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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王氏向來喜歡薛寶釵那個類型的——福相、看着好生養,瞧着心寬體胖,行事八面玲瓏,夠有心計。
那是她理想的兒媳婦兒模型。便是後來意識到身份差距太大,賈王氏也惋惜良久,打算將薛寶釵弄來給她寶貝兒子做二房,多好的幫手啊!
這回天從人願,她這位新進門的兒媳婦兒,從外表看,很符合她的要求。
石真珠若論容貌,當可與釵黛二人在伯仲之間。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段窈窕、皮膚白膩、面龐與賈寶玉那年夢遊太虛幻境,給他做性啓蒙的仙女兒兼美可卿有七八分彷彿,卻又多了三分英氣。
若論性情,平常時節,外與薛寶釵類似,內裡卻和夏金桂相同。只那行事的手段,遠高於二人之上。畢竟人家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出來的小姐,浸淫多年,非那二人可比。
只這石真珠有個致命的弱點,生不得氣。一旦發怒,氣場全開,兼之天賦異稟,外忠內奸,實非一般人能受得起。
那一日寶玉、真珠二人入了洞房,一掀蓋頭,石真珠的美貌立即便將賈寶玉那“顏控”給拿下了。
這位妹妹,我好像(原文想)在哪裡見過的……
賈寶玉在腦子裡劃拉一圈,終於劃拉着了兼美仙女,重溫美夢,免不了耳熱心跳,荷爾蒙分泌加速。
老天!老天!我當真是坐井觀天!一天到晚只知身邊的姐妹們已是頂尖兒的人物,卻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賈寶玉默唸了一遍老臺詞,之後便傻呆呆看着新媳婦兒發花癡。
旁邊急壞了一人。
非是旁人,正是他那貼身保姆兼非正式牀伴,花襲人。
花襲人的日子過得不是太如意。怡紅院第一丫鬟如今是麝月,又有史太君後來給的玻璃做副手,哪兒有她出頭的地兒?只好跟緊賈王氏,在賈寶玉身邊頂着丫頭的名義,幹着姨娘的活兒,當好耳報神罷了。
她如盼夜盼的孩子,始終也沒來。賈寶玉對她也開始審美疲勞。這下子寶二奶奶都進門了,又是個家世優越的超級大美人,她還有啥優勢?
再看一眼賈寶玉,花襲人心裡嘆口氣,那小子的眼神太欠揍了!須得想個法子……
見賈寶玉沒有回神的跡象,首席丫鬟麝月悄悄走到他身邊,拉拉他袖子:“二爺,前頭還等着您呢。”
賈寶玉這會兒已將老婆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偷偷在心裡與黛玉、寶釵比較過一番,又憧憬意淫過一番。三番完畢,方要套詞,聽麝月這麼一提醒,想起還有一羣綠蠹(看不清)要陪,頓時蔫了。
“好妹妹,你且坐着。妹妹身邊的人,只怕不熟悉這裡,妹妹要什麼,只管吩咐麝月姐姐、襲人姐姐她們去,莫要生分纔好。”
賈寶玉細心體貼的交代了幾句,外頭陪客去了。
石真珠是新娘子,按例要妝新,坐在那裡不言不語的玩兒深沉。
她帶來八個陪嫁丫頭,四個大丫頭跟在身邊,見賈寶玉出去了,遂有一人與麝月搭話,問怡紅院可有小廚房,想給她家姑娘弄些湯水。麝月忙引着她去了。不一會兒,又有一人指了差事,與玻璃離了這屋。一來二去,新房裡怡紅院方面的丫頭就只剩花襲人一個。
當晚,賈寶玉、石真珠二人洞房花燭,自是風情無限。
先時,外間衆人還聽見屋裡嗯來啊去的男女聲二重唱,中間似乎新郎、新娘子咕噥了幾句,後來便只有賈寶玉一人啊來啊去的大叫了。
外頭這些值夜的,難免心猿意馬。尤其是怡紅院衆丫頭,眼風或直接或迂迴的往花襲人那兒飄了。
原來我們二爺外表瞅着文文弱弱,內里居然這麼……
哼!怪不得那花點子哈巴越來越瘦呢!
平時也不知她怎麼忍着不出聲的……咳咳……
到底明媒正娶的奶奶不同,我們二爺這不也放開了?嘿嘿……
一個晚上就在衆女對賈寶玉重口味的欽佩和yy中過去了。
四更都過了,屋裡才消停。
天剛矇矇亮,屋裡新娘子便命她陪嫁丫頭進去侍候。穿戴整齊了由丫頭們扶出來,不洗漱、不喝茶,只坐在椅上默然垂淚。
麝月、玻璃等還以爲是她們二爺下手太重,新娘子面子掛不住,害臊了。
不敢打擾,只得先去服侍她們二爺起牀。
那賈寶玉睡得死豬一般。衆丫頭怎麼叫都不醒。鑑於昨晚戰況激烈,大家也都沒想到別處去。齊心合力,把賈寶玉從被窩裡撈出來,給套上衣服鞋襪,扶着下牀,洗臉刷牙,來個強制喚醒。
賈寶玉可算是醒了。一見衆丫頭,臉“騰”的紅個徹底,扭扭捏捏的說不出話來。頗有些無地自容的意思。
衆女偷笑不已,“二爺,得去給老太太、老爺、太太請安奉茶呢!您趕緊的吧。”
賈寶玉磨磨蹭蹭出得寢室,見老婆在那兒坐着,立馬像被燙着一樣,往旁邊一躲。衆丫頭不明其意,連拉帶拽的把賈寶玉按坐在石真珠旁邊的椅子上了。
賈寶玉先還躲閃,後來見石真珠面色慘白,猶有淚痕,心下琢磨:她只怕更加害羞……
罷了!新婚之夜提起襲人來,似乎是我不對,她那樣,也是真氣着了。
心一軟,氣勢更怯了,打疊精神說起好話。
那石真珠卻眼淚流得更兇了。
眼瞅着日上三竿,這倆新人還沒給賈府長輩敬茶,丫頭婆子們急得要死,連催了兩次,新娘子只哭不動。
後來有那腦子靈光的嬤嬤,結合賈寶玉話裡的某些信息和昨晚上的勁爆廣播劇一腦補,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她家二爺跟二奶奶洞房花燭夜,中間不知抽哪門子風,提起襲人來了。
你說這事兒哪個新娘子能高興?於是對她家二爺來了個不合作。她家二爺見了美人本就挪不動步,又覺着老婆不給面子,獸性大發,硬上。估計不知從哪兒學來了些不三不四的手段,這樣那樣的鬧了大半夜,新娘子早上起來行動困難,沒臉去給長輩請安奉茶了!
可這寶二爺向來對着女孩兒最是溫柔知禮,能幹這事兒麼?
要不是這麼回事,新娘子爲啥一副被凌辱了的模樣?
拉過麝月、玻璃倆大丫頭一嘀咕,那倆人同樣是內定的姨娘人選,跟襲人是正二八經的競爭者。紅着臉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
肯定是襲人搞的鬼!你忘了?自從二爺定下婚期,那小蹄子便時刻黏在二爺身邊,不定怎麼蠱惑二爺來着!
昨兒晚上,有一會兒咱們都出去了,只那襲人一人在新房,誰知這小蹄子說了什麼?
你當她真是“笨笨的”、“老實”、“吃虧”麼?你瞧瞧,二爺的初夜讓她得了吧?二兩銀子一串錢得了吧?晴雯、芳官沒多大過錯都攆了,你看人家?
怡紅院裡幾個實際負責人意見交換完畢,見新娘子絲毫沒有站起來的跡象,她家二爺還在那兒抓耳搔腮的乾着急,知道這樣下去不是事,便派了那嬤嬤和玻璃做代表,去賈母那院傳小話。
連鴛鴦都面紅耳赤的信了。言辭隱約避諱的傳給了史太君。
史太君大怒,當場便要到孫子那兒去瞧個究竟,結果賈元春的死訊把她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