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小狐狸擡頭望去。樹上停了只花裡胡哨的禿毛雞。
白真怒道:“禿毛雞,偷聽我們說話也就罷了,爲何還要這般發笑?”
禿毛雞神色頓僵,“禿……禿毛雞,兩個小東西當真沒眼光,我明明是火鳳凰。”
“火鳳凰?”兩隻小狐狸揉了揉眼睛,一同看向頭頂樹枝上立着的那東西。
它頭頂頂了個象是鳳翎的東西,被削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參差不等的豎在那兒,十分礙眼。一般鳳凰都會拖着長長的鳳尾,美得連孔雀都能以比美,可是它屁股後面,光禿禿的一片,毛都不多幾根,別說有什麼鳳尾了,就是公雞尾巴都比他周全。一身羽毛倒是鮮豔,許多地方卻被燒得焦黃,凹凸不平,實在是看不得。
二狐看完以後甚失望,對視一眼,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並不是他們看走了眼,而頭頂這位長的就這般模樣。
白真哈的笑出了聲,“我們舅舅炎帝便是火鳳凰,有漂亮的長尾巴,哪能是你這般模樣,光禿禿的一個屁股。”
禿毛雞冷哼了一聲,鳳目裡露了些傲氣,將臉一揚,“炎帝就是我爹,你們該叫我一聲表哥。”
筱筱仰臉看了看他,牽了白真的小爪子要走,“別理他這個騙子,聽說舅舅家的表哥是隻特別漂亮的小鳳凰,哪能是這禿尾巴雞。”
白真點頭認可,隨了筱筱要走。
樹上禿毛雞急了,飛下樹,由於沒有尾巴,嚴重影響平衡,栽下來的姿勢十分難看,他渾然不覺的道:“你們知道什麼,昨天我爹領了我去和龍君的太子比試,那小子心狠手辣,下手全不留情……我看他年幼,不忍用全力傷他……與他鬥了一宿,不小心略輸他一局。我撥了他一片龍鱗,他惱了,乘我不注意。撥了我的鳳尾……”
話說了口,才發現說漏了嘴,連忙打住。
然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又哪裡收得回。
筱筱迴轉身,將那隻禿毛雞打量了一番,認真的道:“原來是隻被人撥了尾巴的笨禿毛雞。”說完又一本正經的向白真道:“六哥,你以後要好好用功,可不能同他一般。”
白真笑得在地上一滾,九條毛未長豐的小尾巴絞成一堆,連連點頭,“你以後也不能嫁這樣的笨雞,要不然人家問起我妹夫是什麼樣的,說出來好丟人……”
禿毛雞一張鳳凰臉頓時變得很是難看,化成人形,卻是一個看上去只得六七歲極爲漂亮的小男孩,鼻孔朝天,“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狐狸娃,懂得什麼?我有大本事的,能開天眼,知天地。不過我父君不許我用罷了。”
白真一骨碌翻身坐起,撥着被纏在一堆的狐狸尾巴,筱筱忙幫他撥結成一堆的尾巴,聽白真道:“我倒聽爹孃說過,表哥貪玩,不好好練功,長了幾千歲,卻什麼也沒學精;雖然天生異相,能開天眼,卻因不好好用功,靈氣不夠,一開即合,什麼也看不到。
而龍君家的太子,比他還小上一千多歲,已經練就一身頗爲了不得的大本事。
舅舅無奈,便提了他去龍君那兒,明着說是叫他與龍君家太子比試比試,實際上就是讓他見識見識人家太子的本事,從此收了玩心,好好練功。”
說完偷偷瞄了一眼不以然的哼了一聲的禿光雞,捂了嘴偷笑,湊到筱筱耳邊道:“前天我偷偷聽見,被舅舅拉去當裁判的父君回來對孃親說,表哥被龍君家的太子狠狠的揍了一頓。
龍君家太子事先得了舅舅的指示,要想法辦讓他長長記性,雖然下手也留了三分餘力,卻也把他折騰得十分悽慘。
呃,他輸得甚慘烈,卻來哄我們略輸一局。撥了龍君家太子的龍鱗。撥龍鱗一事,倒也聽父君說過。卻是他被龍君家太子打得急了,氣惱不過,詐傷起不得身,人家龍君太子來扶他的時候,偷襲撥了人家一片龍鱗。才引得龍君家太子着了惱,按了他,將他的尾巴撥了個乾淨……”
小男孩小臉漲得通紅,紅了之後,黑了下去,重重哼了一聲,“我不過是看他的龍鱗長得好看,想要一片來做個腰佩,哪知他這般小氣……”
筱筱也捂了嘴笑,一雙狐狸眼瞅着小男孩,眨啊眨,不時的往他屁股後面掃,“呃,好想看龍君家太子撥他尾巴時的情境。不知龍君家太子長得什麼模樣,怕是象五極戰神一般,方口黑麪,往那兒一站便如鐵塔一般,威風得緊。這禿毛雞這麼笨。他的龍鱗定是沒能撥到,反而丟了一屁股的尾巴。”
白筱看到這兒,也覺得好笑,忍不住去看那小娃娃的小屁股,可惜穿了小花袍,包得實實的,什麼也沒看見。
小娃娃小臉漲得通紅,窄長的鳳眼一瞪,掏了片暗紅的象玉一般的圓形片狀物出來,攤在手掌心上,指了兩個咬耳根子的狐狸小崽子。“這就是龍君家太子的龍鱗,不信你們可以看看。還有啊,他才三幾千歲,還沒我長得高,就一個小屁孩兒,臉白得很,長大了多半是個娘娘腔,哪能象五極戰神那般高大威猛。”
至於龍君家太子是不是長得象五極戰神,或者長大了又是不是娘娘腔,兩個小狐狸崽子並不關心,對龍君家太子的龍鱗,倒是好奇。
上前瞅了瞅,歪了頭,又看了一陣,他們沒見過龍,又哪裡知道龍鱗是什麼樣子,看了也白看,卻是不認得,沒了興趣,聳聳肩膀,一前一後跳着跑了。
小娃娃納悶的望了迴天,朝着兩隻小狐狸崽子追了下去,“喂,你們孃親叫我來揪你們回去……哎……你們這是去哪裡……回來,這青丘我來的不多,不認得路……”
白筱正想也跟了過去再看一陣,眼前景緻突然消失,耳邊是陣陣馬喘息的聲音,原來方纔只是做了一個夢。
說是夢,那夢卻未必真實了些,而且似曾相識。
而那片龍鱗,也象是依稀見過。
睜開眼,身邊沒了風荻的身影,暗鬆了口氣,翻身坐起,才發現馬車不知何時已然停下。
揭了身上錦被,往裡一看。身上仍然未着一物,尋遍了車廂,也沒有一片衣角,臉黑了下去。
要想逃跑也只能光着身子,裹着這被子,實在是累贅了些。
正要揭簾向外查看,車門外有婦人輕咳一聲,“公主,奴婢送飯菜來了。”
白筱聽得出是這一路上打點她行路的那四個婦人,說是打點,倒不如說是監視。
臉頓時垮了下來,“我的衣裳呢?”
車門打開,婦人送了飯菜進來,滿臉堆笑,“公主的衣裳穿不得了,皇子吩咐了人到前面購買了,人還沒回來,公主暫時先忍耐着些。”
白筱的臉即時黑了下去,如果肯給衣裳她,何需山長水遠的去買?將身上錦被裹緊,“我要淨手。”
婦人忙讓開門,由着她下去。
白筱下了車,踩在平實的地面上,環視了四周,盡是風荻的護衛親兵。
她這麼裹了團被子混在裡面,實在岔眼丟人得很。
好在這些人訓練的甚好,並不向她張望,偶爾有向這邊轉來的目光,也是一掃便過,絕不在她身上多留,纔算沒讓她尷尬死人。
饒是如此,她也不敢在這兒多呆,忙朝着無人處急走。
四個婦人一步不離的跟在她後面。
這一路下來,風荻終日與白筱共處一車,再不招那些侍女作陪。
侍女耐不得,端了酒前去尋他,在門口,沒能見着他的面,便被打發了回去。
對白筱獨寵之意顯而易見。
婦人們都是會看眼色的人,這般環境,如何看不出皇子的心意。
哪裡敢怠慢了白筱,處處小心,唯恐服侍的不周,引來後患。
然服侍歸服侍,她們更明白,如果丟了這個人,她們也不用擔心什麼後患,就是當前,有九個腦袋也不夠砍。
離了車廂,雖然她身上沒有衣物,卻哪裡敢有絲毫放鬆。
幾雙眼恨不得勾在她身上,省得一走神,她便化在了空氣中。
白筱一路走過,暗暗叫苦,這個風荻實在狡猾,就連停車,也甚會尋地方。
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四周空空曠曠,一眼能望得老遠,就是想找個可以隱身小解的地方都沒有,想逃,卻是萬萬不能。
皺眉回看,婦人很識趣的背轉身,排了一排,如一堵牆一般遮了身後風景。
白筱苦悶不堪,只得又走開一些,湊合湊合。
解決了內急,偷偷往後開溜,沒挪出幾步,就聽其中一個婦人輕咳了一聲,道:“公主身子單薄,這夜間風大,還是早些上車的好。”
白筱苦笑,只得拽緊錦被,磨蹭着挪了回來。
重新回到車邊,推開車門,風荻已然歸來,懶散的斜靠在車裡等她,見她回來,挑了挑眉稍。
白筱身子頓時僵了一半,頭皮陣陣的麻,將身上的被子緊了緊,杵在車下,不肯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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