用宛這個封號!”他衝那些停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的侍衛道“繼續給朕打,不許停,一直到打滿爲止!”
福臨不相信並不代表別人也不相信。皇后剛想說什麼卻被莫挽拉住,朝門口指指,子奴已經走到了門口,原來早在清如說出那句話地時候,她已經派子矜速去太醫院請秦太醫,只有太醫的話才能讓福臨相信。
“不要!不要!”清如不停地扭動着身子,試圖避過那些板子,可是孔武有力地侍衛將她牢牢按住,板子依然一下一下的打在身上。然後溫熱的東西留的更多更多。
“不要!皇上,求求你不要啊!”感到孩子生命的流逝,清如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求着福臨,然而沒用。什麼都沒用。任憑她如何地哭求福臨都沒有絲毫心軟的意思。
在打到十五下的時候,流出的血終於滲出了衣服。流在板凳滴到地上,皇后惶然地指着那血道“皇上你看,宛貴妃的下身流出血來了,她沒有撒謊是,真的有孩子,皇上,求求你了,快停手,那是您的孩子,再不讓他們停下,那孩子會死的,臣妾求求您!”皇后這次是真的着急了,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頭,只求福臨能讓侍衛停下。
莫挽卻與皇后不一樣,她不僅不叩頭,反而還站了起來,靜聲道“皇上,您真的準備要繼續打下去嗎?將那孩子徹徹底底的打掉?那麼臣妾可以在這裡向您保證,將來您一定會後悔,一定會!”福臨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了,一方面怕那只是清如地慌言,一方面又怕真的打掉了孩子後悔莫及,而且他看清如從板凳上滴下地血,確實不是從背上流出來地,倒像是從下腹流出來,難道真有孩子?想到這個可能他心頓時提了起來,恐慌不停的蔓延再蔓延,直到他無法承受爲止。
“住手!”終於他叫出了句話,而這個時候已經打了十八板了,清如地背後一片血肉模糊,更滲人的是,她的腹下不停有血流出,不停的流,好象要把全身的血都放光一樣。
在停下責打後,她從那板凳上滾了下來,身子翻過的地上都淌滿了血,皇后與莫挽將她小心的半扶起來,而此時清如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嘴裡不停地叫着“孩子……孩子……”
在清如的心中,雖然已經有了玄燁,但是還是希望能夠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然而自上一個沒有之後,兩年裡她一直都沒能懷上過,現在終於有了,卻是在這種情況下,而且看她出血的狀況恐怕這個孩子凶多吉少!
福臨往清如的方向跨了一步,然後又退了回來,眼中複雜萬分,想看又不敢看,其實剛纔在打的時候他心裡也不好受,只是他真的很氣惱承乾宮被燒之事,認爲清如辜負了他的期望。
子奴終於帶着秦觀來了,在來的路上秦觀已經聽子奴提過大概的事,現在又看到清如一身是血,當下不敢遲疑,迅速將手指搭在清如的手腕上,剛一搭上他的神色立刻就沉了下來,所有人都摒息等着他的診斷結果,連福臨和貞妃也不例外,只是貞妃緊張的卻是清如的孩子萬一沒打掉怎麼辦?
半晌後秦觀終於收回了手,在他低垂的眼中充滿了憤怒的火焰,宮中數年,他對清如幫助固然大,然後清如對他亦是善待有加,他幾乎可以算是專門爲清如看病的太醫了,現在眼見她落得如此悽慘的地步,如何能不憤怒。
“她到底怎麼樣了,孩子呢?有沒有孩子?”福臨着急地問着,心中不停地祈禱孩子平安無事,否則他真不知該如何面對。
秦觀沒有擡頭看他,因爲他怕自己會因忍不住怒火而冒犯這位皇帝,他垂着頭低低道“宛貴妃確實是有了孩子!”福臨和皇后等人剛鬆了一口氣,秦觀接下來的話又將他們打入地獄“但是因爲過於激烈的責打,動了胎氣,孩子……已經沒有了!”
頓時,所有人都如被石化了一般愣在原地,原本半昏迷的清如在聽到秦觀這句話,猛然睜大了眼睛,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抓住秦觀的手,抓得那麼緊,指甲都要勒進肉裡面去了“秦太醫你醫術這麼高,一定有辦法救我的孩子,一定有辦法的!”
“娘娘!”秦觀沒有去掙脫,任由她抓着,看她的眼中充滿了同情“孩子確實已經沒了,就算微臣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將孩子再重新放回娘娘的體內,所以還請娘娘節哀!”
沒了,真的沒了……
原本抓着秦觀的清如,猛然將臉轉向福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充滿了無止無盡的恨意,彷彿要將一切燃燒一樣,福臨下意識的想要逃避,逃避那讓他害怕的眼神,他從未見過如此嚇人如此充滿恨意的清如。
“福臨,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本就搖搖欲墜的愛終於在這一刻徹底崩潰,在清如的心中對福臨再沒有了任何的愛意,所有的只是漫天漫地的恨,永不原諒的恨,即便福臨後悔了,她也不願再原諒他!
這一事過後,福臨並沒有將清如打入冷宮,依舊讓她住在延禧宮,頂着那宛貴妃的頭銜,並讓太醫爲她醫治,但是他沒有再去瞧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