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蘺高興得心都砰砰跳起來,滿腦子都是“姐姐生了,我做小姨了”。虞子蘺到前廳時,報喜的人已經回去,杜夫人高興得兩手發抖。鬆鳴鶴向虞銓夫婦道賀,虞銓雖比杜氏收斂些情緒,但仍能明顯看出喜上眉梢。虞子蘺一跨進門檻便問道:“姐姐生了個男孩了?”
虞赫見她也要樂暈過去的樣子,笑着點了點頭道:“你有外甥了,當小姨了。”虞子蘺一下想到當時妙語邊懷孕邊出天花的情景,不禁喜極而泣:“姐姐總算是沒白辛苦,這下好了。”本來已經回房的高雲靄聽見喜訊也趕了出來,廳上一片喜氣景象。虞子蘺又問杜夫人:“我外甥多重呢?來人說了沒有?”
杜夫人說話都哆嗦:“來人只說是個大胖小子,沒有細說。這下真是好了,妙語有出頭日子了。”杜夫人心裡清楚,只要妙語給胤禎生了個男孩,女婿上報禮部,她便能升爲側福晉。“是幾時生的呢?”高雲靄問。杜氏:“是酉時一刻。”“這生日真好,今兒正是星君下界日子,將來定有大出息的。”高雲靄又說。
杜夫人接着道:“什麼大出息不大出息的我不關心,只要他孝順他母親別讓母親受委屈就行。”虞子蘺心中躁動,就想馬上到阿哥府上去看姐姐。杜夫人:“妙語正在月子裡,得等她出了月子才能去看。”“那不是還要等一個月?我是一刻也不想等了。”虞子蘺話裡帶喜,樂得眉目明快。高雲靄:“你等大妹修養一個月,把元氣養回來再去,那時她也有力氣招呼你。”杜夫人點頭稱是。虞子蘺只得把去姐姐那裡的心思暫時壓下來。
晚上她又是一宿沒睡好,硬是讓芳音跟她說話。她說正月初八真是個好日子,先生來了,姐姐生了孩子。芳音聽她一直再猜妙語的兒子長得什麼樣子,是像姐姐還是像她。芳音忍不住笑出聲來道:“小姐,那小公子就是不像大小姐也該是像姑爺呀,怎麼說不是像大小姐就是像您呢?”
虞子蘺正色道:“我可不想我外甥像那個沒良心的姐夫,再說我們姐妹是一個娘生的,像我也不稀奇。”芳音知她向來對大姑爺有些看法,又聽她這麼說,便打算不再提他。但虞子蘺自己卻又說了:“原來我姐因是個漢人,嫁給他只能做個庶福晉,現在說什麼也要讓他給我姐請個側福晉的名分。真不明白當初姐姐怎麼鐵了心要嫁給他,憑我姐的品貌家世,給那個好人做嫡夫人不行,輪得到他?我就沒看出他到底哪點好。”
虞子蘺似是自言自語,芳音不知怎麼答,便將話題轉了,問道:“小姐將來嫁了,想要生幾個孩子呢?”虞子蘺猛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顏色和悅下來,面帶女兒羞澀。芳音見她並不生氣反而有些有興趣的樣子,便敞開接着說道:“照我說,最少要生六個兒子。”虞子蘺:“爲什麼?”芳音笑嘻嘻將理由道出來:“第一,六是個好數,六六大順嘛。第二,孔老夫子不是說過什麼六藝麼,每個小少爺學一樣,不是圓滿了麼。”虞子蘺聽了她的理由,不禁笑出聲來。“儒家還有十三經呢,那我豈不是要生十三個來一人學一經?”“這樣也好,越多越好,反正司馬家多少都養得了。”“貧嘴丫頭!”虞子蘺提起枕頭敲了芳音一下,嘴上怒着,臉上卻笑着。兩人不知說了多久的話,芳音竟跟她一張牀上睡着了。
鬆鳴鶴第二日便回到城外的茅舍去住了,茅屋上貼着封條,鬆鳴鶴視若不見,伸手揭開封條便進了屋。屋裡一些天文書籍已被查抄,只剩幾本醫書零落地上,覆滿細塵。連牀上被褥也被掀掉在地上,孟離疏一手一抱將兩牀被子拿出屋子到外頭去曬太陽。鬆鳴鶴將窗子打開,冷風夾着一絲春意透進來。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接着收拾屋子。拾起零落書籍擺上書架,把翻倒的毛筆掛上筆架。似乎一切不曾發生過,這裡還是個愜意之地。
虞子蘺在家憋了許久,終於到了正月十八,明日就是燕九節,白雲觀有熱鬧廟會,虞子蘺就想去邀舜英同行。因此十八這天早早就起來,先去向杜夫人請安稟明說要到舜英那裡去一趟,杜夫人答應後她就帶着芳音出門了。
路上風清氣爽,大有春來之勢。道上人來人往,過節時歇業的店鋪這會又都開了。姚家並不遠,兩人不多時便至姚府門上。門上家奴見她們走過來,上前問道:“二位是……”芳音答:“勞你去通報一下,就說少奶奶的堂姐來探望她。”家奴聽了,讓她們稍候便快步進府通報。
門上家奴正好碰上雨燕,就對她說道:“燕姐姐,外頭有位小姐稱是少奶奶堂姐的來拜訪。”雨燕手裡正端着藥,一聽這話,愁容滿面的臉上立即現出欣喜顏色,連忙說道:“快將客人請進來,我這就去告訴奶奶。”家奴答應一聲就匆匆返身出去。
雨燕端着藥進屋,興沖沖告訴舜英道:“蘺小姐來啦!”舜英正有氣無力躺在牀上,聽說子蘺過來,當即叫芳音把衣服拿來。芳音往架子上取衣服時,子蘺的聲音已到院裡。舜英急急套上衣服,匆忙中只記得囑咐芳音道:“千萬別把姑爺的事情跟她說。”雨燕見她着急,也急忙點了點頭,子蘺已到門外。
“這屋裡你外邊暖多了。”虞子蘺一進屋便說。她看見舜英坐在牀上,笑吟吟說道:“好妹妹這麼懶呢,都這會了還不起來。”她邊說邊坐到舜英邊上,伸手去握她的手。舜英聽她語氣歡喜,本來死氣沉沉的屋裡一下有生機起來。她強展病顏笑對子蘺道:“今兒有些疲乏,起來晚了。”子蘺握着她的手,只覺冰涼涼的,看她樣子又憔悴不堪,再看見桌上那碗藥,一下清楚了。她問雨燕道:“那桌上的是什麼東西呢?”
雨燕得了舜英的眼色,只得撒謊說道:“是益氣養神的茶。”虞子蘺就伸手問雨燕拿:“這種好東西我在家都沒吃過,今日沾沾舜英的福,我也喝一碗補補。”雨燕面帶難色,虞子蘺轉頭看看舜英,說道:“想必妹妹不是捨不得這碗茶吧?”舜英低下頭,雨燕只得把實話交代,“蘺小姐別見怪,這,本不是什麼益氣養神茶,是先生那劑藥。”
虞子蘺便向舜英輕聲問道:“毛病又犯了?”舜英自知瞞她不過,只得點了點頭。虞子蘺嘆了口氣:“不是纔好了嗎,怎麼嫁過來沒兩個月又犯了?嚴重不嚴重?”舜英搖了搖頭,又強笑道:“喝了先生的藥又見好了,只是一時還不能斷。偏讓你看到,又叫你提我擔心了。”虞子蘺雖跟她相處只兩個月,卻已深知她的性情,她是怕給人添麻煩的人,就算身體真是很不好也不會說。虞子蘺不想說破,自己起身去拿那碗藥來給她,“趁着還熱,快喝了吧。”舜英眼裡淚珠打轉,接過那藥喝了。
舜英不想她看自己這病怏怏的模樣,便讓雨燕先領她到客廳去先坐,自己收拾一下再過去。虞子蘺體貼她在病中,就讓在房裡說說話就行。舜英:“難得你來看我一趟,我總得正經在廳上接待你纔好。雨燕先領你們過去,我穿衣梳頭不用多久。”虞子蘺不好執意,便順着她意說道:“那也好,我就正經做你姚家媳婦一回客人。我第一次來這,按理也應該先去拜見老太太,就讓雨燕帶我先去給姚夫人請安吧。你慢慢收拾,時候還早。”“正是,就讓雨燕同你過去,我這裡收拾好就過去。”虞子蘺便起身要往姚夫人那邊去,雨燕將舜英的衣服放在牀上,自己就先領着子蘺出去了。
話說子蘺未到姚夫人住處,已經有人來報知姚夫人。姚夫人問老奴:“是虞侍郎家的那位姑娘麼?”老奴答:“應該是。”舜英成婚那日,因虞子蘺與那位滄州客比酒,所以兩人都記得清楚。“就讓她在舜英那裡先待着,過會我再招待。”姚夫人吩咐老奴道,那老奴答應一聲就要出門,卻聽得門外有人往這邊過來的聲音。
雨燕先進房來向姚夫人通報道:“老太太,虞姑娘要來給您請安,在門外候着。”姚夫人一聽,連忙從座上站起來對雨燕說道:“快把客人請進來。”一面又吩咐老奴去把好茶沏來。老奴出門去拿茶葉,正遇着進門的子蘺,她深深向虞子蘺行了個萬福禮,虞子蘺回了禮。虞子蘺進門看見站着的一位老婦人,於是恭恭敬敬上前行禮問安道:“請老太□□。”姚夫人不敢擔待,忙將她扶起來。“都是自家人,快,坐下來,這天兒可冷着呢。”虞子蘺坐下,芳音侍立在旁。
作者有話要說:
靠譜正劇+傳奇,絕不棄坑,一定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