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雨,洗去了初夏的悶熱。陣陣絲涼的風隨着斜陽穿過窗櫺鋪了半邊牀榻。
白筱動了動,身上無處不痠痛難耐,嗤了下牙,翻了個身,身下更是火辣辣的一片。
這感覺……她陡然一驚,快速睜眼,對上一雙烏溜亂轉的大眼,見她醒來,喜叫道:“你真醒了。”
白筱即時愕住,青兒又不是百合,那她身下的那片火辣……愣瞪着她,蹙眉細想,自己做了個夢,夢見走了很多路,沒能尋到閻王家大門,卻遇上了容華……然後跟他說了很多話……至於說了什麼,卻記不得,再然後與他……
眸子剎時圓睜,垂眸看下,確實是他的那張大方榻,身上頓時飈出涼汗。提了蓋在身上的錦被,朝裡望去,整整齊齊的穿着褥衣褥褲,略鬆了口氣,可這一動彈,身下的不自在越加的明顯。
臉上火燒般的燙,一陣紅,一陣白,轉臉,一眼望見坐在窗下書案後握了一本書卷,向他看來的容華。
如此看來,那夢卻並非只是夢。
他怎麼可以在她睡夢之中對她……怒火衝了上來,至於誰先勾引誰就理會不得了,一骨碌爬了起來,痛得‘哎喲’一聲,豎了眉,對他怒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容華並不指望她醒來全然不察,昨夜二人歡好之事,但被她這麼直言一問,臉上難得的閃過一抹不自在,飛快的瞥了眼坐在她身旁的青兒,擡手遮了脣輕咳了聲,順手端了桌上茶蠱,掩飾這份突來的尷尬。
青兒雙眸一亮,一雙眼甚八卦的在她身上亂轉,她身上的褥衣褥褲確實換過,眼珠子更是爍爍發亮。等着下文。
白筱看了容華神情,才醒起身邊還有個青兒,方纔那話問的就實在不合適了,羞得漲紅了臉,轉頭瞪了滿臉好奇的青兒一眼,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哪裡還呆得住,扯了放在一角的衣裳,套在身上,滾下牀,撥腿就走。
她一系列動作全沒注意輕重,牽動身下不適,痛得又是一聲悶哼,兩腿一軟,竟坐倒在榻上。
青兒很不適時的問道:“你哪裡不舒服?”
白筱羞惱交加,沒好氣的回道:“哪裡都不舒服。”
容華正含了一口茶在口中,聽了這話,差點將一口茶噴了出來,強嚥下去,嗆得一陣的咳。
昨夜初時他還算得溫柔,睡到半夜她醒來,向他纏來。挑得他欲-望又起,又與她雲-雨直至天明,全然失了節制。她本是大病初癒,哪經得住他這般索取,這一夜幾輪歡-愛下來,自是受不得的,這時身上自然不適。
青兒越加的覺得二人有些曖昧不清的關係,挑着眉,笑得甚不懷好意,“容華將你是治得醒了,怎麼卻治得站不得了?”
容華越加咳得厲害。
白筱一張臉更是青紅交加,甚是好看,“睡得久了,血脈不通,一時間站不穩,正常得很。”
血脈不通?容華啞然失笑,虧她想得出來。
青兒哪能信她,見容華不自在,更不肯放過,追問道:“睡覺也能血脈不通?”
白筱這時哪來什麼理講,硬使了橫:“就是能,不信你睡上幾日,試試,要他也爲你治上一治。”
容華一口氣哽在喉間,嗆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白筱純爲胡扯,聽在他耳中卻是另一層意思。
青兒看了容華一眼,突然間若有所悟,也紅了臉,“不必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
白筱一愣,迷茫的看向青兒,“多久?”
青兒伸了個巴掌到她面前晃了晃,“五天。”
白筱瞥了容華一眼,心裡不知是何種滋味,沉了臉,“曲崢呢?我不是說了,不許求他?”
青兒瘜了瘜嘴,求助的看向容華。
容華正擡着手拭了嘴角茶漬,見青兒看來,正了正臉色,從容道:“他們並沒求我,是我知道你病了,自己要治的,與他們並無關係。”
白筱的臉慢慢白了下去,“你知道我不想再欠你的情,再說你怎麼可以……”她看了青兒一眼,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青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容華,乾咳了一聲,識趣的起身,對容華道:“你這茅屋後院的風景倒是不錯,我可不可以去觀賞觀賞?”
容華微微一笑。“敬請自便。”
青兒轉身,對白筱道:“我去觀一回風景,我一會兒回來接你,那時,你的腳怕是不會軟了。”
話落,在白筱臉一垮,未來及急發作前,一溜煙的走了。
室中只剩下白筱和容華二人,白筱心裡砰然亂跳,亂了方寸,反沒了方纔青兒在時的氣勢。垂了眼,反不知該說什麼。
容華看了她一陣,才淡淡的道:“你並不欠我什麼。”
白筱擡眼正視過去,“就因爲我在昏迷時,你對我……”後面的話,她實在難以啓齒。
容華勾脣淺笑,於桌後淺淺的將她看着,“自然不是,如果你當真記得昨夜之事,便應該知道那是你情我願,男-歡-女-愛再正常不過,且能做爲交易酬金。”
白筱喉間頓時哽住,咬了脣,臉上青紅變幻不定,“我與你沒有以後的,你又何必……”
容華順手斟了杯茶,繞出書案,走到她面前,將茶蠱遞給她。
白筱睡了這一日,也是口渴,接過,想也沒想,便喝,茶入了口,方看見桌上除了茶壺,再無別的茶蠱,那她手中這個,便是他方纔所用那個,又是一愣,含着那口茶不知該吞還是該吐。
聽他道:“我並沒想過與你以後如何。”
白筱臉上更是陰晴不定,茶水喉嚨滑了下去,在這之前,他一碰她,她便羞侮難耐,有了昨晚,又聽了他這話,突然間竟說不出的輕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終是又欠了你一次人情。”
容華從她手中取過空茶蠱,返回桌後,猶自斟了茶飲來飲。
白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中茶蠱,即便是夫妻也不會這般隨意共用一個茶蠱,何況他還是個大夫,居然……
他順着她驚愕的視線看了看自己手中茶蠱,並沒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何不妥,向她微擡了擡杯,“還要?”
白筱臉紅了,撇開臉,“無賴。”
容華笑了笑,將杯子慢慢轉半圈,含了她留下的脣印飲了半蠱茶,她要說他無賴,他偏無賴一回給她看,道:“我治你,是因爲我有事要你去做。”
白筱瞪了他更是張口結舌,連罵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聽說有事可做來交換他的人情,即時來了精神,“什麼事?”
容華將一本奏摺拋於她。
她順手接下,攤開一看,竟是賀蘭想迫南朝遷都一事,臉色驟然變了變,“我知道該怎麼做。”
容華悠然道:“其實我想問你一句,你是想我們遷還是不遷?”
白筱苦笑了笑,如果按她所願,倒寧肯南北朝盡歸他所管,無論賀蘭還是北皇都是爲了自己的權和位,均沒有他兄弟二人那愛民如子的心懷以及豁達的胸襟。
然她雖然這樣想,賀蘭又且肯願意,“不遷!可還有別的?”
容華看了她一陣,才道:“我還有一個條件。”
“你說。”他答應治莫問,對她而言便欠下了天在的情,如果能幫他多做些事,她也會安心些。
“不嫁風荻。”
白筱怔了,少血色的臉,越加的蒼白,賀蘭想借西越之力,籌碼便是她,上次沒能狠下心殺了風荻,事後只當是風荻象極那個幻覺中的鳳凰,纔不忍心下手,但對他的恨,絲毫不減,先不說她絕不可能任自己成爲賀蘭籠絡風荻,來對付容華和古越的棋子,就是於私也不可能與風荻結爲夫妻,咬了咬牙,“放心,我自是不會嫁他。”
容華輕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白筱攏了攏發,走向門口,到了珠簾前停下,回頭看他,終忍不住問道:“你不讓我嫁他,是爲南朝還是其他?”
容華不料她會問出這話,心中微微一漾,正色道:“我的私心,你雖不肯與我一道,但我們終是夫妻,我且能任我的妻子嫁他?”他俊眸閃過寒光,那筆帳,還得好好算算。
白筱聽了這話,心裡竟象是翻了五味瓶,咬了咬脣,轉身慢慢走了出去,對他口中的‘夫妻’二字,竟沒駁。
出了門口,見青兒站在梅樹下禍害花草,等得已極是不耐煩,見她出來,忙迎了過來,“談完了?”
白筱懵懵的點了點頭,“走吧。”走出兩步,回頭望了望容華的茅屋門口,心中越加的不是滋味。
過了橋,方問起她如何會在容華這兒的來龍去脈。
青兒瞞下她點容華之事,吱吱唔唔的說了個大概。
白筱聽完,恍然大悟,對容華卻更不知是何種想法,他且會怕賀蘭與風荻聯手,他這麼說不過是安她的心,然不管他是何目的,她能做多少,便做多少,起碼能讓賀蘭少給他招惹些麻煩。
又知莫問已送進南朝宮中,有艾姑娘和玉娥照看着,甚是安慰。
因爲昨天睡的太晚,今天狀態不好,碼的很慢,更新也晚了,晚上還會有一章,不過時間會晚,等不了的親親,明早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