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就是剛剛經歷過暴風雨的海嗎?”允喃喃地說着,一臉的不可思議。
允長長嘆了口氣,說道:“人都說雨後的天空分外美麗,沒想到到了海上依然適用。”
我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轉頭一看,瑞安娜扶着喬也從艙裡走了出來。
喬的頭上裹着一圈白布,我不由得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你受傷了?”
允和允也急忙回過頭去。
喬苦笑了一下,說:“沒事,一點小傷。剛纔在暴風雨裡撞到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我走過去,看見他頭上的包紮極爲粗糙,便扶着他往我的艙房走去,“受傷可不是小事,不能疏忽大意。允,把我們的醫藥箱拿出來。”
搶先幾步走進艙去,在一片凌亂中翻找着。
喬雖然說起來是我的員工,我們之間的關係卻更像是朋友,對於朋友,我一向不吝於付出自己的關懷。
允跟在後面,仔細打量了一番瑞安娜,問道:“你呢?沒事吧?”
瑞安娜的臉色不是很好,一天之內接二連三的打擊,便是壯年小夥兒都不一定受得了,何況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不過她能夠支撐到現在這種程度也已經很了不得了,我不由得將對她的評價提升了好幾個層次。別看她現在似乎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但心性之堅毅在我以往的歲月中還是並不多見的,只要能夠多加訓練,以後必定成就非凡。
然而不管潛力有多大。現在她只不過是個被嚇壞了地小女孩罷了。聽到允地問話。立刻通紅了眼眸。搖搖頭:“我……還好。沒什麼事。但是父親他……”
她看了喬一眼。泫然欲泣。
允只好安慰道:“放心吧。有敏敏在。你爹他不會有事地。”
聞言我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他把我當成什麼了?神仙還是醫生?
轉過頭不理他。我對允說道:“把消毒藥水和紗布拿來。”
允點點頭。迅速從醫藥箱中找到我要地東西。遞了過來。
所謂消毒藥水。不過是稀釋了的酒精,我是通過對食用酒水的濃縮蒸發來取得地,當然比不上後世真正的消毒藥水,但卻也比現有的醫療水平高多了。至少現在在醫學界,還沒有一個系統而規範的消毒的概念。
這點東西本是我爲了康熙,怕他受了傷無法得到很好的消毒而受到感染,特意做出來地。因爲條件和儀器的簡陋,用了數百公斤的清酒纔得到那麼一點,數量珍貴。一直都用得很小心。這次既然要徹底離開大清,爲了防止出門在外遇到任何不測,消毒藥水幾乎被我全都拿了出來。這次喬受傷,正好用得上。
於是在喬父女和允驚奇的眼光中,我拿出乾淨的紗布蘸着藥水先消了一遍毒,然後才包紮妥當。這樣至少可以保證他的傷口不會感染髮炎。
“夫人,這是……”喬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是我做的小東西,可以清潔你的傷口,避免受到污染而有更大的傷害。”我輕描淡寫地說。
允地眼睛一亮,卻不過瞬間有黯沉了下去。我能猜到他的心思,本來消毒藥水這種東西。如果能夠用到軍隊裡,可以大量減少士兵的傷亡數量,作爲一名老資格地將領,他第一時間肯定想到的就是這個。不過現在他已經無兵可帶,大清以後的命運也與他不再相干,所以才亮起了不到兩秒的眼神就那麼消失了。
喬的身軀輕輕抖動起來,當然不是爲了消毒時那一點點的刺痛。他眼神灼灼看着我,問道:“夫人,這種藥水……產量如何?”
我不由啞然失笑——他還真不愧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居然一眼就看到了消毒藥水潛在的巨大利潤。
“這麼些年了,我只能做出這麼點,你說產量如何?”我笑道。
以現在的技術水平,確實很難提煉出合格地消毒藥水,以後科技發展了,纔有大量推廣的可能,但至少現在是不行的。而且酒精這種東西,有腐蝕性,揮發性也相當大。在如今的條件下能夠保存一年已經是很不錯了。屬於大量消耗品,更加不可能投入量產。
他聽我這麼說。失望地“哦”了一聲,便再也沒有了聲息,怕是還在爲失去了這麼個賺錢的生意而肉痛吧?
我好笑地看了看他,也不說話,徑自轉頭看着允和允,問道:“你們身上有沒有什麼地方擦傷的?就算是小傷口也要趕緊處理,不然我們身在海上,一切條件都缺乏,要是真的生個什麼病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聽到我的話,兩兄弟都是神色一動,紛紛亮出了自己的胳膊肘和腿關節,或多或少有些傷痕。這點傷在陸地上來說或許算不了什麼,但正如我所說,在海上可就不一定了,說不定一個小小地感染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替兩人處理好傷口,我又問過瑞安娜,她倒是奇蹟般沒受什麼傷害,估計是喬保護有道,總之允和允是紅了臉的,因爲就連我身上也有點小小的挫傷。
我捲起衣袖,讓允幫我上了藥,小心其事地也包上一層紗布。允還深受着男女授受不親的儒家思想影響,先一步避出了艙去,不過也有進步,至少沒有對喬留在艙裡大發雷霆了。
等允做完這一切,允便走了進來,我極度懷疑是他在門外把一切都聽在耳裡,纔會時間把握得那麼好。
“船長來了。”他簡單扼要地說。
話音未落,就看見布里奇特大步走進來,看見我們都在,不由愣了一下。
“原來你們聚集在這裡啊?我說怎麼沒見到人呢!咦?你們都受傷了?”他看着我們個個都包着布,嚇了一跳問道。
“沒關係,一點小傷。船長,我們現在安全了嗎?”我代表全員回答。然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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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說我們沒事,便咧嘴一笑,道:“上帝保佑,已經沒事了!好在這次我們幸運地只擦到暴風雨的邊緣,所以損失不大。不過我看暴風雨的路徑,可能會直接正面撞上那些英國人。這回可有好戲看了!”他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絲毫不想想我們差點也葬身在這場風暴裡。
不過這麼厲害的風浪居然還只是暴風雨地外圍?我和允、允面面相覷,直接無語了。如果真地闖入暴風雨的中心,豈不是連塊骨頭都剩不下?
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也顧不得可憐那些英國人地遭遇了,先慶幸一下自己的好運再說!
“這艘船怎麼樣?還能繼續航行嗎?”喬不愧是我們之中經驗最豐富地一個,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
布里奇特頓時笑不出來了,摸了摸大鼻子,尷尬地說:“航行是可以繼續航行的。不過……你們也知道,在先前的戰鬥中,船身就已經受到了傷害。現在又經過暴風雨的侵襲,不但航速受到巨大的影響,而且各種儲備的消耗量也是巨大地……”
我們聽得臉越來越黑,喬終於忍受不了地大吼一聲,道:“究竟能不能繼續走?一句話!”
“能!”布里奇特無比肯定地回答,“不過最多隻能支撐到澤拉,我們必須在那裡修整並且補充儲備。”
“澤拉?”允和允對這個陌生的名字充滿了好奇。
喬笑了笑解釋道:“澤拉是在索馬里西北的港口,瀕臨亞丁灣,是重要的通商口岸和奴隸買賣市場。許多船都在那裡停泊修整。”
“索馬里?亞丁灣?”兩人更好奇了。
“索馬里是一個國家,亞丁灣是從紅海出來以後的一個海灣。”我簡單解釋了一下,然後看着布里奇特問道,“那這個修整,需要多長時間?”
“大概……需要一個星期吧!”他不確定地說。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經歷了戰鬥和暴風雨後,這艘船還能航行就已經是件不得了的事了,我不能要求太高。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我們乘着船。慢慢悠悠向着亞丁灣開去。不是不想快了,而是現在的船體已經經不起快速的航行。
又過了十幾天,磨磨蹭蹭終於到了澤拉,雖然經過暴風雨地洗禮,允和允都完全適應了海上生活,但在船上憋了那麼久,早就渾身不舒服了,一靠岸,兩人就迫不及待衝下船去。
我苦笑一聲。急忙讓布里奇特派了個機靈的水手跟下去。這裡可不比華人居多的南洋,稍不注意就可能出問題。
“你們家在這裡有房子麼?”我向喬問道。
他點了點頭。說:“這裡也算是個繁榮地港口,我們如果走紅海這條線,多數是要在這裡停靠的,所以也買了一棟房子。”
我吁了口氣,心中有些佩服。這些年來威廉姆斯和喬的生意做得很大,但到底達到什麼程度,沒有親眼見到是說不出來的。
船上的事情依舊交給布里奇特,這方面我和喬都沒什麼發言權,他纔是專家。
緩緩走上碼頭,許久不曾體會到腳踏實地的感覺,我覺得心裡面無比充實。自嘲地一笑,看來我也沒有資格笑話允他們,眷戀陸地的並不止他們兩兄弟。
“娘,這裡……這裡居然都是崑崙奴!”允跑到我身邊,緊緊拉着我的手,言語中有說不出的激動。
就連允,也雙目放光,環視着周圍地人羣,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
崑崙奴?我聽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詞語不由得也是一愣。最早見到“崑崙奴”的說法是在後世的武俠小說中,不過似乎中國歷史上真的有這種稱謂,我還記得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說古代文獻中的崑崙奴實際上就是非洲黑人,只是因爲非洲人到達亞洲大陸、到達中國的人數太少,物以稀爲貴,便被稱爲崑崙奴了。但似乎又有學者不同意這個說法,究竟事實是怎麼樣,我當時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也沒有深究。
想不到此刻在允口中竟然會聽到這個詞,我意外地看了他們一眼,搖搖頭道:“他們是不是崑崙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是非洲黑人,是這片土地上地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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