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袖笑靨如花的迎了過來,有些害羞地說:“妾身是特意在這裡等爺的,想要謝謝爺在妾身生辰那天爲妾身燃放的煙火。”
“啊?”胤祥一愣,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看着顏袖滿心歡喜的模樣,他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
見胤祥心情不錯,顏袖連忙從袖子裡拿出了荷包,“爺如此有心的送給妾身這樣好的生辰禮物,妾身無以爲報便親手縫製了一個荷包,裡面放了些可以提神醒腦的香料,希望爺能夠喜歡。妾身爲爺戴上好嗎?”
胤祥微微有些皺眉,除了聽月,對其他女人的情意他真的不知該如何迴應,哪怕是彌兒與顏袖——他的側福晉。不過轉念想想這好歹也是她的一片心意,且自己註定是要對不住她的。心不禁軟了下來,沒有做聲,他默認她爲自己佩戴荷包。
顏袖心中歡喜,笑眯眯的跪在沙土地上,十分認真仔細的將荷包掛在了胤祥的腰間。比翼雙飛,她心裡溢着滿滿的柔情,爺是她的,一直都是她的。而她也確信,能夠與他比翼雙飛的終究還是自己。
“胤祥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永和宮裡德妃一身水綠色的宮裝顯得她更加淡雅而端莊。伸手拉起胤祥,她細細的端詳了他好一會兒,慈愛的輕拍了拍他的臉,笑着說:“幾日不見,你的氣色不錯。我心裡一直惦記着你這些日子過得可好,今兒見了你,我總算放心了。”
胤祥微怔,雖然不明白德妃說這話的意思,但還是恭敬的回話:“多謝娘娘惦念,胤祥一切均好。”
“那就好。”德妃拉着胤祥的手與他一同坐在美人榻上,“胤祥啊,我聽說你和嫡福晉,哦,她叫嫺悅是吧,聽說你們倆個的感情很好。”
胤祥立時警惕了起來,剛要回話,卻見小吉子匆忙的跑了進來,打千施禮道:“啓稟娘娘,皇上駕到。”
胤祥一愣,沒想到皇阿瑪也到永和宮來了。來不及多想,他連忙攙扶着德妃一同接了出去。
明黃色的袞龍袍、袞龍靴,九龍攢珠的暖帽,碩大渾圓的朝珠,康熙精神抖擻的走了進來。見到胤祥他微微一笑,朗聲說道:“老十三,你也在呀!”
“是,兒子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萬福金安。”
“起來吧。”康熙笑眯眯的虛擡了擡手,率先走進了二進院子的同順齋。坐在椅子上,他端起小吉子送上的香茶,一邊用盅蓋輕輕撩撥着浮在水面上的茶葉,一邊不經意地問:“你們娘倆在聊什麼呢?”
德妃坐在康熙的身側,望着斜身坐在一邊的胤祥,笑着答道:“我正和胤祥說他媳婦兒呢!對了,胤祥你媳婦兒都嫁進來一年了吧,怎麼從來都不進宮啊?”
康熙仍然在悠閒的喝着茶,可注意力卻全在胤祥的話語上。
“嫺悅她身子不好,所以兒子便沒有讓她進宮。說來說去都是兒子的不是,還請娘娘恕罪。”胤祥小心翼翼的回答,心裡有些隱隱的不安,沒想到德妃巴巴的傳自己進宮居然是爲了談聽月的事,而且連皇阿瑪都驚動了。這事有些不尋常,難道是走漏了什麼風聲,讓他們對聽月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德妃對着康熙一笑,“瞧瞧老十三對媳婦兒多好。”頓了頓,她神色微斂轉頭對胤祥道:“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嫺悅身子不好,那麼就讓彌兒與顏袖她們多照顧你一些,如果有其他中意的女子,你也不用害臊,直接跟我講就是了。這容貌樣子都還是其次,性情好、識大體纔是正經。”
胤祥低着頭,應了一聲“是”,不過心裡卻放心了不少,看來德妃不過是對自己專寵聽月感到不滿而已,並沒有懷疑她的身份。但是,自己房幃中的事,上面是怎麼知道的?眼光不經意的掃過腰間的荷包,他的頭腦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個身影,難怪她會知道自己今日要進宮,真是個可惡的女人!猛地一擡頭,見皇阿瑪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那目光就像是兩把利劍直直的穿透人心。心裡一沉,他努力的平穩着自己的情緒,儘量做到若無其事的樣子。
簾子一挑,李德全躬身走了進來,“啓稟皇上,八阿哥與十阿哥求見!”
收回了目光,康熙淡然的應了聲:“讓他們進來吧!”
胤祥暗暗的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前一後相繼走進來的胤禩與胤俄。“見過皇阿瑪、德妃娘娘。”兩人齊身施禮。
“你們倆個怎麼找到這兒來了?”康熙慵懶的靠在椅子裡,一隻手臂倚在扶手上,支撐着身體的大部分重量。
胤禩帶着招牌式的笑容,笑着道:“兒子們前來回話,聽說皇阿瑪在這兒就趕過來了。”
胤祥在一旁起身見禮,對着胤禩與胤俄拱了拱手,“八哥、十哥。”
目光一觸,胤俄與胤祥不約而同的轉開了頭。“十三弟也在啊!”胤禩笑着打了聲招呼。
“既然八哥、十哥與皇阿瑪有事要談,兒子就先行告退了。”
康熙略點了點頭,目光已柔和了許多。
“胤祥啊,若是嫺悅的身子好些了,就讓她常進宮來走走。”德妃笑着囑咐着,只是聲音裡卻沒有什麼溫度。
胤俄心中一動,忍不住又看向胤祥,見他神情一緊低頭應了聲“是”,不禁微微皺了下眉,目光中竟不自覺的帶出了幾分擔心。感覺到胤俄的目光,轉身的一刻胤祥也不禁向他望去,電光火石一般的接觸,兩人又同時別開了目光。
康熙有些迷惑了,他雖然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兩個兒子之間的牴觸與矛盾,可是不知爲什麼,他總覺得在他們之間彷彿還有着某種不需言明的共識與默契,而這種感覺竟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十分無力,他第一次發現,對於自己的這些兒子們,他竟然一點兒都不瞭解。
踏出永和宮的大門,胤祥不禁深深的透出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荷包,他氣憤的一把扯下。原本漲在心中的一絲愧疚,此刻早已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