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辦宴會,要做的事情是很多的。場地、菜餚、酒水、服務,以及必不可少的請帖必須送到每一個需要宴請的人手裡。這可是門大學問,請什麼人、不請什麼人都是有講究的,要是一個弄不好,把兩個生死冤家請到了一個宴會裡,那可就有熱鬧可看了!所以喬才會說出現在纔開始準備來不及的話語。
不過既然威廉姆斯已經發話了,那麼就算有再大的困難也必須克服。因此在一個下午,不僅威廉姆斯家族的人忙得腳不沾地,就連我們這些“客人”也被迫參與進來,跟他們一起準備這場臨時起意的宴會。
不過好在我們誰也不曾真正見識過歐洲的貴族宴會,幫起手來倒也興致勃勃,絲毫不覺得無聊。
終於趕在宴會開始前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所有人都幾乎累癱,包括提出這個建議的瑞安娜。原本我還以爲她會因此而後悔,沒想到一聽到女僕的召喚請她去換衣服,整個人又立刻變得精神奕奕起來,令我歎爲觀止!
不單是她,連我也差點被一起拉着去換上了他們的貴族服飾。我堅決反對換衣服,而執意換上了大清的禮服,除了強調自己是中國人以外,也希望不致因此引起允和允的反感。允還好說,要是讓允看到低胸露肘的所謂宮廷服裝,還不得立刻氣暈?!本來我還想提醒瑞安娜這件事情,不過後來想想,還是決定放棄。
威廉姆斯家中的女僕根本不會準備中國的服飾,一切都只能我自己來。好在都做了幾十年了,也算是有點專業水平,做起來倒也不算太困難,但時間就難免長了些。等我出來的時候,剛好碰上也準備好的瑞安娜,在客廳裡見到煥然一新的允和允。
他們一個着藍一個着黑,一式的對襟馬褂。玉石腰帶圍攏在腰間,腳上也換了乾淨的靴子,一改往日出海的滄桑,顯得整潔而優雅,直至此時,方纔真正顯示出皇室貴胄的高貴氣質。
我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暗自點了點頭,瑞安娜也是眼前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完全浪費了她半天工夫弄出來地淑女裝束。
“想不到你打扮出來也是那麼好看的!這是不是就是你們中國人說的人靠衣裝呢?”她興奮地說。
允的腦門上頓時滿臉黑線——這是人講的話嗎?!
允轉過身去捂着嘴偷笑,我也差點忍俊不禁,急忙走過來圓場道:“瑞安娜,你去看看一切都準備好了沒?你父親和爺爺呢?”
瑞安娜答應了一聲去了。然而沒走兩步就看到喬和威廉姆斯迎面走來。看見我們。笑呵呵地說道:“剛纔我們還說夫人和兩位少爺最好地裝束還是中國地。果然一點都沒錯。我敢肯定。今晚最引人注目地一定就是你們!”
我笑了笑說:“這點我毫不懷疑。物以稀爲貴嘛!威廉姆斯。喬。現在離宴會開始還有一點時間。如果可以地話。我想先跟你們談談。”
兩人點了點頭。跟允他們打了個招呼。我們便走進了一旁地小會客室。
既然已經決定要向英國發展。那麼具體怎麼做必須有個計劃出來。而此時我方纔瞭解到克拉斯和麥拉來到荷蘭地真正目地。
事實上。法國現在國內地矛盾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嚴峻地地步。掌握着大部分社會財富。社會地位卻很低地資本家和社會地位很高。卻相對不如資本家富裕地貴族。二者之間愈發對立。根源就在於貴族希望從資本家手裡得到更多地金錢財富。而卻不願提高他們地地位。資本家們自然不願意吃這種虧。他們信奉地是等價交換。既然付出了一定數量地代價就應該取得相應地收益。否則不幹!
一向信奉巧取豪奪地貴族什麼時候有過平等地觀念?於是鬥爭就不可避免了。而這種形勢造成地直接後果就是貴族地財產急劇縮水。奢侈過度地貴族沒有節約地觀念。自然自己地身家就越來越薄。麥拉地家族就是其中地重要代表。他此次來。不用說是來想辦法“解決”財務問題地。
而克拉斯的來歷也很簡單。他家裡擁有一家大型的紡織廠,同時還經營着不小的海上貿易,不過跟威廉姆斯專門走亞洲線不同,他們是走北美線的,說白了也就是奴隸貿易。如今,他們家靠奴隸貿易賺了不少錢,紡織廠相比之下就遜色多了。他們的目地。是想要聯合威廉姆斯展開更大型的奴隸貿易,以求更大的回報。
我對奴隸貿易沒什麼興趣。然而那個紡織廠卻使我大爲興奮!這真是想瞌睡掉下來個枕頭,或許工業革命就要從我手中開始也說不定!
“夫人,照你的意思,我們先撇開麥拉不管,先答應克拉斯?”威廉姆斯問道。
我搖了搖頭,道:“我說過,我們不能沾奴隸貿易,這句話現在依然有效。不過,我們可以變通一下,用另外一種方式展開合作。”
“另一種方式?”威廉姆斯和喬面面相覷。
“是的,另一種方式。”我笑了笑說,“既然他們的紡織廠賺不了多少錢,那麼我們可以出錢把它買下來,作爲我們自己的產業。這樣他們既能夠得到預期的資金,我們也有了一個在英國市場的立足點。”
“紡織廠?”喬皺起了眉頭,有些猶豫,“可是……紡織實在不是個盈利地行業,我們要來做什麼呢?”
“你覺得這是虧本地買賣?”我看着他。
他想了一下,依然點了點頭。
我笑着說:“確實,現在看起來似乎紡織廠並不能給我們帶來多少收益,然而如果我們能夠大大提高紡織的效率呢?別人生產一塊布,我們能生產十塊、二十塊,而成本又可以降得很低地情況下,能賺多少錢?”
威廉姆斯和喬齊齊動容,威廉姆斯急道:“難道夫人你已經有了這種方法?東方人果然太神奇了!”
我被他們逗笑了,道:“哪有那麼快?不過我卻是知道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是啊,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嗎?我自己不會改良紡織機,難道別人就不會了嗎?只要能把哈格里夫斯、阿克萊特等人找到,什麼珍妮紡紗機、水力紡織機就不再是夢想了!
“什麼人?”威廉姆斯和喬一臉茫然。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我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說。
想要讓小弟永遠老老實實跟着老大,保持適度的神秘感是非常必要的,這樣比較能夠給人難以揣摩的感覺。從而心生畏懼。雖然我很放心威廉姆斯一家,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像這種對他們沒有任何損失,對我卻非常必要的手段還是可以施展一下的。再說了,要我如何解釋知道這些人地?難道說我來自未來嗎?還是說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恐怕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見我這麼說,威廉姆斯和喬也就不好再追問了。
喬又道:“那麼麥拉那方面,怎麼處理?”
威廉姆斯道:“既然決定了先向英國發展,那就暫時不必理他了。”
搖搖頭道,“繼續跟他接觸。不過不能直接給他錢,同樣要他拿等價的東西來換!他拿不出來的話,可以讓他提供我們在法國做生意的特權予以交換。例如賦稅、地點、行業等地優惠和自主權,我們沒有必要完全把法國市場摒棄在外,儘管不是重點發展,也可以先部分做起來。”
儘管再過六十年左右就會發生大革命,但在此之前強佔一個切入口還是非常必要的。這可切入口不必大,但必須保證當我需要的時候能夠得到足夠的資源開展我的計劃。
威廉姆斯和喬點點頭。對於我的決定,除非有太大的意見,否則他們一般都不會否定。於是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對這一安排進行進一步的規劃,制定實施細則。不過限於時間。我們也只能訂出今晚需要達到地目標,如此而已。
瑞安娜的敲門聲打斷了我們熱火朝天的討論,她在門外叫道:“爺爺,父親,安琪兒,客人們開始來了,該出來了!”
我們只好停下,我看了看他們兩人道:“這次地計劃非常重要,關係到我們未來的命運。不用急在這一時之間。今晚先把餌拋出去,剩下的我們明天細談。”
威廉姆斯點點頭,道:“確實如此。那我們就先到這裡吧,如果客人們來了主人家還不在的話,會是件非常失禮的事情。”
我笑着站起來說道:“說起來我和允他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要是做錯了什麼可不要怪我們!”
威廉姆斯笑道:“今晚不過是一些親朋好友聚聚,大家都是熟人,不講究那麼多規矩,不會有事的。”
邊說邊走出門來。一路上威廉姆斯和喬不停地跟人打着招呼。又忙着給我介紹,果然都是些沾親帶故的人。而且明顯比主人家矮了一截,對於被鄭重其事對待的我們也是恭敬非常,讓我們又重新體驗了一把自從離開紫禁城後就再也沒有碰到過的高人一等地感覺。
而克拉斯和麥拉的神情則有些奇怪。想來他們一心想要撇開對方先發制人,誰先跟我們達成協議誰就是贏家,卻沒想到我們會一視同仁,還找來了一大批人破壞了他們自以爲的進一步商談的機會,不由有些無奈。
這也是我爲什麼說威廉姆斯是隻老狐狸。他明知克拉斯和麥拉有求於他,偏偏還找了一堆親朋好友一起聚會,不給人家說話的機會,這不活活憋死人嗎?
我掩嘴笑着,偷偷躲到一旁的角落一邊吃東西一邊看戲,非常無良地把所有麻煩都扔給了兩人,心安理得在一旁偷懶。
允、允則在瑞安娜的引導下享受着跟大清迥異的宴會氛圍,頗爲興奮。而身爲東方人的他們也一如所料吸引了大批註意力,總之是他們看別人,別人也看他們,到時誰也不吃虧。然而我卻發現,允地眼底似乎有些陰霾?
樂呵呵地笑着,我就這麼一直躲到了宴會結束。
嗚嗚,俺的機子沒辦法無線上網,好不容易找了別人的機子來上,好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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